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大侦探系列

 

克隆风暴

 

 

    星期天,热闹的童话商场内。大人们一边游走,一边对商品评头论足;小孩们牵着爸爸妈妈的手,眼睛忙不迭地瞄来看去,不时发出惊喜的欢叫。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但是,有一个人的表情却与众不同:自从踏进童话商场第一步起,他就没有笑过。他的脸绷得紧紧的,仿佛一块冰冷的铁板。他快步穿过人群,跳上扶手电梯。电梯上的人都安详地站着,唯有他,才站一秒钟就不耐烦了。他把挡路的人往两边一推,几个大步跨到电梯顶端,然后噌地蹦上二楼。
    “哟,是您啊张探长,”有人认出他了,“今天怎么有空来逛商场?”
    那个张探长并未理他,而是拧着眉头眯着眼睛,机警地四下扫视一番。他的目光落在服装架前的一男一女身上。男的个子矮矮的,戴着眼镜,正指着一条裙子询问女方的意见;女的可能是矮个男人的女友,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
    张探长突然笑了,“嘿嘿,就是你了!”
    张探长一个健步冲过去,指着矮个男人大吼:“呔!不许动!”
    矮个男人吓得一缩脖子,“怎、怎么啦?”
    “你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偷窃!”
    啊?!张探长抓住了小偷!人们被惊动了,呼啦一下围过来。
    矮个男人急忙辩解,“你……你别冤枉好人!”
    “是呀张探长,”一位顾客说,“这个人我认识,是出了名的老实人!”
    “是呀,您是不是看错了?”那女人也替自己的男友说话,“我找他,就是看中他这份老实!”
    “难道老实人就不会干坏事吗?”张探长说,“请你们记住:‘老实’是罪犯的最好伪装!”
    矮个男人看来是特别老实,他气得半死,却只会傻乎乎地说:“你、你、你……”
    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有人提议:“去问问售货员小姐吧?”
    售货员小姐过来了,她说:“我们商场有规定:顾客挑选商品时,如果没有主动要求帮助,不能过去干扰。所以我一直站在一边留心着他们,看他们是否要求帮助,”售货员小姐停了一下,接着说,“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他们有偷窃的举动。”
    大家都望着张探长,看他怎么说。
    张探长指着售货员小姐,“请问,她是谁?”
    “售货员呀。”
    “对了,她是售货员,而不是侦探,”张探长说,“既然她不是侦探,就不可能有侦探那么敏锐的目光。她看不见的东西,不等于侦探也看不见——喂,小子,你敢让我搜身吗?”
    在商场里搜身?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女友马上反击:“你有这个权利吗?”
    矮个男人挡住她,“别这样。搜就搜,反正我没偷东西!”
    女友对张探长说:“如果搜不出来,我要告你诽谤!”
    张探长一笑,伸手往矮个男人衣服里一摸,噌地抓出一个东西。大家一看,是一个高档的电子记事本!
    张探长得意了,“众所周知,这是最新型号的手持电脑。别看它只有半个巴掌大,可功能却和高档台式电脑相差无几!那我就要问了:既然这小子穷,他怎么买得起这么昂贵的东西?”
    女友愣了,她盯着矮个男人。
    “这……这不是我的!”矮个男人语无伦次,“我没……没有偷,是他塞到我身上的!”
    张探长说:“这么多人瞧着,我怎么塞?”
    “你是侦探,你手脚快……”
    “对了!”女友突然叫起来,“这个电子记事本应该在四楼出售,可是我们刚刚上到二楼,根本没去过四楼!”
    “对呀对呀!”矮个男人象抓住了救命草,大叫。
    张探长不动声色,“可是,谁能证明呢?”
    矮个男人怔住了,是呀,都是来逛商场的,谁会注意别人呢?
    “我能证明!”女友大声说,“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你和他关系太亲密,不能算作‘有效证人’。”
    大家偏向张探长了,毕竟东西是当众从矮个男人身上搜出来的。他们热辣辣地盯着矮个男人。
    “我真的没有偷,我偷了东西就是狗!”矮个男人都快哭了,“张探长,你为什么偏偏要冤枉我呢?”
    “谁冤枉你了!”张探长正色道。
    “原来你是个小偷!”女友啪地扇了矮个男人一个耳光,“我看错你了!”
    女友甩手就走。矮个男人急红了眼,“好哇张探长,你冤没冤枉我,咱们两个心里最清楚!我……我跟你拼了!”
    他向张探长扑去,人们发出惊叫。张探长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矮个男人怎么是张探长的对手呢?人们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劈里啪啦一通猛响,矮个男人就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了。他费力地喘着气,鼻孔和嘴角都淌着鲜血。
    大家看了吃惊不小:我的妈呀,即使他偷了东西,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呀!
    “真是个笨蛋,自不量力!”张探长抹掉脸上的血——矮个男人的血,“瞧瞧,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张探长分开人群,向洗手间走去。人们将矮个男人扶起来,有人替他擦血。
    二楼的动静哪能逃过商场经理的眼睛,只不过张探长在这里,他不便插手。张探长一走,他马上吩咐人调查。首先服装部的售货员再次证实,矮个男人只是看看衣服,根本没有偷窃举动;然后四楼“电子记事本专卖”柜台的小姐也证实,柜台里总共只有十台记事本,根本没有失窃;最后负责保安的技术人员搜索了商场录像,发现了两个情况:第一、矮个男人和他女友确实只上到二楼,没有去过四楼;第二、张探长一进商场就直奔二楼,立即捉拿矮个男人。
    也就是说,矮个男人没去过四楼,张探长也没去过四楼——那他怎么知道矮个男人偷了四楼的东西?况且四楼根本没有丢东西!
    事情昭然若揭了:张探长在撒谎!
    “可是,张探长为什么要撒谎?”有人不解地问。
    正在这时,张探长回来了,他身后还带着两个警察。
    “发生了什么事?”张探长分开人群,看见了血流不止的矮个男人。他吃惊不小,“咦,这是怎么了?”
    人们一听就生气了:好哇,你把别人打成这样,还装模作样地说风凉话!
    大家互相递一个眼色,轰地就围上来,拳头和脚叮铃咣啷地往张探长身上招呼。两个警察愣了,不知该怎么办。一眨眼的工夫,人群散开了。张探长躺在地上流着血,比矮个男人还要惨。
    商场经理看了直摇头。这种事的影响太坏了,他知道商场的营业额将大幅下降。
    大家正想搀扶矮个男人离开,人群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刚上一趟厕所,这里就这么热闹?”
    大家循声望去,傻了——外面站着……站着张探长!
    大家再瞧瞧地上,地上也躺着——张探长!
    两个张探长!!
    站着的那个张探长看见了躺着的张探长,他摇摇头说:“哎哟老兄,你也太惨了!”说完,他噌地跃上下楼的电梯,几个大步蹦下去。
    大家这时才反应过来,“快,快抓住他!”
    大家冲下楼梯,涌出大门。
    晚了,那个生龙活虎的“张探长”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接到报案,糊涂大侦探和助手聪明小姐立即赶往童话商厦。他们来到二楼服装柜。
    “真可惜,现场被破坏了,”聪明小姐说,“可能因为围观的人太多。”
    “正因为围观的人多,所以现场被破坏也没什么关系,”糊涂大侦探说,“只有那些没有目击者的作案现场,才有保留的必要。”
    聪明小姐蹲下仔细观察,“地上有很多血迹,要不要取样化验?”
