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孩子们一直聊到很晚。当克劳蒂在录音时,我则和杰米打脾。我输了三十四分钱,不知杰米是如何赢的,可能是我常挂念着克劳蒂,不时问她问题,因而分了神。不久,孩子们的父母打电话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告诉他们的,沙松伯格。你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只能说服钦卡德夫妇先待在家里,告诉他们明早我会送孩子们回去。钦卡德太太还一直问小孩是否有瘀血或是受伤,我想她是看了太多社会新闻而神经过敏了。因为我必须先取得资料,并实现我的诺言——送他们一程,所以才劝他们别来接小孩。(当赌本很高时,我是绝不会作弊的。)
轮到杰米录音时,他一直不得要领。我骂道:“你又不是演哈姆雷特的演员,我要的是事实和真实的感受,不是戏剧产品。”
“你要我说得明确一点吗?”
“是的,而且要快点说完。”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要薛尔登送他们去格林威治。(沙松伯格,我特别附上薛尔登对杰米的纪录报告,博君一笑。)
夫人,那个男孩一上车便一直乱按后座的每个按钮,把那些按钮当成打字机、钢琴和电脑的按键来玩。他们以为后座和前座之间的玻璃有隔音作用,但我仍听得见那女孩对男孩说:“你想她为什么要卖掉天使雕像,而不把它捐出去呢?”
“因为她很小气。”杰米说。
“如果她真的那么小气,她就不会以两百二十五美元卖掉。”
“你真笨!本来拍卖会就是喊最高价的人夺标,自然没有人愿意出比两百二十五美元更多的钱来买。”
“她并不是为了钱才卖的。如果是,她可以拿出证据来,她纯粹是为了好玩和刺激。”
“或许她没地方放啊!”
“别瞎说,天使才两英足高,往哪儿塞都行。“
“那你认为她为什么要卖呢?”
女孩想了一会儿说:“因为守一个秘密太久,别人又不知道,实在很没意思。她虽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但至少要让人知道她拥有这个秘密。”
男孩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要存钱,再来探望法兰威勒太太,我录音时有些事忘了说。你想不想一道来呢?我们绝不告诉任何人。”
“昨晚你赢了多少?”
“只有三十四分钱,她比布鲁斯精多了。”
“或许那个玉米片的二十五分钱已经寄来了,合起来是五十九分钱。你认为,她想做母亲吗?”
那男孩说:“等存够了钱,再来看她,但不过夜,只告诉爸妈我们去打保龄球之类的。”
“我们可以让她收养。”克劳蒂建议。
“她的年纪太大,做妈妈不太适合,而且我们已经有妈妈了。”
“她可以做我们的祖母啊,反正我们的祖母已经过世了。”
“这将成为你我之间的秘密。她也会成为全世界唯一一个已经做了祖母,却未先做过妈妈的人。”
我按照你给的地址,将他们送到家。还看见一个小男孩冲过来说道:“哇!好正点的车,克劳蒂,以后几天轮到你照顾我……”
夫人,孩子们忘了跟我说谢谢。
好了,沙松伯格,现在你总算知道我为什么会把天使草图留给你深爱的孙子、孙女了吧?既然他们打算认我做祖母,而你本来就是他们的祖父,那我们不就成了……算了,还是不说也罢。你的牌打得太差。
请你重新修改我的遗嘱,加上我赠与草图给他们的那一条。除此之外,顺便写上我将把那张床捐给博物馆,这一切的赠与将于我死后生效。我会重新签署一份文件,薛尔登和派克可以做见证人。遗嘱的签字将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餐厅里进行。沙松伯格,你是想与我同行,或是失去我这个最好的客户,你自己决定。
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会来看我,因为我还握有另一个秘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祖父已当了我四十一年的律师。(我劝你最好别告诉他们。)
此外,我还听到纽约市新的公园管理员所作的电台访谈,公园的预算被删除了。当记者问管理员其他的钱都跑哪儿去了时,他说都用在大都会博物馆的保安系统上了。他们这么做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我请薛尔登向毛里斯询问,大都会博物馆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毛里斯说,上星期在石棺里发现了一个琴盒,他们把琴盒送别失物招领处,现在还摆在那儿。此外,还有一些脏灰的内衣和—台廉价的收音机,直到现在都没人去认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