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为了使他的权力得到各部的承认,未等到最后部落的归顺,或者说未完成最后的计划,便于1206年春在斡难河河源附近召集大会,或称库里勒台,它是由已经归顺成吉思汗的所有突厥-蒙古人,即由当时在今外蒙古地区的牧民参加的集会。在这次会上,他被全体突厥和蒙古的部落一致尊称为至高无上的汗,《秘史》译之为合罕。这是5世纪柔然人所取的古称号,以后被蒙古草原上后继的君主们——6世纪的突厥和8世纪的回鹘采用。西方旅行家如普兰·迦儿宾、卢布鲁克、马可·波罗和鄂多立克部译之为大汗。
自840年回鹘人被推翻之后,草原帝国实处于无继承者的状况。成吉思汗在被举为“毡帐民族”的最高汗时,他宣布这个古老帝国依次被突厥之祖(匈奴)、蒙古之祖(柔然和厌哒)、然后又被突厥人(突厥和回鹘)占有之后,现在永久地回到了蒙古人手中。于是,突厥人和蒙古人都合并于这个新的蒙古国家之中,此后,正是以蒙古一名,征服者与被征服者——克烈部、乃蛮部、孛儿只斤部——都将为人所知,“居毡帐的各代”正是在蒙古这一名称下都出了名。
萨满阔阔出或者称帖卜腾格里,在1206年的库里勒台上所起的作用鲜为人知。阔阔出之父、贤者老蒙力克是成吉思汗生涯中的重要人物,他可能娶了成吉思汗的母亲遗孀月伦额格,虽然此事尚未明确。阔阔出的魔力(人们说他常乘一灰斑色马至天上,并能与神通话)使蒙古人尊畏地。他在库里勒台上宣布长生天命指派成吉思汗为宇宙之可汗。这一来自天国的任命是新皇帝权力的神权基础。利用长生天的权力和命令,或者说是威力,成吉思汗采取了可汗(更准确地是罕,合罕)称号,这是在他的继承者们统治下保留下来的礼仪,例如,在他的孙子贵由大汗写给教皇莫诺森四世的信上盖有这种称谓的印。符拉基米尔佐夫提到,对成吉思汗的旗帜“纛”,即九尾白旄纛,有一种特别的崇拜。把它看成是帝王,或者黄金氏族的保护神的象征物和居处。符拉基米尔佐夫说:“正是旗之神灵,即保护神,领导着蒙古人去征服世界。”
萨满阔阔出为成吉思汗的权力奠定了“宗教基础”。阔阔出由于他的巫术和其父在皇族中的地位,无疑他认为自己是不可侵犯的。不久他的举止变得傲慢无礼,并且欲用他在超自然领域中的威望挟制皇帝和统治帝国。他与成吉思汗的弟弟哈撒儿发生争吵之后,为除掉他,他对成吉思汗宣布了一个别有居心的怪诞的天命。“长生天的圣旨,神来告(我)说:‘一次教铁木真管百姓,一次教哈撒儿管百姓。若不将哈撒儿去(除)了,事未可知。’”
此预言使成吉思汗内心产生疑惑,他把哈撒儿抓起来,摘下了作为统帅的徽章、帽子和腰带。他们的母亲月伦额格得知这一消息,急忙赶来解救哈撒儿,像《秘史》上描写的那样,她敞开胸脯悲哀地喊道:“这是养育你们的乳房,哈撒儿犯了什么罪,你要毁掉你的亲骨肉?你铁木真吮吸的是这一个乳房,你的兄弟哈赤温和斡赤斤吸的是另一个;而哈撒儿是两个乳房喂养的。铁木真有才干,而哈撒儿有力气,他是最好的弓箭手,每次部落起义,他的弓和箭都能平息它们。但是,现在敌人已除,他不再有用了。”成吉思汗羞愧地恢复了哈撒儿的荣誉和称号,只是夺走了他的少部分人。
然而,萨满阔阔出仍竭力想控制王室。转而对付成吉思汗的幼弟,公开侮辱他。成吉思汗的妻子、明智的孛儿帖提醒她的丈夫:“你今见在,他晃豁坛人尚将你桧柏般长成的弟每残害,尔后你老了,如乱麻群马般的百姓如何肯服你小的歹的儿子每管!”这次成吉思汗醒悟了,允许铁木哥除掉这位巫师。行动非常果断。几天后,当阔阔出与其父蒙力克前来拜见成吉思汗时,铁木哥掐住了他的脖子,成吉思汗命他们出廷帐解决。阔阔出刚出大汗营帐,在成吉思汗默许下,铁木哥布置的三个卫兵折断了他的脊骨,以不流血的方式处死了阔阔出。蒙力克在知道儿子死后,没有退缩,“呵,大汗,在你为大汗以前我效劳于你良久,我将一如既往……。”成吉思汗任命八邻部的长老兀孙取代阔阔出为别乞,他“骑白马,著白衣”,是一位稳重而伟大的萨满。
这样,草原上两个毡帐内部发生了一场实质是宗教与国家、巫师与大汗之间的斗争。然而,当大汗实际上是在这位巫师的背部给予一击时,这种斗争突然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