    “化验也可以,不过没什么价值,”糊涂大侦探说,“根据目击者的报告,这些血是矮个男人和张探长的,那个假探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聪明小姐还是取了血样。
    接着,他们观看了现场的录像。
    “你觉得怎么样?”聪明小姐问,“这个‘张探长’简直能以假乱真!”
    糊涂大侦探摸摸下巴,“我和张探长够熟悉了,可是压根就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他们的一举一动毫无差别,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会不会……”聪明小姐猜测,“张探长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糊涂大侦探摇头,“我调查过了,张探长是独生子——有张探长的父母和出生证明为证。”
    “那……”
    “我想,这可能是一个‘克隆人’。”
    “克隆人?”
    “通俗地说,叫做‘复制人’,”张探长解释,“克隆技术是一项尖端的生物技术,它是取出生物体的任意一个细胞——手上的也好脚上的也好,甚至头发上的、皮屑上的,都行——取出体细胞之后,用它对卵细胞授精,然后将受精卵植入‘代孕母体’中,比如说,狗身上、羊身上。这个受精卵就能象正常的胎儿一样发育、出生,直至长为成熟的个体。”
    “这就不对了,”聪明小姐说,“那个冒牌张探长和真的张探长一模一样,难道说,在张探长刚开始孕育的时候,冒牌张探长也在孕育?这不可能呀!”
    糊涂大侦探点头,“是的,这是个疑点!”
    暂时得不出结论,糊涂大侦探和聪明小姐就赶往医院。他们先安慰了矮个男人,然后去看望张探长。张探长比矮个男人伤得重,全身都缠满了绷带。医生叮嘱不要说话打扰病人,反倒是坚强的张探长主动要求配合糊涂大侦探的工作。
    糊涂大侦探想了很久,只问了一个问题:“怎么那么巧,你就在关键时刻赶到现场?”
    “我……接到一个……”张探长嘴唇动不了,说话相当费力,“一个报警电话……”
    “电话里有没有说:‘张探长’在捣乱?”
    “没……没有,”张探长歇了一口气,“它只是说……说童话商厦出乱子了,要我赶快……赶快去……”
    “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吧。”
    走出病房,聪明小姐迫不及待地问:“这个电话很可疑!我猜是假探长自己打的!”
    “有可能,”糊涂大侦探点头,“也可能是他的同伙,或者一位心急的目击者打的。”
    “那么您现在怎么想?”
    “我很担心,”糊涂大侦探忧心忡忡,“既然出现了假探长,难保不会出现假警察、假工人、假经理,甚至……”
    这时,安静的医院走廊里突然响起响亮的脚步声。一个警察风风火火地向他们奔来。
    “你们在这里呀,让我好找!”警察对糊涂大侦探说,“快去吧,李源家出乱子了!”
    “出乱子?!”聪明小姐马上警觉,张探长就是听说童话商厦“出乱子”急忙赶去,结果自己出了乱子。
    “糊涂大侦探,这可能是个圈套!”她大声提醒。
    糊涂大侦探沉吟一下,“即使是圈套,我也要钻一钻!”
    李源生活幸福。他有一份安定的工作,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有人说:男人要事业,女人要家庭。李源不同意这个说法。在他看来,男人所需要的,同样是家庭的幸福。你辛辛苦苦工作,又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人过得更好一些吗?所以李源的家庭观念非常重,每天下班,他从不出去游玩取乐,而是立即赶回家。
    但是今天,他没有按时回家。下班之后,他到糕点店去了一趟。今天是妻子的生日,他要买一个大蛋糕庆祝庆祝。蛋糕都是当场定制的,李源就奶油的图案,以及“生日快乐”四个字的文体,和糕点店的师傅讨论了一番。为此,他耽搁了一些时间。
    蛋糕做好,他又到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
    李源骑上自行车,赶回温馨的家。
    站在家门口,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六点三十分,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李源有钥匙,但是这次他轻轻地敲了门。他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谁呀?”屋里响起妻子熟悉的声音。
    “我。”李源轻声回答。
    咔哒,门开了。面对妻子,李源举起蛋糕,柔声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出乎意料,妻子脸上并没有惊喜的表情,她反倒惊讶地指着李源,“你……你……”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忘了吗?”李源保持着丈夫的宽容,他举起鲜花,“祝贺你,我的妻子!”
    妻子没有接鲜花,却惊恐地后退一步,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是人还是鬼?”
    啊?!李源觉得不对了,这是什么话?
    屋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了,虎妹?”
    李源的妻子属虎,“虎妹”是她的昵称,是李源的专利。所以李源一听就生气了:谁这么放肆,敢这样叫我的妻子?
    说话的人出来了,李源一看,蛋糕啪哒一声掉在地上——出来的是李源!
    另一个李源!!
    两个李源都愣住了。几乎同时,他们举起手,指着对方气恼地问:“你是谁?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顿了一下,两个人又指着自己的鼻子,异口同声地说:“我是李源,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胡说!你是假的!”屋里的李源首先发起进攻,“李源是非常爱家的,他怎么会回家迟到?”
    “我去给妻子买生日蛋糕了!”门外的李源奋起反击,“既然李源爱家,他就不可能忘记妻子的生日,更不会不给妻子买蛋糕——这正说明,你才是假的!”
    “谁说我忘记了妻子的生日?你瞧桌上是什么?”
    门外的李源一看:哟,餐桌上真的摆着一盒蛋糕,刚才没注意到。
    “可是……你怎么这么快?”门外的李源不甘失败,“难道你提前下班了?真的李源工作是很认真的,他从不早退!”
    “我没有提前下班,这个蛋糕是我昨天预订的!”屋里的李源挥挥拳头,“我下班的时候,顺路就把它带回来了,一分钟都没耽误!”
    “别吵了别吵了,我的头都晕了!”李源的妻子抱着头坐在沙发上。
    两个李源都不吱声了,但是他们的眼睛还在明枪暗箭地斗来斗去。
    他们的儿子李大奇已经观望了半天,这时候他说:“我有办法证明谁是真的爸爸!”
    “快说!”两个李源一齐喊。
    “很简单,只有真爸爸才知道我们的一些秘密。所以我想问:上次我考了全班第一名,爸爸送我一件什么礼物?”
    “遥控坦克!”门外的李源马上喊出来,“高级遥控坦克,两百九十九元,在童话商厦买的!”
    “这不公平!”屋里的李源叫屈,“我也知道送了遥控坦克,但是我没有他嘴快!”
    李大奇想想也是,“好吧,那咱们这样: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们各自把答案写在纸上——注意,不许偷看!”
    “没问题,你说!”两个李源都拍胸脯。
    “你们听好:妈妈不让爸爸抽烟,可是爸爸有一次偷偷抽烟被我撞见了。为了不让妈妈知道,爸爸给我写了保证书。这件事,是我和爸爸两个人的小秘密——请问:保证书是怎么写的?”
    两个李源背对背趴在桌上,刷刷地奋笔疾书。一眨眼的工夫,两份答卷交上来,上面写着——

