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汉译世界学术名著

[英]马歇尔《经济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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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欲望的弹性



  第一节 需求弹性的定义。

  我们已经知道,关于一个人对一样商品的唯一的普遍规律就是:如果其他情况不变,这种欲望每随他对这商品的所有量的增加而递减。但是,这种递减也许是缓慢的,也许是迅速的。如果它是缓慢的,则他对这商品所出的价格,就不会因为他对这商品的所有量的大量增加而下降很大;而且价格的小跌会使他的购买量有较大的增加。但是,这种递减如果是迅速的,价格的小跌使他的购买量只有很小的增加。在前一种情况下,他愿意购买此物的心理在一个小的引诱的作用下而大大扩展:我们可以说,他的欲望的弹性大。在后一种情况下,由于价格的下跌所造成的额外引诱,没有使他的购买欲望有任何扩大:也就是他的需求弹性小。如果每磅茶的价格,假定从十六便士跌到十五便士,会大大增加他的购买量,那末,价格从十五便士涨到十六便士,也会大大减少他的购买量。这就是说,当价格下跌时需求是有弹性的,价格上涨时需求也是有弹性的。

  一个人的需要是如此,整个市场的需要也是如此。我们可以一般地说:市场中需求弹性(或感应性)的大小,是随着需要量在价格的一定程度的下跌时增加的多寡,和在价格的一定程度的上涨时减少的多寡而定的。①

①我们可以说,如果价格的小跌会使需要量有相同的按比例的增加,则需求弹性是一:或者我们可以概略地说,如果价格下跌1%会增加销售1%,则需求弹性是一;如果价将下跌1%使需要量分别增加2%或○五,则需求弹性是二或○·五,以此类推。(这个说明是概略的,因为98对100和100对102的比例,不是恰好相同的。)借助于以下的法则:我们最能在需求曲线上找出需求弹性。引一直线与曲线上的任何一点P相切,在T与Ox相交,在t与Oy相交,那末,P点的弹性的测量就是PTPt的比率

    如果PT是Pt的两倍,则价格下跌1%,会使需要量增加2%,需求弹性就是二。如果PT是Pt的三分之一,则价格下跌1%会使需要量增加百分之濎濛;需求弹性就是三分之一;以此类推。使用另一方法也可达到同样的结果:在P点的弹性是以PT与Pt的比率来测量,也就是以MT与MO的比率来测量(因为PM与OM是垂直的);所以,当角TPM与角OPM相等的时候弹性就等于一当角TPM比角OPM加大的时候弹性也总是加大,在相反的时候也是如此。参看数学附录中注2。

  第二节 对富人相对地低的价格,对穷人也许是相对地高。

  对穷人是如此相对地高,以致差不多无力购买的价格,对富人也许是毫不在乎;例如,穷人从未尝过葡萄酒的滋味,但非常富有的人也许随意纵饮,毫不想到它的代价。所以,我们一次考虑社会上一个阶级,我们就会得到关于需求弹性规律的最清楚的概念。当然,即在富人之中,也有许多不同程度的富有,穷人之中也有不同程度的贫穷;但目前我们可不问这些细小的区别。

  当一物的价格对任何阶级的人都是相对地非常高的时候,他们将只购买此物的很少数量;而在某些情况下,即在它的价格大大下跌之后,风俗和习惯也会使他们不是随便地使用此物。此物也许仍然留作少的特殊场合之用,或是在重病时刻使用,等等。但是,这种情况虽不是罕见的,却没有成为一般法则;总之,在此物一旦成为日常用品时,它的价格的大跌就会使它的需要有很大增加。需求弹性对高价的东西是大的,而对中等价格的东西也是大的,至少是相当大的;但是,需求弹性随着价格的低落而下降,而且如果价格的下跌达到顶点,需求弹性就逐渐消失了。

  这个法则对于几乎一切商品与每个阶级的人的需要似乎都是有效的;只有遇到以下两种情况才是例外:第一,高价终点和低价起点的水平对不同阶级的人是不同的;第二,低价终点和更低价起点对不同阶级的人也是不同的。可是,在细节问题上有许多变化,主要是由于以下这个事实引起的:有些商品是人们容易达到饱和点的,而有些商品——主要是用作炫耀的东西——人们对它们的欲望是无穷的。对于后者,不论价格怎样下跌,需求弹性仍是相当大的,而对前者,一旦达到低价时,需要几乎完全失去弹性了。①

