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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儒法并用:孔明的御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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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是荆州名士,是主张儒法兼用的人,故其御人术既有儒家的学究气,也有法家的严厉作风。其御人术既不象刘备那样深奇莫测,也没有曹操那样诡计多端,而是明来明去,虽有时也略施小计,却不矣丞相风度。
力行严明法制
益州既定,刘备使军师孔明拟治国条例,刑法颇重。法正对此有不同意见,他对孔明说:”昔高祖约法三章,黎民皆感其虑。愿军师宽刑省法,以慰民望。”孔明说:“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用法暴虐,万民皆怨,故高祖以宽仁得之。今刘璋暗弱,德政不举,威刑不肃;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残;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恩荣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道,于斯著矣。”法正拜服。法正之所以拜服,是因孔明说得有理。用法是宽是严,可因时因事而异,决不能拘于一道。继暴政之后,要施以宽仁,使民休养生息;继“德政不举”的乱国,必须严明法制,使人畏法而不敢胡为,始能由乱入治。孔明治蜀虽主张严明法制,但在具体问题处理上则有猛有宽,或 以猛济宽,或以宽济猛,而不是一律都用重典。凡违法的,不管 是谁,孔明一般都严加处理,如对亲如手足的马谡、官高如李严,根据其犯罪的情节,分别予以处斩或罢官。陈寿对孔明治蜀的评价是很高的。他说:
“诸葛亮之为相国也,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 尽忠益时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微不赏,恶无纤而不贬;庶事精练,物理其本,循名责实,虚伪不齿,终于邦域之内,咸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可谓识治之良才,管、肖之亚匹矣。”(《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孔明以法治蜀,并不是说人治已不存在。在整个封建社会里,一般来说法治是表,人治是里,决定性的是人治。因为封建帝王,就是国家,就是法律,一切决定于帝王的意志,即便是他制定的法律,如不合己意,一道圣旨便可推翻。如果谁要是触犯龙颜,按法罪不该死,君要他死也不得不死。君主的权力超过了一切,确是可以为所欲为。便是仁君如刘备也不例外,他冤杀彭羕就是足以说明。彭羕原事刘璋,因被人毁谤,被髡钳为徒隶。刘备入益州,他建议取益州之策,甚得庞统赞赏,刘备也奇其才,提拔为治中从事,后因故稍疏,调为江阳太守。彭羕因此不满,适马超归蜀后不得志,二人有时聚在一起,发点牢骚。彭羕因调外任,心里烦闷,去找马超聊天。
超问他,“卿才具秀拔,主公相待至重,谓卿当与孔明、孝直诸人齐足并驱,宁当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羕说:“老革荒悖,可复道邪!”马超害怕累已,乃如实报告刘备。于是彭羕被捕下狱。彭羕在狱中上书孔明辩解,承认说刘备“老革荒悖”是错误,并说是酒后失言;至于“内外”之言,只不过是说如重用他和马超,则可协力助刘备打败曹操,别无他志(《三国志·蜀书·彭羕传》)。彭羕的“内外”之言,不能说是要谋反,所谓“老革荒悖”,也只是批评刘备这个老兵昏乱,不会用人罢了。彭羕给孔明的书,哀哀陈情,表白心迹,未知孔明读后有何感想,不过,即使他同情彭羕也无济于事,因彭羕触犯了龙颜,刘备一怒之下,竟以叛逆罪把他处死了!彭羕之死,缘因人治,如按法治,何至于死。仁君贤相治国,仍出冤案,如暴君奸相理政,冤案之多,可以想见。在人治即“朕”治的封建时代,不知有多少人蒙不白之冤,有多少人被冤枉致死!人治,可畏哉!