    保证书

    我对天发誓:今后再也不抽烟了!

    如果我再抽烟,就让我学狗爬,绕着宿舍楼连爬三圈,还要汪汪叫!

                                      发誓人:李源 1999年9月9日
    李大奇挠头了:两份答案一模一样,这可怎么办?他再仔细查看字体:笔迹也一样,是爸爸特有的“曲里拐弯”体!
    李大奇一摊手,“我没办法啦!”
    “我来试试,”妈妈上阵,“李源,我知道你的肚皮上有一块胎记,你敢不敢让我看看?”
    “有什么不敢!”
    两个李源同时掀起衣服,大奇和妈妈凑上去一瞧:两个李源都有胎记!胎记的位置、形状和颜色完全一样!
    妈妈急得捂着脸哭了,“这可怎么办呀,呜……”
    “只有报警了。”大奇说。
    糊涂大侦探和聪明小姐赶到李源家。和他们一起赶来的,有童话镇的光头镇长,一小队警察、几个法医,还有一群围观者——大家听说出现了两个李源,都来看热闹。
    面对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两个李源,糊涂大侦探也一筹莫展。他考了李源几个日常问题,两个李源的答案都一样。他请李源的妻子和儿子想办法分辨,他们表示无能为力。
    “没办法,只好委屈两位了,”糊涂大侦探说,“我们要对两位验血。”
    “验就验!”两个李源干脆地回答。他们以同样的动作挽起袖子。
    “用不着这么麻烦,”聪明小姐笑了一下,“只要扎一下指尖。”
    血样拿去让法医检验。不一会儿,结果出来了:两份血液的血型一样,浓度一样,连成份都一样!
    糊涂大侦探盯着化验单发呆。
    “怎么样,有进展吗?”光头镇长忍不住问。
    糊涂大侦探摇头。
    “怎么会这样?”光头镇长有点生气,“你的神勇哪里去了?”
    糊涂大侦探苦笑。
    “不能再等下去了!”光头镇长斩钉截铁地说,“多拖一分钟,就会多出一分危险——已经出现假探长、假李源了,如果出现两个警察局长,甚至两个光头镇长,那该怎么办?不行,我得抢在他们前面!”
    说着,光头镇长身手矫健地跃出门去。
    糊涂大侦探大声问:“你想怎么办?”
    “你就等着瞧吧!”光头镇长的声音在童话镇上空飘荡。
 

    不同的身份、地位,将使用不同的破案方法。张探长的破案方法是牵着警犬跑来跑去,糊涂大侦探的破案方法是尽可能多地收集资料,然后从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推断出正确的结果。而光头镇长既然是一镇之长,他破案就有自己的便利条件。
    光头镇长下了一条命令,所有复印社的人立即赶到镇长办公室。
    “请问镇长先生,您有什么吩咐?”每个人都诚惶诚恐。
    光头镇长喝一口热茶,“我知道是你们干的,坦白吧。”
    复印人员面面相觑,“我们……干了什么?”
    嘭!光头镇长把茶杯一摔,“还装傻!你们以为我是笨蛋?童话镇出了复制人,而你们又是搞复制的——试问不是你们干的是谁干的?!”
    复印人员都笑了,然后赶紧收拢笑容。
    “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们是搞‘复印’的,不是搞‘复制’的,”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复印人员说,“再说我们只能复印死的东西,比如说:一幅画,一段文字什么的,那大活人,就是拿一百台复印机,也复印不出来呀!”
    “这是复印机本身所决定的,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推推眼镜说,“复印是利用了‘静电’的原理,详细说来是这样的……”
    “废话少说!”光头镇长粗暴地打断他,“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只能印死的,不能印活的?”
    众人点头。
    “那我想问问:你们印过活的没有?”
    大家相互看看,“这倒没有……”
    光头镇长一拍桌子,“哼,没有做过的事,你们怎么知道不行呢?也许有那么一个心术不正的家伙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做出了复制人来捣乱!”
    “这……”大家有点慌张,“您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回去试试……”
    “别回去,我早就准备好了,”光头镇长一指旁边,“这是我的复印机,你们当场试验!”
    镇长秘书送来一只小猫,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它压在复印板下面。一位复印人员按了绿色复印钮,哧啦、哧啦一阵响,复印机里出来了——谢天谢地,不是活的小猫,而是一幅小猫挣扎的图画!
    所有人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光头镇长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拉开复印板,小猫“喵喵”地惨叫着,哧溜一下逃之夭夭。好多人偷偷地捂嘴笑。
    “都回去吧!”光头镇长生气地说。
    我光头镇长亲自出马,居然失败了!光头镇长气得不行,他找到糊涂大侦探说:“喂,我要提审李源!”
    糊涂大侦探问:“哪个李源?”
    “两个都要!”
    “您亲自提审?”糊涂大侦探没动,“可能您还不清楚:审问是很讲究技巧的,我认为,还是让警察局来做这件事比较好,他们比你有经验。”
    “经验!”光头镇长大叫,“别跟我这个老头子谈经验!我早有准备,你跟我来!”

