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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们规规矩矩,不敢妄谈征服男生。


爱情出击




  剑与我都不是漂亮的女生,所以我们自爱自怜并暗地里倾慕男性。剑比我运气,她有修长的腿,纤细的腰,尽管臀小胸平,稍加掩饰,衣服穿在身上也似杨柳临风。

  大二时,我们宿舍"解体",七个人有五人掉进爱情陷阱做了幸福鸟,我是困难户,从不奢望爱情抵达,但为剑抱屈,她只是面部线条硬一些,嘴形不好。为此我们请教了有过三次恋爱经验的霖,霖说,我要是男生我会爱剑的,但我不是,女生对女生从来都丧失了判断力,女生是否性感得问男生。

  她不说"漂亮"说"性感",吓得我俩一哆嗦,我俩从不谈性,一是没有经验,二是不知如何去谈,也没想过去谈。

  晚上我俩一起坐在剑的"二层楼"上,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我们调动所有的脑细胞参与这个陌生领域的探索,就剑的每一个部位诸如脚丫、手掌、脖子、大腿,每一个器官诸如眼、鼻、口、耳、唇进行了细致的分析,活生生要肢解了剑。剑很勇敢大方地出示我们谈及的每一个零件,最后的结论是,剑很正常,很性感。问题是我们太矜持保守,太故做清高了,吓退了那些男生,尽管我们喜欢他们。

  "谁比谁差多少?"剑说:"每个女孩子都说自己被男友追得山穷水尽才被迫投降的,你信吗?""鬼才信。"我极力附和,并且宣称:"我将来要告诉所有的人,我的男友是被我追得山穷水尽才被迫投降的,我要选择男友,而不让他选择我。"

  "与我心有戚戚焉。"剑说。

  我们开始制定爱情出击计划,搬来若干爱情指南,从时间、地点、服饰的可行性,到手段、技巧及至唇膏香水的品牌颜色进行周密论证,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是:追求谁?

  我说:"剑,你不漂亮,不能太挑剔。"

  剑比简爱还要斩钉截铁:"你以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她一甩胳膊,"你、我和那些漂亮女生经过坟墓站在上帝面前,我们是平等的。"

  最后的决定是我们,当然主要是剑在舞会上猎艳。根据是我们宿舍五只幸福鸟有三只都是在舞会上触电的,剑兴高采烈:"舞会么,那么贴近,倘在马路上你把一只手搭在一个男生脖子上,腻歪歪地看着他,他准当你是神经病,但在舞会上他的会高兴。"

  周六晚上新饭厅二楼照例是学生会举办的舞会,霖帮忙把剑的脸抹得像一个打翻的颜料盒,用四条手帕垫高了剑的胸,用一块毛巾裹在剑的臀部让她穿两条内裤,并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没有三围你就只是女生,不是女人。"

  今晚剑将全副武装作为女人去面对男人。

  我有些怅然若失:"剑,今晚你要成功,以后我就惨了,我成王老五一个了。"

  剑信心十足:"当然我会成功,不是今晚就是下个礼拜的今晚。我这是为你积累经验,让你事半功倍。"她把"倍"说得倍儿响。

  那晚我等剑等到十二点,舞会十一点就结束了,同宿舍包括霖在内的几个都已回来,唯独不见剑的影子。霖说十点不到就见剑与一男生出去了。

  我想她一定猎到一块好肉,不知在哪里慢慢品尝。可能在五四纪念亭,那里是情人角,有树丛、阴影、木凳等一切恋爱的必备条件。

  十二点一刻,剑一身黑暗回到宿舍。湿漉漉的手把我拉到水房,半天我才明白过来那湿漉漉的是鼻涕和眼泪。昏暗的灯光下,剑满脸浓妆早已一塌糊涂,猎艳的雄心荡然无存。事情肯定出了偏差,我尽量往严重的地方想:"你亲他了?"

  "是他亲的我,把我抱得喘不过气。"

  我吓得心里"咚咚"直跳,眼中的剑已与往日有了分别,她已不同于我。我说不清是嫉妒、羡慕还是庆幸,应该是羡慕。但下面情节的进展惊得我差点跳起来,剑把我的手拉到她胸前,高耸的胸不见了,剑只从里面扯出了一条手绢。

  "他太流氓。"

  "他拿走了那三条手绢?"

  我当然明白剑的意思了。我们一直以为恋爱就是亲亲嘴,拉拉手,甜言蜜语当佐料的,而那人竟然第一次就侵犯剑的身体。

  "你应该打他耳光。"

  "我吓坏了。"

  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吓坏的。

  拿走剑三条手绢的人是学校教师子弟,情场老手,号称三小时消灭爱情,剑没被消灭掉已属幸运。

  那时我们不清楚我们的行为不叫追求爱情,而该叫飞蛾扑灯。

  从此我们规规矩矩,不敢妄谈征服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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