攻心为上
孔明因蛮王屡侵边界,为安定后方以利北伐,乃决计南征。在与马谡谈论征蛮之策时,马谡说:“南蛮恃其地远山险,不服久矣,虽今日定之,明日复叛,丞相大军到彼,必就平服,但班师之日,必用北伐曹丕;蛮兵若知内虚,其反必速。夫用兵之道: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 下。’愿丞相但眼其心足矣。”孔明叹说:“幼常足知吾肺腑也!”这是说二人不谋而合。孔明乃决定南征的战略是:心战为上。本来南人叛乱,派一大将讨之便可平定,但要彻底解决这一问题,非攻心不可,而攻城易,攻心难,这就需要孔明亲征。故他不怕艰苦,
“五月渡沪,深入不毛。”对孟获七擒七纵,最后这个倔强、顽固的蛮王终于心服口服,垂泪对孔明说:“丞相天威,南人不复反矣!”孔明乃归还所夺之地,令孟获永为洞主。从此,孟获和其宗党以及南人无限感激,终孔明之世,南人果不复反。
孔明攻心以抚蛮,这确是安蛮上策。在我国历史上,或因高压政策,或因掠夺过甚,或因有人挑拨,我国各族之间经常发生磨擦,当矛盾激化时往往诉诸战争。而封建统治者,只靠武力进行镇压,为使叛乱的少数民族屈服,在战争取胜后只能分兵驻守,设官统治。驻兵则要征收粮饷,收粮饷必加重人民负担;设 官则要用法,用法而刑狱滋扰,人民必怨,这就潜伏着新的 矛盾,终会有激化之日。故民族之间战争永无息期。孔明南征得胜后,不驻兵,不设一官,不占寸地,仍由南人自治。不仅孟获心服,南人亦感恩戴德,正因心服,故南人不复反。不再动一兵一卒而边境安宁,民族和睦无间。前后两种民族政策相比,始见孔明攻心之效,方知孔明御人术之妙。
以信为本
人无信不立。己能守信,人始信之;如其无信,人必不信之。不仅人与人之间要如此,一国之主,一军之主,更要如此。
君主不守信,国人将无法听从,统帅不守信,三军难于指挥。孔明能以信为本,令出必行,故可指挥如意,人人效力。卤城之战,正因此使孔明转危为安,并获大胜。建兴九年春二月,孔明复出师伐魏。魏将司马懿屡败后坚守不战,孔明驻军卤城无可奈何。一日,杨仪入帐告说:“向者丞相令大兵一百日一换,今已限足,汉中兵已出川口,前路公文已到,只待会兵交换,现存八万军,内四万该与换班。”孔明说:“既有令,便教速行。”众军闻知,各各收拾起程。忽报孙礼引雍、凉人马二十万来助战,去袭剑阁,司马懿自行带兵来攻卤城了。蜀兵无不惊骇。杨仪入告孔明说:“魏兵来得甚急,丞相可将换班军留下迎敌,待新来兵到。然后换之。”孔明说:“不可。吾用兵命将,以信为本,既有令在先,岂可失信?且蜀兵应去者,皆准备归计,其父母妻子倚扉而望,吾今便有大难,决不留他。”即传令教应去之兵,当日便行。众军闻之,皆大呼说:“丞相如此施恩于众,我等愿且不回,各舍一命,大杀魏兵,以报丞相!”孔明说:“尔等该还家,岂可复留于此?”
众军皆要出战,不愿回家。孔明说:“汝等既要与我出战,可出城安营,待魏兵到,莫待他喘息,便急攻之,此以逸待劳之势也。”众军欢喜出城,列阵以待。西凉兵远道而来,人困马乏,方欲下营歇息,被蜀兵一拥而进,人人奋勇,将锐兵骁,杀得雍、凉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渠。蜀兵大胜。
既有令,必须换军,这是用兵之常规。但敌军20万急拥而至,蜀兵8万除去换兵一半只剩下4万,何以抵敌,而这时孔明仍坚持“以信为本”,坚持换军,这是何故?杨仪要求暂不换军,是老实算计,孔明坚持换军,是另有玄机。因他懂得,既到期换军,且已传令放行,而军士思家,归心似箭,如强行留住,必无心应战,战则必败,不如催其回家,使其知我守信,感我施恩于彼,必不肯即回,愿意死战。孔明研究军士的心理学可谓到家!孔明的御人术,确是高人一等。
请将不如激将
孔明用黄忠就靠一“激”字,他认为这位老将如不激他,如奉命出战也难成功。黄忠有勇有谋,年虽老却不服老,处处逞强好胜。孔明就抓着他这个特点激之,越激越奋勇向前,争取打胜仗,以证明其宝刀不老。孔明两用黄忠,两次激之,才使“老黄忠计夺天荡山”(第七十回),“逸待劳勇斩夏侯渊”(第七十一回),取得了辉煌的战果。魏国名将张郃攻葭萌关甚急,孔明想用黄忠去迎敌,偏说除非去阆中取张飞,别人非放手,黄忠坚决请缨出马,孔明问他,要去用谁为副将,说老的不行,他偏要老将严颜。不管别人笑他俩年老,两老暗下决心建奇功,以服众心。两老经过密谋策划,先后采用“两路夹攻”和“骄兵之计”,打败了张郃,夺取了天荡山。这时,刘备要派黄忠去取定军山,孔明又激之说,要取关公来,方可敌之。黄忠坚持非去不可,孔明乃派法正为助,终于斩了夏侯渊。
水不激不起波,人不激不成材。历史上多少英雄豪杰,不正是靠一“激”
字才做出惊天动地的奇迹吗!不过,对于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毫无激情的人,激之也难引起反应。因为外因总是要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的。黄忠如服老,孔明则无从激之,因其不服老,孔明激之才奏奇效。故孔朋不是每将皆激,而是因人而激。孔明的激将法,也是其御人妙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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