①在一个镇市中假定一切蔬菜都在一个市场里进行买卖,让我们以这个镇市的青豆(比如说)的需要为例来说明。在季节之初,也许每天有一百磅青豆运入市场,每磅售价一先令,以后每天有五百磅上市,每磅售价六便士,再后有一千磅,售价四便士,后来又有五千磅,售价二便士,最后达到一万磅,只售一便士半。这样:需要就由图(4)来表示,Ox线上的一吋代表五千磅,Oy线上的一吋代表十便士。于是,像上图所表示的那样,经过P1P2……P5的这条曲线,就是全部需要曲线。但是,这个全部需要是由富人、中等阶级和穷人的需要所构成的。他们各自需要的数量也许可由下表来表示:

  我们可把上表化为图(5)、图(6)、图(7)的曲线,表示富人、中等阶级和穷人的需要,与图(4)的尺度相同。这样,例如AH、BK、CL各代表二便士的价格,长度是0.2吋;则OH=0.16吋代表八百磅,OK=0.5吋代表二千五百磅,OL=0.34吋代表一千七百磅,同时,OH+OK+OL=一吋,即等于图(4)中的Om4,它们正应当是这样。这可作为以下这个方法的一个例子:依照同一尺度的几条部分的需求曲线能够互相横地叠在一起,以使全部需要曲线代表部分需要的总和。

  第三节 续前 。

  在英国某些东西的现行价格,即对较穷的人也是相对地很低,例如,食盐、许多种的香料和廉价的药品就是如此。这些东西的价格下跌是否会引起消费的大量增加,实是疑问。

  以肉类、牛奶和牛油、羊毛织品、烟草、进口水果以及普通医疗用品的现行价格而论:价格每有变动就使得工人阶级和下层中等阶级对这些商品的消费发生很大变化;但不论它们怎样价廉,富人却不会大量增加他们自己的个人消费。换句话说,工人阶级和下层中等阶级对这些商品的直接需要,是很有弹性的,虽然富人并不如此。但是,工人阶级为数如此之多,以致他们对这些商品力所能及的消费,比富人的消费要大得多;所以,对于所有这一类东西的总需要是很有弹性的。不久之前,食糖也属于这一类商品:但现在糖的价格在英国已经跌得很多,以致对工人阶级也是相对地低了,因此对糖的需要就没有弹性了。①

①然而,我们必须记住:任何商品的需求表的性质在很大程度上要看它的竞争品的价格是被当作固定的还是随之变动的而定。我们如把对牛肉的需要和对羊肉的需要分开,并假定牛肉的价格上涨时羊肉的价格是固定的,则牛肉的需要会变成非常有弹性。因为,牛肉的价格稍有下跌,就会使它大大地被用来代替羊肉,从而导致它的消费量有很大增加:而另一方面,价格即使稍为上涨,也会使许多人差不多完全不吃牛肉而改吃羊肉。但是,以包括一切种类鲜肉在内的整个需求表而言,假定它们的价格彼此总是保持大约相同的关系,而与现在英国一般的价格没有很大差别,则这个需求表不过表示适中的弹性而已。这种解释同样适用于甜菜根和蔗糖的关系。参照本书第119页注。

  以放在温室里的水果、上等的鱼类以及其他颇为昂贵的奢侈品的现行价格而论:价格每有下跌,就使得中等阶级的人对这些东西的消费量有很大增加;换句话说,中等阶级对于它们的需要是很有弹性的:而富人和工人阶级对这些东西的需要都没有什么弹性,对富人而言,因为需要已经几乎达到饱和了,而对工人阶级而言,因为价格仍然太高。

  像名贵的酒类、过时令的水果、高度熟练的医疗和法律服务等事物的现行价格是如此之高,以致除了富人之外,对于它们差不多没有什么需要: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话,这种需要往往具有很大的弹性。对于较为昂贵的食品的需要,其中有一部分实在是一种对获得社会声誉的手段的需要,而且这种需要差不多是不会达到饱和的。②

②参看本篇第2章第1节。例如:在1894年4月,这个季节中最早上市的六千个鸟蛋在伦敦每个售价是十先令六便士。第二天,蛋的供应多了,售价跌到五先令;再过一天跌到每个三先令;一星期后跌到四便士。

