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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弗雷德里卡,你难道不明白跟我一起去是愚蠢的举动吗?”
“假如你黎明之前能回来,那就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可以为你打掩护,这样更安全一些。我们一直是一起行动——呃,自从……”
“弗莉,假如我天亮之前赶不回来呢?”
“那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想我不会做别的选择。如果让我在这儿闲着,我会发疯的。”
他恼恨地叹了口气。他们在饭店的房间里已经争论了将近20分钟了。“弗莉,请听我说。假如我天亮之前没回来,那意味着有如下三种可能:其一,我已身亡……”
“詹姆斯,别,别讲这种话。”
“面对现实吧,弗莉,我们已经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好了,听我说下去。第一种可能,我已身亡;第二种可能,我已成功,捅破潜艇,救菲利克斯去了——他一定会在塔恩的别墅里。我不喜欢那个叫贝丝的姑娘,我们只在霍尔庄园见过她一次,她似乎不是那种你愿意带着一起去野餐的伙伴。所以,假如潜艇出航之前他们那帮人不在艇上的话,我就可能来得及毁掉潜艇并救出菲利克斯。”
“第三种可能是什么?”
“我在潜艇上被他们抓住。我刚才又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根本无法钻进潜艇。”
“那样会如何呢?”
“我可能会赶快跑回来,我们可以去做别的事情。事实上,有许多事情要你去做。想想看吧,假如你当初同我一起去了德国,那我们两人现在早都没命了。像德国那件事一样,潜艇这件事也只适合一人去做。”他已穿好黑色的牛仔裤、翻领衫和软皮鞋。那两个铝制箱子敞开着放在床上,他的潜水衣放在两个箱子中间,旁边放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那根宽皮带,皮带上固定着许多口袋,可以装进他所需要的各种东西。皮带上还有一排弹夹,一把锋利的长匕首和一只手电。“没有别的办法,弗莉。实际上,有好多事情要你去做,首先是给港口主任和本地警察局打电话。”
“你说过那是万不得已才采取的措施,你的态度还很坚决。”
他心中明白她说的是实话。谁要是给圣胡安警方打电话,或去找他们报告说有一艘潜艇偷偷摸摸地企图暗中对一艘超级油轮施放鱼雷,那他肯定会被当成精神病患者送到附近的精神病医院里去。他重新锁上那两只箱子,然后将箱子放进大小合适的柜子里。
“那就打电话到美国,打电话给兰利,或者是伦敦。他们会将事情办好的。”
“为什么不现在就这样做呢?我们悄悄地退出去,让当局来处理此事不行吗?”
“你知道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时间不允许。”
“一派胡言。詹姆斯,是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同塔恩之间有个人怨仇,你想自己去了结它。”
他心里明白她说得完全不错,但他的确也很关心时间因素。他很清楚如果他们打电话给伦敦会是何种情形。委员会将坐下来开大半天的会,研究该不该将一切情况告知美国方面。不管怎么说,他自己的个人动机已占了上风,他计议已定,无可更改。
“詹姆斯,我们已经得到完全的批准来执行这一任务,因为美国人也想抓住塔恩——他们所谓的再世魔星。只要我们发出信号,他们会马上行动,没有人会故意拖延的,因为现在我们已经除掉了塔恩的代理人克里斯托弗,而且我们的行动得到了美国人的支持。”
他叹了口气。“我还不相信我们真正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你这是什么意思,詹姆斯,在这个问题上你有点太多疑了。”
“给我一点时间吧。假如我到了中午还没回来,你想给哪儿打电话就给哪儿打电话。但至少让我去潜艇上试一试运气。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我们应该向各方面报告,请求派海军陆战队来制止这种疯狂行为。但你能否给我一点时间来为他们完成一些前期准备工作?”
她心里非常不愉快,但在这场争论中她已发现詹姆斯·邦德的脾气犟到了极点。
“好吧,”她杏目圆睁地瞪着他。“詹姆斯,你想当英雄,我就给一点时间,去和潜艇搏斗吧,但你若到上午9点钟还不回来,我就要向伦敦报警了。找不会提前一分钟行动。你有了9点之前的那段时间去行动,行了吗?”