    光头镇长扭头便走,他拐进警察局的审讯室。糊涂大侦探一瞧:我的妈呀,里面摆着两张电椅!
    “这就是我的‘技巧’!”光头镇长介绍说。
    “您想电他们?”糊涂大侦探吃惊,“这可不成!别说里面有一个无辜的真李源,就算两个人都是罪犯,我们也不能用刑——法律有规定!”
    “嗯?”光头镇长瞪眼,“现在童话镇面临着极大的危险,你居然说这种话,你是什么意思?”
    “我……”
    “我看你是想包庇罪犯!”光头镇长扣大帽子,“小心我连你一块儿电!”
    电椅的厉害糊涂大侦探最清楚,他不敢吱声了。
    两个李源被带上来,分别坐上电椅,用宽大结实的皮带扣住手脚。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一个冒牌货,”光头镇长轻描淡写地说,“坦白吧,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是他!”两个李源一齐用鼻子(手动不了)指着对方说。
    光头镇长摇头,“不好不好,肯定有人在撒谎。幼儿园阿姨没有教过你们吗:撒谎是要吃苦头的!”
    说着,光头镇长猛地按下电钮。
    “啊——”两个李源被强电流刺得痛叫不止。糊涂大侦探不忍心看,闭上了眼睛。
    光头镇长松手,“怎么样,说不说?”
    两个李源喘了一会儿气,左边那个突然说:“好吧,我就坦白了吧!”
    光头镇长得意,因为他的方法见效了;另一个李源大喜,因为可以逃脱苦海了;糊涂大侦探大惊,因为他想不到,这个方法居然见效了。
    “快说!”光头镇长急不可耐。
    左边那个李源清了清嗓子,“在外人看来,一定弄不清我们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是对于我们自己来说,谁真谁假,我们心里清楚得很!告诉你吧——我是真的,他是假的!”
    “放屁!”另一个李源马上反击,“对不起,我说脏话了,我平时是很文明的——可是这个家伙——不,这个‘假货’脸皮之厚,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你说我能不骂人吗?”
    “你才是假货!”另一个不甘示弱。
    “你假冒伪劣!”
    “你粗制滥造!”
    “你……”
    “住嘴!”光头镇长拍桌子,“我明白了,你们在合伙耍我!”
    两个李源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别别,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光头镇长的手指就按了下去。哧啦、哧啦!两个李源被电得身体扭成了麻花。
    “还说不说?”光头镇长口气强硬了。
    “这……”两个李源相互望望,有气无力地说,“求求你别硬撑了,你就招了吧!”
    停了一下,他们又互相说:“我又不是假的,我招什么!”
    哧啦!两个倒霉鬼又挨电了。
    “哎哟,这可怎么办哪!”电流一停,一个李源说,“我哪遭过这份罪呀!”
    “熬不住的时候喊喊口号,”另一个李源出主意,“这样能分散注意力,也许能减轻一些痛苦。”
    “有道理!”
    “不对呀,”光头镇长说,“你们不是敌人吗,怎么互相帮助了?”
    两个李源一起说:“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你!”
    光头镇长气得狠拍电钮。两个李源疼得嗷嗷叫。
    “祖国万岁!”一个李源高喊。
    “自由万岁!”另一个李源大叫。
    喊完两个人就晕过去了。糊涂大侦探急忙上前查看。
    “不好,”他对光头镇长说,“他们有生命危险,必须立即抢救!”
    眼瞧着也审问不出来了,光头镇长只好同意。糊涂大侦探将两个李源送往医院抢救。好不容易渡过危险期,将两人抬上病床躺好,医院里突然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糊涂大侦探出来问。
    “快走吧,”一位医生边脱白大褂边回答,“镇长有令:所有人必须在童话广场集合,不到者按犯罪处理!”
    “这个老光头,尽给我添麻烦!”糊涂大侦探在心里发了一句牢骚,“这次他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糊涂大侦探赶到童话广场,广场上人山人海。
    “我的镇民们,安静一下!”光头镇长在主席台上对着喇叭喊。可是人太多了,广场上依然闹哄哄的。
    光头镇长很生气,他板起脸说:“谁要是再说话,就按犯罪处理!”
    唰!广场上立即安静下来。
    “不要以为我是傻瓜,”光头镇长发表讲话,“我很清楚:复制张探长和李源,把童话镇搅得一团糟的罪犯,就躲在你们中间!”
    嗡嗡、嗡嗡,底下又响起声音,大家都在警惕地互相盯视。
    “安静,安静!”光头镇长拍话筒,“我想请问这位罪犯:你干了坏事,就不感到惭愧吗?你就不怕大灰狼来吃你吗?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走出来认罪,我就保证宽大处理!”
    等了半天,没人出来。
    光头镇长一脸气恼,“好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现在我命令:全体镇民一起做广播操,直到罪犯惭愧得受不了,自己出来为止!”
    “啊?!”下面闹起来,“这怎么行啊!”
    “一个人犯罪,不能让大家跟着受罪呀!”
    “再说他既然是罪犯,就根本不会惭愧!”
    糊涂大侦探一看闹得越来越不象话,就向主席台走去。光头镇长眼睛挺尖,他马上对着话筒说:“糊涂大侦探,你别过来!不要以为你是侦探就有特权!按照你的理论:在真正的罪犯抓出来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包括你糊涂大侦探!”
    糊涂大侦探不走了。不是他不敢,而是他知道,跟这种糊涂虫没有道理可讲。
    糊涂大侦探老实了,光头镇长很得意,他虽然不太擅长破案,但是管人却很在行。为了管住所有的人,他又加上一句:“注意了:谁不做操,老规矩——按犯罪论处!”
    大家又吐舌头又撇嘴,都是一脸苦相。
    光头镇长打开录音机,一阵熟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广场——
    “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第一节,伸展运动,预备——起!……”
    有人在下面骂了一句。每天清早,就是这种讨厌的声音打碎了无数人的好梦,没想到大中午也逃不掉!
    糊涂大侦探一边做着操一边担心:我自己倒没什么,反正就当体育锻炼了;可是那些老头老太太怎么办?他们的骨头已经僵硬了,他们的肌肉已经萎缩了,他们能受得了吗?还有那些坐惯办公室的“大肚皮”,到了后面的弯腰运动、跳跃运动,他们怎么撑过去?还有,孩子们虽然能做操,可是如果这样一遍两遍三遍四遍地做下去,他们的小胳膊小腿儿吃得消吗?更别提那些小姐太太了,平时上趟街都累得要死——噢对了,聪明小姐除外……
    糊涂大侦探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广播操做到第五遍,地上已经躺倒了一大片人。这些人马上被担架抬走,不过不是去医院(医院也没有人),而是被关进了监狱——光头镇长说话算话,凡是不做操的,就算犯罪!
    剩下的人正做得精疲力尽、头晕眼花,谁也没有注意到,空荡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他向这边望了望,犹豫一下,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走了过来。
    “喂,”他拍拍糊涂大侦探的肩膀,“你们在干吗?”
    “嘘!”糊涂大侦探不敢抬头,“小心被抓走!”
    “抓什么走?”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糊涂大侦探挺胸踢腿,“光头镇长的命令:大家一起做操,就可以抓住坏蛋!”
    “我没下过这条命令呀!”
    糊涂大侦探愣住了,他回头一看:妈呀,背后站着的,就是光头镇长本人!
    他再往主席台上一瞧:上面也有一个光头镇长!
    两个光头镇长!!
    旁边的人也发现了这个古怪的现象,大家的脑子马上以786电脑的速度转开了:台上的光头镇长发布了可笑的命令,台下的光头镇长说他没有发布这条命令,这说明……
    “抓住他!”糊涂大侦探指着主席台第一个叫出来,“他是假镇长!”
    大家全都反应过来了,他们正要围上去,假镇长却出乎意料地朝着众人扑来!
    大家条件反射地退让,假镇长趁机扑到真镇长身上。他使一个绊子,两个镇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不好!”糊涂大侦探知道假镇长要干什么,急忙睁大了眼睛。两个镇长在地上扭作一团,他们在无数双大脚小脚、香脚臭脚之间滚来滚去,越滚越快。糊涂大侦探的眼睛都看花了……
    终于,两个镇长在人群中站了起来。两个镇长都成了大花脸,他们一站起来就指着对方说:“抓住他,他是假的!”
    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镇长,糊涂大侦探不禁仰天长叹!
 

    为了查出真相,两位镇长被“请”到警察局。审问一点也不费劲,糊涂大侦探还没发问呢,他们倒抢先回答了。
    “他是假的,我以镇长的名义发誓!”两个光头镇长都指着对方信誓旦旦。
    “慢点慢点,一个个来,”糊涂大侦探吩咐,“说得这么快,我们聪明小姐也记不过来呀。”
    “我先说!”其中一个光头镇长举手,“你知道,我每天早上有喝牛奶的习惯。今天早上我开门从奶箱里拿出鲜奶瓶,发现纸做的盖子掀起了一条缝……”
    “这是常有的事,”另一个光头镇长急忙抢断,“送牛奶的小伙子毛手毛脚的,有一次还把我的奶瓶打碎了呢!所以我就没在意,拿回家热热就把牛奶喝了……”
    “结果我上了大当!”第一个光头镇长叫出来,“没过几分钟,我就感到脑袋昏沉沉的。我就奇怪了:刚睡起来,怎么又困了?还没想明白,我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另一个光头镇长高喊,“我一出房门,就发现你们在做早——噢不,在做下午操!”
    聪明小姐停下笔,“我插一句:很明显——有人在牛奶里放了安眠药!”
    “肯定是这个坏蛋干的!”两个镇长互相指着鼻子说。
    “不要急,谁真谁假,马上就能水落石出,”糊涂大侦探说,“不是有一位镇长吃了安眠药吗?这就简单了:我们用仪器检查一下,谁身体里残留着安眠药的成份,谁就是真正的镇长!”
    “对呀!”两个镇长兴高采烈地拍大腿,“哈哈,这下你完蛋啦!”
    聪明小姐取了两个镇长的血样去检查。一会儿,她回来了。
    “怎么样?”糊涂大侦探问。两个光头镇长也伸长了脖子。
    聪明小姐摇头,“两个人体内都有安眠药的成份。”
    “什么?!”两个镇长蹦起来,“这不可能!他有安眠药的成份,为什么没睡着?”
    “这些成份已经很微弱了,不足以让人睡着,”聪明小姐解释说,“我想,假的镇长肯定料到会被检查,事先服用了少量的安眠药。”
    两个镇长意味深长地盯着对方,“你可真有一手!”
    聪明小姐问:“糊涂大侦探,你说怎么办?”
    糊涂大侦探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
    “糊涂大侦探,你一定要尽快破案!”一个光头镇长提醒道,“现在已经出现三个复制人,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复制人越来越多,你想想,童话镇将会变成什么样!”
    “是呀,这样的话大家将陷入无休止的相互猜疑!”另一个光头镇长加重语气,“我最怕的,是出现第二个‘糊涂大侦探’。这样的话,童话镇就没救了!”
    “你们说得对,我不能再等了!”糊涂大侦探一拍桌子站起来。
    “太好了!”聪明小姐特别高兴,“您将用什么方法破案?”
    “让我们来推论一下:这次事件,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捣鬼。那么抓住这个背后主使,应该从哪里下手?”
    “当然从这些复制人下手!”聪明小姐说。
    “是的,”糊涂大侦探点头,“可是这些复制人能够以假乱真,我们无法分辨谁真谁假,怎么办?”
    “这……”聪明小姐咬笔头,“唉,如果事先知道谁是真的就好了,那假的马上就会暴露。”
    “正是这样!”糊涂大侦探一拍手,“全童话镇每一个人的身份都值得怀疑,但是有一个人,我们却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他是真的!”
    “谁?”
    “躺在病床上的张探长!”
    聪明小姐马上醒悟过来,“对呀!张探长已经伤成那样了,每一个伤口都有医学纪录,假张探长模仿不来!”
    “我们只要抓住假探长,从他身上顺藤摸瓜,一定能揪出幕后人!”
    几分钟后,糊涂大侦探在电视上发布了紧急命令:“亲爱的镇民们!真的张探长正躺在医院里,假冒的张探长当然不敢光明正大地出来,他一定躲在童话镇的某一个角落!为了童话镇的安危,为了童话镇的未来,请大家立即行动起来,搜查自家附近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发现‘张探长’,或者任何形迹可疑的人,请把他扭送警察局!”
    人民都是热爱童话镇的,他们立即积极地行动起来。行动最快的是警察局,他们经过了专门训练嘛。没用几分钟,他们就把警察局搜了个遍。
    “报告,没有发现‘张探长’或形迹可疑的人!”警察局长亲自向糊涂大侦探汇报。
    “谢谢合作!”糊涂大侦探和警察局长握手。
    第二个来汇报的是梦境街居委会的老大娘。
    “全都搜遍啦!”她大声地报着数字,“我们发现了七只破手套、九只臭袜子还有一只死乌鸦,隔壁小毛还捡到一分钱!”
    “谢谢您,”糊涂大侦探和颜悦色,“有没有可疑之处?”
    “那倒没有,如果藏了个大活人,谁看不到呀!”老大娘说,“噢对了,我们搜查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影逃到下面的魔法胡同去了。那里不归我管,所以就没过去——不知这算不算可疑?”
    “当然算,”糊涂大侦探说,“您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谢谢!”
    “那我就走了啊!”
    “慢走,再见!”
    老大娘走上几步,突然回头,“还有一件事……”
    糊涂大侦探大喜,可能线索就隐藏其中!“您说!”
    老大娘有点不好意思,“我想问问:干了这么多活,有没有劳务费?”
    “这……”糊涂大侦探哭笑不得。
    聪明小姐过来解围了,“走,大妈,我请您吃羊肉串去!”
    送走老大娘,办公室里又进来一个人。
    “你是哪条街的?”糊涂大侦探问,“有可疑的情况吗?”
    那人没有答话,而是把头探出去向外望了望,然后轻轻地关好门,还把门反插了。
    糊涂大侦探马上警惕:来者不善!
    “你好,我是来破案的,”那人说着,递上一张纸,“这是我的名片。”
    糊涂大侦探双手接过一看——