  第四节 影响弹性的一般原因 。

  必需品的情况是例外的。当小麦的价格是很高或是很低的时候,需要差不多没有弹性:至少如果我们假定:即在缺少的时候,小麦也是人的最廉价的食物;即在最丰富的时候,小麦也不会用于其他的消费,就会是这样情况。我们知道,四磅重的面包的价格从六便士跌到四便士,对于增加面包的消费没有什么影响。至于相反的情况,就较难断定了,因为自从谷物条例废止以来,英国的小麦从未发生不足。但是,按照较不繁荣时代的经验来看,我们可以假定,供给缺少十分之一,会使价格上涨十分之三,供给缺少十分之二、三、四或五,会使价格上涨十分之八、十六、二十八或四十五。①的确,比这个大得多的价格变化,也不是罕见的。如1335年伦敦的小麦每蒲式耳售十先令,而在下一年就跌到十便士。②

①这个估计通常认为是格雷戈里·金所作的。关于它和需求律的关系,罗德戴尔勋爵所作的研究是令人钦佩的(见他所著《公共财富的性质及其增加的方法和原因之研究》第51—53页)。图(8)中DD′这条曲线是代表它的,A点相当于普通的价格。我们如果考虑以下的事实:在小麦价格很低的地方,例如1834年的情况那样,小麦也许用作牛羊和猪的饲料,和作为酿酒之用,则这曲线的下段会成为图中虚线的下段那样形状。如果我们假定:当小麦的价格很高时,而能有较为廉价的代用品,则这曲线的上段会与图中上段虚线那样的形状相同。

②据白莱西奥圣(1745)说:1336年伦敦的小麦价格低到每夸特(等于一吨的四分之一——译者)二先令:而在莱司脱某一个星期六的小麦售价是四十先令,下一个星期五只售十四先令。

  如果不是必需品,而是易腐坏的和对它的需要是没有弹性的东西,则它的价格的变动甚至会比上述的更为剧烈:如鱼的价格在某一天也许很贵,而两三天后就会当肥料出售了。

  还有少数东西,我们能在各种价格上观察其消费——从最高的价格到完全没有代价,水便是其中之一。在适中的价格上,对水的需要是很有弹性的。但是,水的各种用途是能够得到完全满足的:因为水的价格降到近于零,对水的需要就失去弹性了。食盐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情况。英国食盐的价格是如此之低,以致作为一种食物对它的需要是非常没有弹性的:但在印度食盐价格比较高,需要也是比较有弹性的。

  另一方面,住屋的价格,除了在居民自己放弃的地方之外,从来没有跌得很低的。在社会情况良好、对于一般繁荣没有阻碍的地方,住屋的需要似乎总是有弹性的,因为住屋对人们提供了真正便利和社会地位。对于不是用于炫耀目的的那种衣服的欲望,是能达到饱和的:当这种衣服的价格低廉的时候,对它的需要是没有什么弹性的。

  对于高等品质的东西的需要大部分要看感觉而定:有些人如能得到大量的酒,就不管它的香味如何了;有些人渴望得到高等品质的东西,但容易达到饱和。在普通工人阶级的区域里,次等的和上等的肉品的售价几乎是相同的:但是英国北部的一些高工资的技术工人已经养成要吃最好的肉的嗜好,而且会以与伦敦西端几乎同样高的价格购买最好的肉,在伦敦的西端,由于次等的肉品必须运往他处出售,价格人为地抬得很高。习惯也引起了后天养成的厌恶和爱好。一本书上的插图使许多读者觉得这本书是有引吸力的,但会使那些看惯较好的作品而不喜欢插图的人感到厌恶。一个具有高度音乐欣赏力的人在大城市中不会去听不好的音乐演奏,他如住在一个小城市中也许高兴地去听了,在小城市里不会听到好的音乐演奏,因为愿意付出高价作为音乐演奏所需的费用的人是不多的。对第一流音乐的有效需求只有在大城市里才有弹性,而对第二流音乐的有效需求则在大小城市里都是有弹性的。

  一般地说来,那些能用于许多不同用途的东西的需要,是最有弹性的。例如,水首先是作为饮料而为人所需要的,其次在烹饪上是需要的,又在各种洗涤上是需要的,等等。在没有特别的干旱,而水是一桶一桶地出售的时候,价格也许低到使较穷的人也能尽量多喝,而在烹饪上他们有时一桶水要分两次用,在洗涤上他们用得很少。中等阶级的人在烹饪上也许不会一桶水分两次用;但他们将一桶水用于洗涤比他们如能无限制地用水要省得多了。当水是以水管供给并照水表以很低的比率收费的时候,许多人即在洗涤时也会任意尽量使用;当水不是照水表计算收费而每年的水费是固定的时候,并且在需要的地方都装了水管,则为一切用途的水的使用,就达到完全饱和的限度了。①