他淡淡地一笑,表示同意这种折衷方案。他看了一下表,此时刚过晚上9点。“我有不足12小时的行动时间。”
“哦,詹姆斯,说干就干吧。我不想因自己的工作失误而使波多黎各港口成为一片火海,而且使半个加勒比海受到永久的污染。所以,你就快行动吧。”
他将所需的物品一一挂到皮带上,其中有手枪、匕首、袖珍高能手电、袖珍工具袋以及从第二个箱子中取出的那5个长方形盒子,即他称作“小珠宝”的那些盒子。他将潜水衣搭在一只胳膊上,走到仍然满面怒容的弗莉克身旁。“别担心,弗莉克,我会回来的。这只是个安全防护措施。我一回来,咱们俩分别给伦敦和华盛顿报告。你的意见当然是对的,只是我想尽自己的力量试一试。”
她紧紧抱住他,好像就要和他诀别一样。“多多保重,亲爱的詹姆斯。我要等着你回来举行咱们的婚礼,记住了吗?”
“我会毫毛无损,面带微笑地出现在婚礼上的。”
“我担心的倒不是什么微笑,只要各个部件都安然无恙就好。我不希望你像菲利克斯那样把身体的某些部位弄成伤残。”
几分钟后,他从爱尔修道院停车场取出汽车,驱车离开了圣胡安,选取最直的路线横穿波多黎各岛,直奔庞塞而去。
邦德离开饭店之后,弗莉克反倒冷静下来,她甚至还在心中咒骂自己。她在瑞士情报局任职期间曾以冷静和果断闻名,而现在自己生活中多了一个邦德,她却丧失了那份冷静,对此她并不感到高兴。她猜测这可能与她的感情变化有关,因为弗雷德里卡·冯·格鲁塞不得不承认她一生中还从来没有这样强烈地爱过一个男人。
她一边开始脱衣服一边心里想着:嗯,的确只能给他明天上午9点之前这段时间去单独行动。到了明天上午9点,我就要大造声势,让伦敦和美国方面在必要时派来一支兵力充足的战斗部队。
她走进洗澡间,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番热水淋浴。洗完之后,她伸手从沿帘外面取了条毛巾,准备走出洗澡间。
她一抬头,看见两个人,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那两个人是莫里斯·古德温和那个名叫贝丝的黑人姑娘,他们就站在洗澡间的门口,贝丝手上还握着弗莉克和衣服一起放在床上的贝雷塔手枪。
“宝贝儿,你一个人在这儿很寂寞吧。我们愿意跟你做伴。”贝丝用令人厌恶的目光打量着她。“没什么关系,”她继续说道,“莫里斯马上有事要离开,但我可以一直陪伴你,直到你的朋友回来为止。”
弗莉克深吸了一口气。“他不会回来了。”她的语调保持着冷静。
“只怕是谎话。假如我是男人,我是不会抛下你这样一个小美人的。”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不过,他不会回来的,一切都结束了。”
“那么他去了哪儿?”古德温色迷迷地看着她。“冯·格鲁塞小姐,我要你告诉我,而且要快点。贝丝很善于对人用刑,她已将用刑发展成为一门艺术。所以,请你快讲,他到哪儿去了。”
“离开了波多黎各。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的话,我们两人吵了一架。他气急败坏地冲出饭店,说他再不回来了。”
“你说的是实话吗,宝贝儿?”贝丝走到她身边。从近处看,贝丝的实际年龄比弗莉克想象的要大,三十八九岁的样子。她手上戴满了粗重的戒指,眼睛红肿,像患了结膜炎一样,但一副贼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像美洲变色蜥蜴一样。
“你说的是实话吗,宝贝儿?”她又说了一遍。没等弗莉克有回答的机会,贝丝右手往后一缩,接着重重地抽打在她的脸上,粗重的戒指擦破了她脸上的皮肉,将她的头打得歪向一边。
她跌撞到墙上,挣扎着站稳身子,极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让人看出自己受伤的程度。“臭婊子,快给我讲。”贝丝说话有点口齿不清,弗莉克突然想到这女人可能吸了毒。
“我已对你讲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又挨了一记耳光,这一次比前一次更重,简直痛彻心肺,而紧接着,另一边脸上也挨了一巴掌。
由于刚洗完澡,一丝不挂地光着身子,又是毫无防备地突遭偷袭,她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但又不能不还手反击。于是,她转身避开对方的攻击,紧接着冲上去,单单猛切敌人的颈部,可是她的感觉却像是击打在坚硬的练拳吊袋上一般,没有伤着对方,却反倒更加激怒了贝丝,于是她的胸部又被一只戴指环的手狠击了两下。
“臭婊子,快给我讲,他到哪儿去了?”