    童话国幻想镇克隆研究所所长

    精明教授
    幻想镇是童话镇的近邻,同属于童话国。
    “精明教授?幸会幸会,”糊涂大侦探和精明教授握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精明教授不答反问:“童话镇是不是出现了很多复制人?”
    “是的。”
    “惭愧得很,这和我的失职有关,”精明教授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克隆研究所’,研究的课题呢,当然是克隆技术——俗称‘复制技术’。这个复制,指的是复制生物。可是因为管理不善,我们的一个试制品——也就是一个克隆人逃了出来,在童话镇兴风作浪。”
    “他在这里造出了很多复制人?”
    “是的,”精明教授点头,“他是看着我们工作的,他了解克隆技术的所有细节。只要得到一个人的头发或任何部位的细胞,他就能复制出这个人。”
    “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据我所知,克隆技术培育出来的生物体,还是必须按部就班地正常生长。可是,那个逃跑的‘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培育出这么多成年人?”
    “不愧是大侦探,看问题一针见血,”精明教授竖大拇指,“你们所了解的克隆技术,是电视里报道的克隆技术。实际上,我们的研究,早就远远地超过了国外。我们能够在短短几天内,让一个胚胎发育到成年!”
    “真的?太惊人了!”糊涂大侦探惊呼,“你们为什么不向世界公布?”
    “主要原因,是怕引起世界的恐慌——复制一头绵羊大家不怕,可是眨眼之间就能复制出一个大活人,谁不害怕?”精明教授解释,“再说了,我们研究的目的,是为了挽救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而不是用来复制人。”
    “但是,我也没见到珍稀动物多起来呀?”
    “我们还没有用于实践,因为有一些技术难题没有解决。”
    “什么难题?”
    “这……”精明教授面露难色,“这是国家机密,我不能说,请原谅!”
    “可以理解,”糊涂大侦探点点头,“这么说,你是来协助我破案的?”
    “我是来破案的,但不是协助你。”
    糊涂大侦探挠挠头,“对了,你是内行——那么,我来协助你破案?”
    “还是不对,”精明教授说,“我单独破案,你不要插手。”
    “什么?”糊涂大侦探差点跳起来,“这案子一直由我负责,而且我是著名的侦探!”
    “对不起,我不是贬低您的破案能力,”精明教授抱歉地说,“只是这个案子比较特殊,它涉及到国家的机密。如果你要破案,势必了解这些机密,而国家是不希望这些机密外泄的……”
    “明白了。可是……”
    “我知道,你对我的能力还有所怀疑。那么我问你:现在案子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我正动员所有人搜查假冒的张探长,估计两、三天,最多四、五天,那个假货就会被捉拿归案。”
    “太慢了,而且这样劳民伤财,”精明教授说,“告诉你吧,我知道他在哪里。”
    “什么?”糊涂大侦探非常吃惊,想不到这个人如此轻描淡写就能解决他的问题,“在哪里?”
    “我最了解这些复制人,他们的思维方式和真人完全一样,所以,”精明教授顿了一下,“所以我断定:假冒张探长一定在张探长家!因为他以为自己就是张探长!”
    假冒张探长躲在张探长家!如果不是精明教授提醒,糊涂大侦探还真想不到。
    “我马上派人搜查!”糊涂大侦探快人快语,“如果你的判断正确,我就马上退出,让更内行的人来破案!”
    几分钟后,全副武装的警察包围了张探长的家。屋里没有动静。糊涂大侦探正想示意警察破门而入,被精明教授拦住了。
    “别冲动,你去敲门。”他说。
    “敲……敲门?”糊涂大侦探不明白,“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放心,他以为自己是张探长,不会跑的。”
    糊涂大侦探将信将疑地敲门。过了一会儿,屋里响起一个声音:“谁呀?”
    太熟悉了,是“张探长”!
    糊涂大侦探探询地望着精明教授,精明教授冷静地说:“回答他。”
    “是我,”糊涂大侦探回答说,“糊涂大侦探。”
    吱呀,门居然开了!里面走出笑容满面的“张探长”,“哎哟是你呀老糊,稀客稀客!”
    精明教授一使眼色,警察们蜂涌而上,嘁嗤咔嚓就把“张探长”绑了起来。
    “干什么!”“张探长”遍挣扎边嚷嚷,“我是张探长,你们疯啦?”
    “你是个冒牌货!”精明教授义正辞严,“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张探长”抬起头,接触到精明教授炯炯的目光。他叹了口气,把头低下去了。
    “真倒霉,你怎么来了?”他垂头丧气地说。
    “把他带到警察局去!”糊涂大侦探一挥手,“精明教授,你是对的。现在案子就由你负责了,我宣布正式退出!”
 