①这样,任何一个人对于像水这样东西的总需要,是他对水每一用途的需要的总和(或复合,参看第5篇第6章第3节);正像有不同等级的财富的一群人对只能用于一种用途的商品的需要,是这一群人之中每个人的需要的总和一样。再者,正像富人对豌豆的需要,即在价格很高时也是相当大的,但到了价格对于穷人的消费仍然相对地高时,就完全失去弹性那样;个人对于作为饮料用的水的需要,即在价格很高时也是相当大的,但到了价格对他打扫房屋用水的需要仍然相对地高时,就完全失去弹性了。正像不同阶级的人对于豌豆的许多需要的总和,在较大的价格变动幅度内,比任何个人的需要都能保持弹性那样,个人对水的许多用途的需要,在较大的价格变动幅度内,比他对水的任何一种用途的需要都能保持弹性。参照克拉克在《哈佛经济学杂志》第8卷上所著的一篇论文:《经济变化的普遍规律》。

  另一方面,一般地说来,第一,对于绝对必需品(与常规必需品和维持效率的必需品是不同的)的需要,第二,对于富人所用的奢侈品中有些花费他们收入不多的东西的需要,都是非常没有弹性的。

  第五节 与时间因素有关的种种困难。

  直到这里为止我们还未考虑作出精确的需要价格表和正确地解释这些价格表的种种困难。我们必须考虑的第一个困难是由于时间因素而引起的,时间因素是经济学上许多最大的困难的根源。

  一个需求价格表——假定其他情况不变——就是代表一样商品能被出售的价格上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因为该商品被提供出售的数量上的变化而引起的;但事实上,经过足以收集完全和可靠的统计的很长时间,其他情况不会没有变化的。妨碍的原因常常发生,这些原因的结果,与我们所要分开的那个特殊原因的结果,混合在一起而不易区分出来。这种困难由于以下的事实而加大:在经济学上,一个原因的全部结果很少立即发生,而往往在这个原因已经消灭之后才表现出来。

  首先,货币购买力是不断地起着变化,我们从货币保持一律的价值这个假定中所得到的结果,就有改正的必要。然而,我们既能相当正确地知道货币购买力的较为广泛的变化,我们就能相当妥善地克服这种困难。

  其次就是一般繁荣和整个社会所支配的全部购买力的变化。这些变化的影响是重要的,但没有一般想像的那样重要。因为,当繁荣的波浪下落的时候,价格下跌,这样就增加了那些有固定收入的人的资财,而以那些依靠营业利润作为收入的人为牺牲。繁荣的向下的波动,一般地差不多完全是以后一种人所遭受的显著损失来衡量的;但是,像茶、食糖、牛油、毛织品这些商品的全部消费量的统计,证明人们的全部购买力并不是同时很快地下降。下降仍然是有的,但我们必须比较尽可能多的东西的价格和消费量,才能确知这种下降的程度。

  再次就是由于人口和财富的逐步增长所引起的变化。对于这些变化,如果知道事实的话,我们就能很容易作出数字的改正。①

①当一张统计表表明一样商品的消费量在多年中逐渐增长时,我们就可以比较它历年增长的百分比。只要稍加练习我们就能容易地作出这种比较。但是,当数字是以统计图的形式表明的时候,如果不将这种图重新写成数字,就不能容易地作出这种比较;这就是许多统计学家不赞成图解方法的一个原因。但是,如果知道一个简单的法则,图解方法——以这一点而论——就能变为有利了。这个法则如下:假定所消费的商品(或所进行的贸易,或所征收的赋税等等)的数量,是以图(9)中与Ox平行的横线来测量,而相应的年数则照平常一样以Oy线上依次向下的相同距离来表示。为了测量P的任何一点的增长率,用尺画一条线在P点与曲线相交。这条线在t与Oy相交,而N是Oy线上的一点,其垂直的高度与P相同:那末,在Oy线上由Nt的距离所表明的年数,就是每年消费增加的分数的反量。这就是说,如果Nt是二十年,则消费额是以二十分之一的比率——就是5%的比率——增长的;如果Nt是二十五年,则增长率是每年二十五分之一,或4%;以此类推。参看作者在1885年6月《伦敦统计学会杂志》纪念号所发表的一篇论文;以及数学附录中的注四。

