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我最想做张三丰

  





  此文为孔庆东2005年8月接受深圳《晶报》采访的访谈稿。

  批判是为了和谐

  记者:人们对您今天的演讲《鲁迅的智慧与和谐社会》充满期待,请简单介绍一下演讲的主要内容。

  孔庆东:我主要会讲鲁迅作为一个文化斗士的智慧和生活上的智慧,鲁迅的大智慧融化在生活的各种细节中,他绝对不是一个只懂得战斗不懂得生活的人,总能够把自己的个人生活安排得妥当适宜,同时让锐利的批判划空而出,但他批判的目的正是为了社会的和谐。我认为多种声音交流互动才能达到和谐,而不是和气一团,人人都当和事佬,是美学上的“杂多的一”。我们这个时代很需要鲁迅的这种批判精神,知识分子就应该担负这个批判重任。

  记者:您的近况是大家都非常关心的,最近手头有哪些工作在做?您去年推出了《口号万岁》一书,今年有新的写作计划吗?

  孔庆东: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也就是专业研究占了我的主要精力,下学期我将在北大开设中国现代戏剧研究课程,现在正在和范伯群先生合写《中国现代文学通俗史》,下个月我的新书《四十不坏》将和大家见面,意思是说到了四十岁了人就不要再干坏事啦,哈哈,是自嘲的意思。

  记者:谈谈您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整体印象。

  孔庆东:我的老师钱理群先生提出了20世纪中国文学的概念,主张打通现代文学和当代文学进行研究,我是在现代文学的背景下关注当代文学。当代生活提供了无比丰饶的写作资源,但中国当代文学作品虽然很多,作家的写作技巧也有提高,但真正代表当代中国的杰作其实还可以更多些,这是我的基本看法,这可能和当代有些作家心态都有点浮躁有关,没有进行真正的生命体验与沉潜,难以准确地抓住时代的脉搏。

  娱乐无罪

  记者:您在央视“百家讲坛”开设的金庸专题深受欢迎,如果用金庸笔下的一个人物形容自己,您觉得自己像谁?您最希望成为谁?

  孔庆东:我想我最像张无忌,因为他最接近普通男性,除了功夫很好(对现代人而言就是工作上表现出色)之外,别的方面都很平凡。我最仰慕萧峰,但他离我们普通人太远。最希望成为张三丰,因为他既参透了阴阳造化,又很有人情味,正所谓冷眼看穿、热肠挂住,他的魅力是中国文化的魅力。

  记者:“孔庆东既讲鲁迅又讲金庸?”有人对您将两位作家均纳入研究领域感到惊讶……

  孔庆东:这种惊讶很有代表性,不少人思维模式比较简单,习惯于非此即彼。鲁迅和金庸有矛盾之处吗?他们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建设中国文化,而且金庸还继承了鲁迅对人的缺点的批判。

  记者:金庸武侠小说读者众多,但有人说金庸的书不能归入经典阅读范畴,只能算是一种消遣娱乐式阅读,您认可这种判断吗?为什么?

  孔庆东:这个观点逻辑上就是错误的,它把事物分成了小格子。《三国演义》、《诗经》是不是经典,有没有娱乐功能?娱乐是文学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娱乐是伟大的,不容玷污的,娱乐无罪,文学作品娱乐得好就成为经典。跟金庸同时创作的也有上千人,但是大浪淘沙,说到武侠小说我们首先想到的是金庸、梁羽生等人。

  幽默源自宽容

  记者:“中国学界第一幽默”的桂冠早就戴在您头上了,您曾经写过《我不幽默》来进行“反抗”,可许多人是求幽默而不得啊,您不乐意给人以幽默的印象么?

  孔庆东:我骨子里的确是不幽默的,幽默于我是一种语言艺术,是为了更好地表达想法。有很多听过我课的人在网上发帖说:本来以为孔老师很幽默,没想到他这么严肃。我想幽默是一种宽容和自信,一种对世界从容的态度,我有自信,我不必把人家一棍子打死,而是留有余地。很多人年轻的时候很“愤青”,但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愤青”姿态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记者:您既教学又写作,业余时间还玩围棋和排球,它们在您的生活中有着怎样的先后次序?分别有着怎样的趣味?喜欢谁的武侠片?

  孔庆东:现在很少有时间锻炼了,身边也没人跟我下棋,下棋的爱好变成了撰写围棋文章,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专业研究上,做其他事情都要看是否和专业有关。我喜欢徐克,去年周星驰的《功夫》也非常好,好的武侠片里有真正的武侠精神。

  记者:由某电视台主办的“超级女声”最近在全国引发热潮,参赛者和观看者都如痴如醉。您怎么看这种现象?

  孔庆东:“超级女声”我好像也看过,不过我很快就转台了,我看电视是为了知道别人都看什么节目。这是一种自娱自乐的文化消费方式,借助于电视这个媒体,人人都是演员,人人都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