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克拉克尔把它的脑袋藏到翅膀底下,而莫里茨则用它的爪子一会儿捂住耳朵,一会儿捂住眼睛。
这时候,巫婆和魔法师也渐渐地感到厌倦了。这一来是因为他们越来越难以用押韵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愿望,而他们合同上所规定的任务又早就完成了;二来则是因为他们渐渐地对这场游戏失去了兴趣。同样,他们也无法亲眼看到这场愿望游戏的结果。像他们这类人,只有当他们能亲临其境地对由他们造成的灾难感到幸灾乐祸的时候,他们才能体会到真正的乐趣。
因此,现在他们决定,把剩下的最后一点潘趣酒用以自娱。他们决定在他们的周围来施展潘趣酒的魔力。
当雅各布和莫里茨听到他们说这些话时,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圣·西尔维斯特的钟声根本就没有起作用,那么一切反正都已为时过晚;要么是钟声已经取消了潘趣酒的反作用,那样的话,伊尔维策尔和蒂兰尼娅现在自然就会发现这一点。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乌鸦和小雄猫的前景也就不难预料了。两只动物交换了一下不安的眼神。
这时候,伊尔维策尔和蒂兰尼娅每个人都已经喝了三十几杯潘趣酒,两个人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他们在椅子上几乎都快坐不住了。
“现在请注意,我亲爱的——嗝儿——蒂妈姨提,”
魔法师口齿不清地说道,“现在,我们的目标是我们可爱的小动物,你,你,你觉得怎么样?”
“好主意,小博尔策比,”巫婆附和道,“来,到我……这儿来,雅各布,我不,不幸的——嗝儿——乌鸦!”
“可是,可是,”乌鸦吓得直叫唤。“我请求你,夫人。不要找我,不,我不愿意,救命啊!”
它想逃跑,蹒跚着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就在这时候,蒂兰尼娅已经又喝下了满满一杯潘趣酒。现在她挺费劲地说出了以下的诗句:
“所有潘趣酒中的潘趣酒,请……嗝儿……足我的愿望:
雅各布·克拉克尔——嗝儿!再也没有疼痛出现,
没有伤口,没有风湿性关节炎,
让它长出所有鸟——乌鸦中最漂亮的羽毛,
以最强壮的肌体出现在眼前——嗝儿!”
魔法师和巫婆期待着——连悲观的乌鸦本人也有那么一点儿——看到一只完全没有羽毛的可怜的乌鸦,就像一只被拔掉了鸡毛的大公鸡那样,期望着乌鸦会痛得直不起身子来,不死不活地瘫倒在地上。
结果恰好与此相反,雅各布突然发现自己身上长出了温暖而又美丽、闪着蓝黑色光泽的羽毛。比它自己以前的羽毛还要漂亮。它竖起了羽毛,挺直了身子,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它先是展开了自己的左边翅膀,然后又展开了自己右边的翅膀,然后歪着脑袋打量着自己。
它的两个翅膀都完好无缺。
“太棒了!”乌鸦说。“莫里茨,你也看到了我所看到的情形了吗?还是我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到了!”小雄猫轻轻地说,“我衷心地祝贺你。对于一只乌鸦来说,你现在的样子已经是够高雅的了。”
雅各布用力拍打着自己崭新的翅膀,兴奋地叫道:“乌啦!我连一点儿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刚刚从蛋壳中孵出来一样!”
伊尔维策尔和蒂兰尼娅用呆滞的目光傻傻地望着乌鸦。他们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还没有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怎么会这样?”巫婆喃喃自语道。“这只……奇怪的鸟在……在干什么傻事?这……这不是全弄错了吗?”
“姨妈,嗒的嗒嗒,”魔法师窃笑道,“你一定是把……什么东西……全都给搞颠倒了……嗝儿,你把什么东西都搞得一团糟了。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差劲了,你这个可怜的老姑娘。现在,看我给你示演(应为演示,魔法师喝醉了酒说话颠三倒四,以下也是如此)一下,—个真正的专家是怎么……怎么做的,嗝儿!好,注意了!”说着,他把满满—杯酒倒进喉咙,然后嘟哝道:
“所有潘趣酒中的潘趣酒,请满足我的愿望:
让这只雄猫长得比别的雄猫都壮实,
浑身上下都健康,从肚子一直到脖子——嗝儿!
让它成为最最好的歌唱家,最最伟大的男高音,
披着一身白雪……雪白皮毛的美男子。”
莫里茨刚才还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副病人膏肓的样子。这时候,它突然觉得它那可怜巴巴的、胖胖的小身体挺直了,开始生长。它变成了一只非常漂亮、肌肉发达的大雄猫。它的皮毛上再也没有可笑的斑点,而是雪白雪白的,像缎子般地闪着光亮。它的胡须像老虎胡须似的威风凛凛。
它清了清嗓子,用突然变得厚实圆润的嗓音——它也顿时被自己的嗓音给迷住了——说:“雅各布,我亲爱的朋友——你觉得我怎么样?”
乌鸦用一只眼睛向它眨了眨,说:“太棒了!莫里茨,真有点儿王公贵族的气派。你现在的模样正像你一直所希望的那样。”
“你知道吗,雅各布,”雄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从现在起,你最好再把我称作莫里齐奥·迪·莫罗。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更加合适吗?你听!”
它吸了一口气,开始用圆润动听的嗓音唱道:“哦,索雷米噢……”
“嘘!”雅各布摇了摇头,示意它不要再唱下去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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