  第六节 风尚的变化。

  其次,我们必须考虑风尚、爱好和习惯上的变化①,而对一样商品的新用途的产生,以及能代替它的其他东西的发现、改进或跌价都要加以考虑。在这一切情况上,对经济原因与其结果之间所经过的时间的考虑,具有很大的困难。因为,一样商品的价格上涨要能对消费发挥它的全部影响,是需要时间的。消费者对于能够代用的代替品感到习惯,是需要时间的,而生产者养成生产大量代替品的习惯,恐怕也是需要时间的。熟悉新商品的习惯的成长,和节省使用这些新商品的方法的发现,也都是需要时间的。

①关于风尚的影响的例证,参看福莱女士在《经济杂志》第3卷上的文章,和毕克女士在《第十九世纪》第23卷上的文章。

  例如,当木材和炭的价格在英国变为昂贵的时候,用煤作为燃料的习惯就慢慢地成长了,而火炉之适应煤的使用却是缓慢的,即在水运便利的地方,煤的有组织的贸易也没有迅速地发生:工业上用煤作为炭的代替品的方法的发明甚至更为缓慢,的确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其次,近年中当煤的价格变得很贵的时候,节省用煤的发明得到很大的刺激,在铁和蒸汽的生产方面尤譬如此;但一直到煤的高价已成过去之后,这些发明之中有些才获得很大的实际效果。又如,当新的电车路或郊区铁路开办的时候,即使住在靠近这条路线的人也不会马上养成尽量利用它的习惯,而在工作场所靠近这条路线的一端的那些人之中,有许多人为了要住在靠近这条路线的另一端而搬家,更要经过长得多的时间。再如,当火油最初供应很多的时候,愿意随便使用它的人很少;渐渐地社会上一切阶级的人对火油与火油灯都觉得习惯了:所以,如果把消费的增加全归功于那时以来所发生的价格下跌,那就过于着重价格下跌的影响了。

  还有属于同一种类的另一困难是由于以下事实所造成的:有许多要购买的东西能够容易地短时间延缓,但却不能长时期延缓下去。关于衣服及其他逐渐损坏、而在高价的压力下能设法比平常用得长久一点的东西,往往是这样情况。例如,在棉荒开始的时候,英国棉花的有记录的消费量是很小的。这是部分地因为零售商减少了他们的存货,但主要地是因为人们一般地都设法尽可能长久维持而不买新的棉制品。然而到了1864年,许多人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虽然那时的价格比以前任何一年都高的多,那一年国内消费的棉花增加很多。以这类商品而论,突然的缺少不会写上使价格上涨完全达到相当于供给减少的水平。同样地,美国1873年商业大萧条之后,我们看到制靴业比一般服装业先恢复;因为在衣服和帽子方面,在繁荣时间被当作损坏而丢在一旁的还有许多留着,但在靴子方面,却没有保留得这样多。

  第七节 在获得必要的统计方面的困难。

  以上的困难是基本的:但还有其他种种困难,这些困难与我们的统计表上多少是不能避免的缺点同样明显。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希望得到一系列的价格,而在这一系列的价格上一样商品的不同数量,在一个市场的一定时间内能够找到买主。一个完全的市场就是一个大的或小的区域,在这区域里有许多买者和卖者都是如此密切注意和如此熟悉彼此的情况,以致一样商品的价格在整个区域中实际上总是相同的。但是,那些为自己的消费而不是以贸易为目的而购买的人,常常不留心市场中的每一变化,我们姑且不管这个事实,但也没有方法正确地知道在许多交易中付给什么价格。而且,一个市场的地理上的界限,除了以海洋或以海关边界划分的场合外,不是很清楚地划分的;没有一个国家对于本国生产供本国消费的商品,具有正确的统计。

  其次,即在现有的统计中通常也有模糊之处。一当货物入于商人之手,这些统计就把货物记入消费额内;因此商人存货的增加,与消费的增加就不能容易地区别开来。但是,这两种增加是受不同原因支配的。价格的上涨势将遏制消费;但这种上涨如果可望继续的话,则如前所述,它大概会使商人增加存货。①

①在检查课税的结果时,惯常是比较刚在增税前后列入消费的数额。但这是不可靠的。因为,商人预料税将增加,恰在增税之前购进大量存货,而且在以后的一些时间内不必再购进什么了。并且当减税的时候,正是相反的情况。其次,重税导致不可靠的报告。例如,1776年罗金汉内阁将糖汁的税从每加仑六便士减到一便士,结果波斯顿的糖汁进口额名义上增加了五十倍。但是,这主要是因为在减税之后付一便士的关税比走私还便宜的缘故。