“我不……真的,我不知道。”
“说真话,宝贝儿。说真话就会使你得到解放,这是《圣经》上说过的。好啦,解放你自己吧。”贝丝的手又举了起来,可这一次弗莉克由于疼痛过度,几乎昏死过去,再也看不见什么了,只是还能听见贝丝说话的声音,既冷酷无情又带有威胁意味的声音。“说真话,宝贝儿,只要对我讲真话,我们大家就可以真正地乐一乐了。”
她也听见自己那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我已对你们讲了真话,我不……”
又一轮打击加身,此时她几乎已疼得不省人事了,但她的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什么也别告诉他们,把安全留给詹姆斯。”
她脚蹬墙角,奋力扑向贝丝,双手握拳,想去擂那恶妇的咽喉,不等她挨近对方,又一记重击打得她仰面瘫倒在地上。
“臭婊子,快给我讲。”
“我真的不知道。住手,我不……”
她祈愿自己快点陷入昏迷状态或是干脆死去。她知道自己至少已有一根颧骨被打折。这个黑鬼出手实在很重,那一双套着粗重指环的黑手简直如钢似铁。她真是疼得死去活来。
又是贝丝的声音在说,“说真话就放你,宝贝儿。他到哪儿去了?”
接着又是左右脸轮流挨揍。她感觉自己脸上的血已流到鼻子上,贝丝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变调了。“臭婊子,给我讲真话。”噼噼啪啪,一阵雨点般的毒打,使她撞到墙上,完全失去了知觉,耳畔只隐隐听见从遥远的地方,仿佛从一个长长的黑暗的隧道的尽头传来的声音。“你又惹祸了,贝丝,她已昏死过去了。”
弗莉克只模模糊糊听得见一点声音,根本听不清这些话的内容。
“那么,我想她讲的是真话。你以前也曾见过这种情况,莫……”
“别叫我莫,我的名字是莫里斯。”
“她不知道他的去向,这是肯定无疑的。”
“那么我们最好将她从这儿弄走,把她弄到麦克斯的别墅里去。你可以在那儿悄悄地对她进行拷问,免得弄错了。”
“我很少会弄错的,老兄,这你也知道的。她说的是真话,我们干吗不此时此地就放了她呢?”
“不行。我们还是将她弄到那边去。你在车上带有那些白外套,我们把她带走吧,我们……”
后面的话弗莉克已一点都听不见了,她已陷入越来越深的昏迷状态,完全没有一点知觉了。
邦德把车开得很快,注意力也高度集中。他的良心已开始在折磨他,因为他心中自然明白弗里长的意见是对的。他们的确应该报告上级,让上级来处理这件事,自己则可以退出不问,因为他知道,只要上级派来适当的武装力量,塔恩和他的疯狂计划就会马上完蛋。
然而,他心里又有一种要将此事干到底的愿望。难道是个荣誉心问题?是因为不愿意放弃刀尖上舔血的生涯去坐办公室,不愿意分派别人去干这类事情?
后来,他将自己的思绪从这些问题上移开,看了一下仪表板上的电子钟,此时已是晚上10点钟,他还有11个小时的行动时间。假如潜艇上没人守卫,他就可以安放他的小珠宝。他也不知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直觉判断驱使他向安·莱莉要了这种玩意的。这种玩意很厉害,每盒里包含两磅塑料炸药,这种炸药是新近研制出来的,其效能是一般炸药的三倍。两磅这样的炸药,如果安放的位置得当的话,就可以发挥巨大的破坏作用。不说别的,单是其爆炸所产生出的热力作用就相当于一架热力切割机,可以像切豆腐似的穿透钢板。
这种装有两磅塑料炸药的盒子里还安了一个最新式的电子定时引爆装置。这种装置体积很小,用微型高能电池驱动,设定时间的操作方法很简单,类似于一只微型闹钟,钟面的大小只相当于一枚25美分的硬币,可以用一把小巧的螺丝刀拨动,设定时间最大值为24小时。现在他已经想好了怎样使用这种破坏装置,只要将这些东西安设妥当,就无需军方费时费力去搜寻潜艇了。他只希望潜艇这天晚上无人守卫。