    又是新的一天。办公室里,聪明小姐通过计算机网络,正和世界各地的朋友聊天;糊涂大侦探没有这个闲心,他站着窗前,望着外面繁忙的世界。天气很好,可是在糊涂大侦探眼里,行人是灰色的,建筑是灰色的,连太阳都是灰色的。
    “我终于失败了,”他默默地想,“可是,我离成功只差一步!如果让我继续查下去,同样能抓住假冒张探长,而且……”
    “咯咯……”那边传来聪明小姐清脆的笑声。
    “怎么了?”糊涂大侦探转身问。
    “这个人真好玩!”聪明小姐指着电脑屏幕说,“刚才我说:‘我的英语水平是大学六级’,可是他说:‘我的英语水平是菜鸟级’!”
    “是吗,真好笑。”糊涂大侦探提不起精神。
    “嘿,别这么没精打彩的!”聪明小姐站起来说,“你平时老是忙啊忙的,现在有时间了,应该好好轻松一下!”
    “可是我……还是放不下那个案子……”
    “你呀,天生的劳碌命!”聪明小姐嗔怪地说,“你这种态度就不对了,生活中总有快乐的时候和不快乐的时候,正确的态度,是留意那些快乐的时光;不快乐的时光呢,根本不要去想它!”
    “可是我现在就很不快乐,你让我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出去找快乐呗!”聪明小姐象小燕子一样飞过来,“走,咱们出去享受生活!”
    生拉硬拽,糊涂大侦探被带出了门。聪明小姐在大街上看看这个指指那个,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真象一个无忧无虑的天使。不过这位天使要经常留心糊涂大侦探,因为一个不注意,糊涂大侦探就会不见。一路找过去,你会发现他蹲在地上研究西瓜皮。
    “口渴了吧?”在一家冷饮店门口,聪明小姐问,“想不想吃冰棒?”
    糊涂大侦探回过神来,“什么?”
    “你想吃什么冰棒?”
    “吃冰棒?”糊涂大侦探摆手,“干什么呀,那是小孩子的玩艺儿!”
    “今天不许考虑工作,就让你变成小孩子!”聪明小姐不依不饶,“说,你想吃什么?”
    “真要吃?那就随便吧。”
    “什么叫‘随便’?说出确切的名称来!”
    “你吃什么?”
    “我吃……嗯,红豆沙吧!”
    “那我也来一根红豆沙。”
    “好的,你站在这里别动啊,我进去买。”
    聪明小姐叮嘱着,走进冷饮店。糊涂大侦探在后面苦笑摇头,“唉,象个长不大的孩子!”
    糊涂大侦探在外面看看天,看看地,正等得不耐烦,聪明小姐出来了。糊涂大侦探刚想迎上去,却突然发现不对劲——聪明小姐手里,只拿着一根冰棒!
    “怎么回事,不给我买了?”糊涂大侦探脑海里打出一个大问号,“这不是聪明小姐的风格呀!”
    这时,聪明小姐喊道:“糊涂大侦探,快过来呀!”
    糊涂大侦探答应一声,正要跨步上前,冷饮店里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来了来了!”
    糊涂大侦探一惊:这不是……这不是我自己的声音吗?!
    正想着,冷饮店里跑出一个——糊涂大侦探!他手里还拿着一只红豆沙冰棒!
    糊涂大侦探的心缩紧了——天哪,居然复制到自己头上来了!
    噌!他一个大步跨上前去,大声喝道:“呔!你是谁?”
    聪明小姐抬头一瞧,愣住了——怎么有两个糊涂大侦探?另一个拿冰棒的糊涂大侦探也愣住了,他挠挠头说:“咦,你怎么长得和我一样?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还要问你呢!”糊涂大侦探逼视着他,“刚才聪明小姐叫我站在外面等,你怎么跑到里面去了?要知道,糊涂大侦探从来说一不二,你肯定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另一个糊涂大侦探把冰棒一甩,“我对你客气,你倒抖起来了!我告诉你:刚才聪明小姐进去半天都没出来,我怕她遇到不测,才冲进冷饮店的!谁都知道,糊涂大侦探最体贴人了,尤其是聪明小姐!他的得力助手有危险,他怎么会待在外面一动不动?很显然,你是假冒的!”
    “你瞎说!”
    “你说瞎!”
    “你……”
    “别吵了!”聪明小姐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虽然她和糊涂大侦探朝夕相处,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是面对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两个人,她照样无力分辨。
    这边的吵闹,早就把行人吸引过来了,他们指指点点,发表着不同的高见。
    啪!糊涂大侦探揪住另一个糊涂大侦探的脖领子,“我警告你:马上坦白,不然有你好瞧的!”
    “哼,谁怕谁!”另一个糊涂大侦探把腰一挺,“我糊涂大侦探可不是吃素的!”
    嘁嗤咔嚓,两个糊涂大侦探抡起胳膊就干了起来。大家一看来劲了:哈,都说糊涂大侦探拳脚功夫有两下子,不知两个糊涂大侦探打起来,谁更厉害?
    糊涂大侦探确实厉害,他们出手如闪电、飞脚如蛟龙,观众的眼睛都看花了。最后,一个糊涂大侦探终于制服了另一个糊涂大侦探,把他踩在脚下。
    大家一边鼓掌,一边疑惑地说:“这个胜利者……到底是哪一个呀?”
    “是真的那个!”胜利的糊涂大侦探春风得意,“这个冒牌货可以冒充我的容貌,却无法冒充我的功夫——这可是十几年练出来的!”
    “太好了!”聪明小姐拍手说,“快把他抓起来!”
    “那是当然,不过我先得把他打晕,”站着的糊涂大侦探说,“别看他是冒牌的,功夫也不赖——你们瞧我的鼻子。”
    大家一看:哟,糊涂大侦探的鼻子都被打肿啦!
    “是得打晕,”大家点头道,“这小子是个危险人物!”
    于是站着的糊涂大侦探抡起胳膊——就在这紧要关头,人群外突然响起一声大喊:“住手!”
    嗯?这种时候,谁敢包庇假冒的糊涂大侦探?
    大家回头一看:外面站着的是——聪明小姐!大家再往圈子里一看:里面也有一个聪明小姐!
    两个糊涂大侦探,两个聪明小姐!!
    “他不是假的,他才是假的!”外面的聪明小姐分开人群走进来,“真的糊涂大侦探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办案,身体极度疲劳,当然不是那个冒牌货的对手!”
    站着的糊涂大侦探挥拳头,“你说谁是冒牌货?”
    “你才是冒牌货!”原来那个聪明小姐跳起来,指着新聪明小姐的鼻子大骂。
    “哼,谁真谁假,咱们自己心里清楚!”新聪明小姐说,“刚才这个假冒的糊涂大侦探把我骗到一边,一拳就把我打晕了。接着,你们两个冒牌货就出来招摇撞骗!”
    “你胡说!”聪明小姐和糊涂大侦探跳起来,“你血口喷人!”
    观众们都意识到这件事不好玩了。两个糊涂大侦探、两个聪明小姐!两方说得都有道理!
    “别争了别争了,你们还是到警察局去说吧!”
    大家人多力量大,硬是把四位大闹不止的人架到了警察局。警察局长也分不清谁真谁假,但是他出示了一下警棍,并声明警棍好久没用了,都要生锈了。四位同志马上不闹了。
    精明教授闻讯急忙赶来,他本来想安慰糊涂大侦探,结果一到现场却抓了瞎:两个糊涂大侦探都愁眉苦脸,安慰谁呢?
    “怎么会这样?唉,怎么会这样呢?”他只是使劲跺脚。