他一会儿又突然想到小机灵的足智多谋。她不但将这些爆炸装置送到了他的手中,而且在那张纸条上说得很明白,连那另一件庞大而笨重的东西也有了安排。那东西必须送到他需要使用的地点,一无遮掩地放在户外。她却说得很有把握,那东西到他需要时就会送到。他想,圣胡安白天到处人流如潮,而又没有地方可以藏住那东西,运送那东西的任务就只能不早不晚地刚好于他真正需要的前一刻完成。可小机灵怎么会知道他什么时候才真正需要呢?他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而此刻经过一番逻辑推理,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既然要运送这种装备,说明岛上一定还有其他战斗人员潜伏着,随时准备在他需要他们时赶来参加行动,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小机灵在纸条上是怎么写的?“我们的一些朋友将会保证你在真正需要时能得到那东西。”
突然之间,他欢欣鼓舞地弄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觉暗骂自己愚蠢,竟然直到此时才明白。能胜任这种任务的只有一种特工人员。他大骂自己失策,早该同伦敦联络的,却没有这样做。他敢肯定一定有些英国特种航空队和美国三角特种部队的战士在那儿潜伏着,注视着他的行动,随时准备于接到信号后立即投入战斗。他心里说道,还是弗莉克说得对,他们本该报告伦敦和华盛顿来处理这事的。其实一切早已安排好了,如果特种部队干得好,他们此刻便已经得知胜利的消息了。
他脑际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该驱车到庞塞镇,找个公用电话亭打个电话。然而,他的固执个性使他打消了这一念头。他要尽力在潜艇上安好炸药,然后离开,给弗莉克打电话,让她开始行动。
他在庞塞镇附近拐弯,沿着海滨公路行驶,最后终于找到了通向塔恩别墅后面那片树林的小路。
他停下汽车,套上潜水衣,系好武装带,又检查了身上的武器装备,然后走进树林,俯视塔恩的宅院。除有一扇窗户亮着灯外,下面的宅院没有任何动静。潜艇上的船员们也许正在睡觉,也许已经在悬崖下面的洞穴里忙着做潜艇出海的准备工作。
他终于转身沿着上来的小路走下去,走到大马路时他停下脚步。他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的夜色,放眼向马路对面的悬崖边看去,不见任何动静,只听到海面上的涛声。他猫着腰奔向悬崖边上立着告示牌的地方,然后开始下石阶。他耳畔只听得海浪拍岸的涛声,已经下到石阶底部的平台上,仍然听不到一点人声。
像头一天一样,他扶着石壁一步一步移向网幕遮掩的洞口,发现这个临时充作潜艇坞的洞穴里一片漆黑,无声无息。他掀开网幕钻了进去,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全身各个感觉器官全部打开,像雷达一样准备捕捉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人的踪影。
没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他暗暗一笑,一边举步往前走,一边取出手电,打开灯,让手电的光柱照到这个外形如鲸鱼一般的金属物体上。他的第一个感觉是认为眼前的这艘潜艇决不像别人告诉他的是胜利者级俄国潜艇。从体积和形状上看,这是一艘比胜利者级潜艇老得多的潜艇,甚至可能是一艘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德同潜艇。当他靠近潜艇,借着手电的灯光更仔细地观看后,他更加肯定地确信这是一艘德国Ⅶ型潜艇。
他穿过临时架起的小跳板,然后沿着舷梯爬上潜望塔。这时,他才发现这艘潜艇刚建成下水时,这儿并不叫潜望塔,而叫瞭望塔,而且这名称是用德文写在上面的。舱口盖是开着的,他将手电光向艇内照去。艇内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只见一条空荡荡的通道直通控制室。艇内散发出机油、清漆的气味,还混合着人体散发出的气味。艇上的船员一定是刚离开这儿不久,他们还要回来的,至少黎明时分他们就要驾艇出海,但他没让自己为此担忧。要想真正完成毁掉潜艇的任务,他就必须弄清潜艇的结构。
他在控制室里逗留了一会儿,察看了一下潜望镜、操舵控制盘和下潜控制盘。原先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些。所有的控制器和仪表上都贴着金属标签,标签上面用英文标明其功能和操作方法。这些功能说明最初是用德文标出的,可是那些德文说明有的被擦掉了,有的被俄文说明覆盖了。仪表盘上的玻璃盖曾被取下来过,俄文标签贴到盘面上之后又将玻璃盖重新装上了。