    “别替我担心,精明教授,”一个糊涂大侦探说,“那个假冒的张探长审问得怎么样了?”
    “是呀,”另一个糊涂大侦探接着说,“只要从他身上找出突破口,我们谁真谁假的问题,马上迎刃而解!”
    “很有进展,”精明教授说,“假冒张探长已经撑不住了,预计明天他就会坦白交代!”
    “那你快去吧,别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两个糊涂大侦探一起说。
    “好,那我走了,”精明教授走了一步又回头,“对了,你们两个别再闹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出了两个糊涂大侦探,你们即使出去,大家也不会相信你们。安心在这里休息吧!”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两个糊涂大侦探说。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两个糊涂大侦探和两个聪明小姐是靠打扑克混过去的。扑克打得很没意思,因为两个糊涂大侦探和两个聪明小姐的思路是一样的,谁要打什么牌很容易猜到。夜幕终于降临,四个人在临时安排的房间里休息了。两个糊涂大侦探住一套两室一厅的房间,两个聪明小姐住另一套两室一厅的房间。
    糊涂大侦探奉行“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原则,他从来都是晚上八点准时睡觉(破案时除外)。在他看来,把时间浪费在看那些扯皮电视剧上,无异于慢性自杀。
    时钟指向八点的时候,一个房间里响起了糊涂大侦探的鼾声。一秒钟之后,另一个房间也响起了鼾声。两个鼾声具有相同的周期、相同的波长,相同的响度和相同的花腔。鼾声和挂钟指针的沙沙声交相辉映,不知不觉,指针已指到了凌晨一点。
    突然,一个房间的鼾声停了。一秒钟后,另一个房间的鼾声也停了。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两个房间的门同时打开。两条黑影蹑手蹑脚地钻出来,在客厅相遇了!一阵激烈而无声的搏斗之后,一条黑影踩住了另一条黑影。
    “哼,想赢我?没门儿!”胜利的黑影说着,一拳把地下的黑影打晕了。他解下鞋带,交叉地绑住地下黑影的双手大拇指;他人脱下臭袜子,塞进地下黑影的嘴。然后他直起腰,换上新袜子和运动鞋,无声无息地拉开房门。
    两个聪明小姐还在沉睡呢。
    他扑下台阶,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夜幕笼罩着童话镇,这个貌似糊涂大侦探的人象一只巨大的黑鸟,无声地掠过清冷的街道。最后,他在童话镇警察局前面落下。
    警察局大楼里亮着一盏灯,他知道这是值班的警察;而且根据多年的经验,他还敢断定:这位警察正在打瞌睡。
    大门锁着,他掏出一根别针轻轻捅了捅,门开了。他踮脚靠近值班室,响亮的鼾声早已传进他的耳朵。他一探头:值班警察果然趴着桌上睡着了!他伸手在警察的脖子上一点,警察不打呼了,因为他已经昏迷过去。
    他顺着楼梯,直奔地下室而去。他知道,应精明教授“保守国家机密”的要求,警察局长将地下保险室交给他审问假冒的张探长。地下保险室用特殊材料制成,比银行的金库还要保险。但是有一条:银行金库不住人,所以是密闭的;而地下保险室却是用来保护人的,于是它必然有通风口。
    糊涂大侦探很清楚这个通风口在哪里。他摸到通风口的外端,将一个玩具遥控车放上去。一按遥控按钮,遥控车在狭窄的通风口里前进了。开到保险室的内部端口,遥控车自动停止。
    玩具车是经过改造的,上面装有微型摄像头。糊涂大侦探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掌电脑,通过遥控装置观察室内情况——
    保险室内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椅子比较高,是审讯人员坐的;另一张比较矮,是被审人员坐的。室内有两个人:精明教授和假冒的张探长。可是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肩并肩,跷着脚坐在审判桌上!
    “哈哈,这群笨蛋!”精明教授兴奋地大叫着,“我就要成功啦!”
    “都是您神机妙算呀!”假冒的张探长说,“您略施小计,他们就被玩得团团转!”
    “那还用说!”精明教授一挥手,“如果我在童话镇成功,就说明我的计划是可行的。下一步,我要控制全世界!”
    “您一定会成功!”假冒张探长竖大拇指。
    这时候,保险室的大门突然开了。他们两个猛地跳起来:门口站着糊涂大侦探!
    “是你?!”精明教授吃惊道,“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糊涂大侦探说,“世界上还没有哪扇门能挡住我糊涂大侦探!”
    假冒张探长抓了抓下巴,“我问一下: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糊涂大侦探正色道,“我就是来抓你们归案的!”
    “抓我们?开什么玩笑?”
    “办案的时候,我从不开玩笑!”糊涂大侦探说,“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足以说明问题!”
    “说明个屁!”精明教授生气道,“我这是故意创造出轻松的气氛,好让罪犯放松警惕。这是审判技巧,你懂吗你!”
    “别在我面前谈审判技巧!”糊涂大侦探说,“你们刚才的话我全听到了,那是在审判吗?”
    “你听到了?”精明教授倒吸一口冷气,想了想,他又笑了,“嘿嘿,你听到又怎么样?现在有两个糊涂大侦探,人民根本不会信你!”
    “他们是不知道该信谁,”糊涂大侦探说,“可是,他们应该相信事实!”
    说着,糊涂大侦探把手掌电脑亮给他们看,“这是你们刚才的丑态,如果让人民看见,他们会怎么样?”
    手掌电脑的屏幕上,重播着刚才的镜头。假冒的张探长顺着镜头的方向望去,终于发现通风口上停着一辆玩具遥控车。
    “好哇,你使诈!”
    假冒张探长正要扑上去,被精明教授拦住了。
    “别冲动,”精明教授冷静地说,“糊涂大侦探,我佩服你的智谋和胆识。你有这样的雄才大略,一辈子窝在小小的童话镇岂非可惜?”
    糊涂大侦探望着他。
    “实话跟你说吧,这些复制人都是我造的,”精明教授继续说,“我可以造出张探长、糊涂大侦探,我就能造出A国总统、B国总统,我甚至能造出联合国主席!我先派人暗杀各国首脑,然后派复制人出去顶替,你想想,这个世界……”
    “就掌握在你手中。”糊涂大侦探接口道。
    “很聪明!”精明教授拍手,“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我就需要你这种精明强干的人来帮忙!如果你跟我干,成功之后,我是世界的主宰,你当我的军机大臣!”
    假冒张探长问:“那我呢?”
    “你是我的财政大臣,”精明教授说,“你们两个是我的左膀右臂!”
    糊涂大侦探沉吟一下,“听起来很诱人……”
    精明教授面露喜色,谁知糊涂大侦探突然出其不意地扑过来,先放倒假冒张探长,然后铐上一脸惊愕的精明教授。
    “可惜的是,”糊涂大侦探把话说完,“我根本不感兴趣!”
 

    童话镇的早间新闻里,播出一条惊人的消息——
    “亲爱的镇民们,你们可以安心地生活了!”糊涂大侦探在电视上说,“我已经抓住了克隆案件的幕后人!”
    人们都很吃惊:怎么回事?昨天还毫无头绪,今天就抓住罪犯了?
    “我知道你们不敢相信,”糊涂大侦探说,“你们一定在想:现在有两个糊涂大侦探,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该不该相信你呢?”
    好多观众面对着电视点头。
    “不用急,下面我召开一次电视会议。是真是假,你们自有定论!”
    会场早就布置好了,就在糊涂大侦探的办公室里。童话镇电视台的记者应邀到场,他们架起了六台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进行现场直播。糊涂大侦探还请来两个李源、两个光头镇长、两个聪明小姐,还有真的张探长,是连病床一块儿抬进来的。另外,还有精明教授、假冒的张探长和另一个糊涂大侦探,他们都戴着手铐。
    “其实明眼的观众应该看出来了,”糊涂大侦探对着摄像机说,“我们这里唯一能够确认的是病床上的张探长,而我又把真的张探长作为客人,这说明我也是真的——假的糊涂大侦探不可能这样做。”
    很多观众使劲地想这里面的逻辑。
    “当然,这样说还是太抽象,”糊涂大侦探搓搓手,“那么我们就让事实说话——我来讲一下案件的全过程。”
    “太好了!”两个聪明小姐拍手道,“我又可以写一本引人入胜的小说了!”
    “简单地说:精明教授就是那个幕后人!”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病床上的张探长撑起上身说,“据我所知,所有的罪犯都有他的犯罪原因,尤其是‘教授’这类有知识、有地位的人。那么请问:精明教授制造复制人扰乱童话镇,他为什么这么做?”
    “问得好!”糊涂大侦探一挥手,“众所周知,精明教授掌握了克隆技术,他可以随意地、快速地复制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野心膨胀了。你想,如果他把世界风云人物都复制了,比如说联合国主席,比如说几个超级大国的总统,那么,全世界岂不是完全掌握在他手中?”
    “那他为什么先来童话镇?我们这个小镇有什么重要的?”
    “正因为不重要,他才来,”糊涂大侦探回答,“精明教授虽然掌握了克隆技术,但是对于克隆人到底能象到什么程度,他并没有把握。所以他选择我们这个不起眼的小镇来做试验。”
    “原来是这样!”张探长点点头,“可是,他完全可以先除掉我们再放出复制人,但他却让真人假人共同出现,这是为什么?”
    “就为了测试他的产品呀,”糊涂大侦探说,“他先造出你张探长,测试警察局的反应;然后造出普通老百姓李源,测试亲人的辨别能力;之后就升级了,造出我们的镇长!这是对我们全镇人的考验,可惜我们依然无能为力。本来他已接近成功了,谁知我发出命令:全面搜查假冒的张探长!他很清楚,在这种地毯式的搜查下,假冒张探长必然暴露!没有办法,他只好亲自出面,以‘保守国家机密’为理由,把我排斥在案件之外。当然,为了显得真实,他设计了一次‘公平’的竞争:看谁先找到假冒张探长。结果当然是他胜利,因为他事先早已安排好了。我退出之后他还不放心,就造出一个假的糊涂大侦探和假的聪明小姐,这样,即使我想有所做为,人民也不敢相信我了。至此,张探长卧床不起,光头镇长和我真假难辨,整个童话镇已经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可怕的计划!”张探长感叹,“我又想提问题了:听说那天两个糊涂大侦探在街头相遇,二人大打出手,结果一人胜一人负,那么赢者到底是谁?”
    “是他,”糊涂大侦探指戴手铐的糊涂大侦探,“聪明小姐说得不错,由于连日办案疲劳,加上情绪不佳,我输了。可是晚上我猛睡了几个小时,体力终于补回来。半夜我出门,假的糊涂大侦探也出门。这回我可没手软,三下五除二就让他趴下了!”
    “幸亏是你赢了,”张探长松了一口气,“后来呢?”
    “后来我潜入警察局的地下保险室,拍摄到了精明教授和假冒张探长的录像,证明了我的猜测——劳驾,请把摄像机对准我的手掌电脑。”
    记者把镜头对准糊涂大侦探的手心,电脑里放出了精明教授和假冒张探长的丑态。
    糊涂大侦探继续说:“有了这些证据,我冲进保险室,将他们当场擒获!”
    “可是,你怎么知道半夜去找他们呢?难道你已经怀疑他们了?”
    “早就怀疑了,因为这里面的疑点太多!”糊涂大侦探说,“首先,这个精明教授的身份是真是假,我无从证明;第二,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就要抓住张探长的时候出现,还不让我插手,这不是太可疑了?第三,他说复制人以为自己就是真的那个人,所以假冒张探长肯定躲在张探长家。我们一去,果然抓住了假冒张探长,可是这仍然可疑!如果他以为自己就是张探长,他为什么不来上班?这说明他很清楚自己是谁!他不出现,就是躲避我们的追捕!但是他看见我的时候,反而笑脸相迎,这根本不对!肯定是精明教授和他商量好的!最后一点:精明教授以‘保守国家机密’为由,在地下保险室单独审讯假冒张探长——他怎么不想想,这个张探长虽然是假的,却是个危险人物!以他精明教授多年坐办公室的身体,是他的对手吗?要是在保险室出了问题,谁都无法救他!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假冒张探长根本不会伤害精明教授!”张探长一拍大腿,“他们是一伙的!”
    “太对了!”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现在张探长和糊涂大侦探是分清了,可是我们怎么办?”
    糊涂大侦探说:“这,就得问精明教授了。”
    精明教授一拧脖子,“哼,我才不会告诉你!”
    “我说的又不是你,”糊涂大侦探说道,“我从幻想镇请了一位客人,他可以解决我们的问题。”
    话音一落,办公室的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气宇轩昂的人来。大家一看,全都吃惊地张大了嘴——精明教授!另一个精明教授!!
    “对不起,”这个精明教授坐下说,“由于我的一次失误,害得大家受苦了!”
    大家望望精明教授,又望望糊涂大侦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糊涂大侦探笑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幻想镇克隆研究所的所长——精明教授——真正的精明教授!”
    “大家好!”精明教授打招呼,“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我们研究的克隆技术,远远地走在世界前列。我们的目的,就是想通过克隆技术,挽救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那么这项技术能不能复制人呢?出于好奇,我复制了一个自己,也就是你们面前的另一个精明教授。当然,复制人类是国家不允许的。所以我把这个复制人藏在地下室,用笼子锁起来。但是我太疏忽大意了。有一次我在地下室工作时睡着了,他就用拐杖勾去了钥匙,打开了铁笼。我刚刚发觉,他已经挥起拐杖,把我打晕了。如果不是糊涂大侦探找来,我可能还昏着呢——噢不,可能我已经在昏迷中饿死了!”
    “对不起,我有一个问题,”张探长举手,“既然精明教授是假的,他怎么会克隆技术?”
    “他是根据我的细胞克隆的,而细胞中储存了我身体的所有信息,包括知识。所以复制人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包括思想在内!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知道自己是复制品,所以会想尽办法掩饰这一点!”
    两个李源、两个聪明小姐、两个光头镇长听了都若有所思,他们互相审视着。
    “那么,您有办法区分真假吗?”一个光头镇长问。
    “当然,”精明教授说,“你们有没有听说哪种珍稀动物突然数量大增?”
    大家摇头。
    “对了,没有,”精明教授说,“原因就是我们还没有把克隆技术用于实践。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大家都知道:生物体的DNA中有若干对染色体,每对染色体的长度是一样的;但是,我们造出的复制生物却存在这样一个缺陷:DNA末尾上的那对染色体,长度短于其它的染色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呢?那就是复制生物会未老先衰!我们拿猫和狗做过试验,复制猫和复制狗能够健康地活到三岁、四岁,但是一过五岁,它们就会突然衰老!”
    “我明白了,”张探长点头,“您的意思是:坐在这里的复制人,细胞中的染色体不正常!”
    “是的,”精明教授说,“这一点,通过仪器很容易检测出来。”
    “我第一个检测!”糊涂大侦探举手说,“而且要当众检测!”
    一个李源、一个光头镇长、一个聪明小姐也站了起来,“我们也接受检测!”
    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没有站起来的三个人身上。他们面如土色。
    过了半天,他们说:“不用查了,我们是假的,我们认罪。”
    三个人站起来,让糊涂大侦探铐上手铐。假冒的聪明小姐哭了。
    “你们想过吗?”假冒的光头镇长说,“当我们获得生命时,我们是多么的欢欣;可是当我们知道自己仅仅是别人的复制品时,我们又是多么痛苦!”
    假冒的李源说:“但愿下辈子,不要再当复制人。”
    大家听了,心里都有点沉重。
    复制人被带下去了,案子终于结束。糊涂大侦探打开门,让清晨明亮的阳光照进办公室。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天气是多么的好,生活是多么的美,”他说,“我们应该记住:每一个生命,都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