这本是一艘德国潜艇,可能被俄国人缴获了,俄国人便将它改造了一番,当成自己的潜艇使用。等到后来他们造出了自己的巨型核潜艇,并使之成为冷战时代苏联所拥有的最厉害的武器时,这种老潜艇便再也用不着了。
邦德沿过着走向艇尾。过道十分狭窄,他边走边想,在这样狭小的天地里要一连呆上几个月,真不知会是何种滋味。他发现有几处地方经过更新改造,他估计是俄国人的手笔。这其中包括一个更新的具有现代水平的逃生舱,舱口边上有一个从下面甲板上看不见的救生设备储藏箱。他爬上储藏箱,只见里面堆放着一些最新式的救生罩。再上面是救生舱舱盖,舱盖的开和关都由这上面的控制轮来控制。
他慢悠悠地下到舱梯口,漫步走到艇尾,然后又回头,再度穿过控制室,走向艇首,经过用一道帘幕隔开的船员住舱甲板,继续往前,走向艇首的鱼雷发射管。这时,他注意到俄国人或者说是潜艇现在的所有者在艇首部分也加装了一个与艇尾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救生舱。
鱼雷发射管控制轮上都贴着红色标签,上面潦潦草草地写着“发射管已装上鱼雷”。鱼雷发射管后面左右两边的鱼雷架上都空着,一枚鱼雷也没有。邦德想起塔恩曾在“马尔诺斯特拉姆”号上说过他们只有两枚鱼雷可以用来完成他的行动计划。
邦德从挂在腰带上的口袋里取出那些威力强大的塑料炸药制成的小珠宝,整整齐齐地排成一行,接着取出小螺丝刀来拨弄引爆装置定时器。他用下巴夹着手电,一个接一个地将5个引爆装置的定时器都定到19点50分——即第二天晚上8点差10分。所有定时器时间定好之后,他最后才按动定时器钟盘中间的小按钮,启动定时器。随后,他走到左边的鱼雷发射管旁边,转动控制轮,打开后膛门。
几年前他曾乘一艘老式英国潜艇偷偷登上别国海岸,那次在潜艇上度过的时光此时又回到了他的记忆中。他曾和一位老潜艇兵一起呆过一段时间,那位老潜艇兵向他介绍过一些这种二战时期老潜艇上所用的比较简单的机械装置。照他记得的情况来看,德国潜艇也没有多少与众不同的地方。鱼雷发射管的一侧有一根杠杆,用杠杆撬起一个弯曲的金属拉伸器,鱼雷就通过这个拉伸器装进或卸出发射管。这艘潜艇上的鱼雷装卸装置和他那次见过的极其相似,而且上足了机油,保养维护得很好。长长的鱼雷终于被卸到了拉伸器上,发射管空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第一枚塑料炸弹,打开包装盒,取出塑料炸药,像粘土似的捏成一团,安放在鱼雷顶端,再将第二枚炸弹粘在鱼雷中心部位,然后用杠杆和拉伸器将鱼雷装回发射管,接着转动控制轮关紧后膛门,整个过程完成之后,他感到一种无比的喜悦。
接下来,他对右边发射管中的鱼雷也如法炮制,全过程总共花费了两个小时,而他的身上还多余着一枚炸弹。这枚炸弹他准备装到另一个要害部位上去,于是,他又朝艇尾走去。他知道刚才所装的那些炸弹将于次日晚上8点差10分爆炸,可能还会引爆那两枚鱼雷。这样一来,整个艇首部分肯定会被炸散。
他来到艇尾,开始查找柴油机输油管。潜艇潜入水下时完全靠蓄电池提供动力,而蓄电池充电必须等潜艇浮上水面,开动柴油机时才能进行。但不管潜艇下潜与否,柴油机输油管里总是装满油的。他将最后一枚炸弹粘在输油管上被纵横交错像蜘蛛网似的各种管线遮住因而别人根本看不见的地方。等炸弹爆炸时间一到,艇首部分将会被炸毁,而如果运气好的话,输油管上的那枚炸弹会引燃柴油,这样就会将这艘老潜艇完全报销了。
最后一枚炸弹装好,他舒了一口气。确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会让人怀疑的痕迹后,邦德开始往控制室方向走。刚走到半途,他突然停步,屏息细听。头顶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接着分明听到不止一人爬上潜望塔外的阶梯的声音。他听出走在前面的第一个人已经下到控制室里,接着就听见一个人操着浓重的苏格兰口音喊道,“喂,伙计们,再也别想转回去了,快点下来吧。”
他已经被困在这艘老潜艇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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