  再次,保证所说到的商品总是具有相同的品质也是困难的。经过一个干燥的夏季之后,小麦依然是小麦,但品质却特别优良;下一收获年度的小麦价格就似乎比应有的价格高了。对这一点加以考虑是可能的,特别是因为现在干燥的加里福尼亚的小麦已经成为标准的小麦。但是,对许多种类的工业品的品质的变化加以适当的考虑,差不多是不可能的。即对像茶这类东西,也发生这种困难:近年中较浓的印度茶代替了较淡的中国茶,已经使得消费量的实际增加大于统计所表示的增加了。

  第八节 消费统计的说明。商人的帐册。消费者的预算表。

  许多国家的政府发表关于某些种类商品的一般消费统计。但是,一部分因为上述的理由,这些统计差不多不能帮助我们探求价格变化与人们将购买的数量的变化之间的因果关系,或者与社会不同阶级中各种消费的分配上的变化之间的因果关系。

  关于这两个目的中的第一个目的——就是价格的变化所引起的消费的变化的规律之发现,我们如果明了杰文斯(见他所著《政治经济理论》第11、12页)提出的关于店主的帐册的暗示,似乎会有很大益处。在一个工业城市中的工人区域里,一个店主或合作商店的经理,常有办法相当正确地知道他的大多数顾客的经济情况。他能知道有多少工厂在开工,一周中工作多少小时,而且他能详细打听到工资率的重要变化:事实上他以打听这种事情当作他的业务了。他的顾客照例是很快地知道他们日常使用的东西的价格上的变化。所以,他往往会知道,一样商品的消费之增加是因为它的价格下跌所造成的,这个原因迅速发生作用,而且单独发生作用并无其他妨碍的原因合在一起。即在妨碍的原因存在的场合,他也往往能够考虑这些原因的影响。例如,他会知道:当冬季到来的时候,牛油和蔬菜的价格上涨;但寒冷的天气使人们比以前要有较多的牛油和较少的蔬菜;所以,在冬季蔬菜与牛油的价格都上涨的时候,他会料到蔬菜消费的减少将大于仅仅由于价格上涨所造成的减少,但牛油消费的减少则不会这样大。然而,在接连两年的冬天里,如果他的顾客的人数大约相同,而且他们的工资收入也大约相同;如果一个冬天的牛油价格比另一个冬天高得很多,则对两个冬天中他的帐册加以比较,就可得到价格变化对消费的影响之很正确的说明。供应社会其他阶级的人的店主有时必定也能提供关于他们的顾客的消费之相同事实。

  我们如能获得足够多的社会各个部分的人的需要表,这些表就可提供间接衡量价格有极大变化时所引起的全部需要变化的方法,从而达到其他方法所不能达到的目的。因为,一样商品的价格通常只是在狭小的限度内变动;所以,如果它的价格是它原来价格的五倍或五分之一,统计就不能给予我们推测它的消费会变成怎样的直接方法。但是,我们知道:如果它的价格非常高,则它的消费差不多完全限于富人,如果它的价格很低,则就大多数情况而论,它的消费大部分在于工人阶级。因此,如果现在的价格对于中等阶级或工人阶级都是相对地很高,我们就能从现在价格上他们的需求律来推测:如果价格上涨到即使对富人而言也是相对地很高时,富人的需要会是怎样。另一方面,如果现在的价格对富人而言是相对地适中,我们就能从富人的需要来推测:如果价格下跌到对工人阶级而言也是相对地适中的水平,工人阶级的需要会是怎样。只有这样将不完全的需求律结合在一起,我们才能有希望得到关于差别很大的价格的接近正确的规律。(这就是说,直到我们能将社会上各种阶级的人之片断的需求曲线结合成为总的需求曲线,我们才能根据接近现行价格的价格,可靠地划出一样商品的总需求曲线。参看本章第2节。)

  在对于用作直接消费的商品的需要之化为明确规律的工作上,如已获得某些进步,则这时——而且非到这时不行——对于那些依赖这种商品的那些次要的需要,进行同样的工作,会有用处的——次要的需要就是:对参加为销售用的东西的生产之技术工人和其他工人的劳动的需要;以及对机器、工厂、铁道材料和其他生产工具的需要。对医务人员、家庭仆人以及直接对消费者服务的一切人的工作的需要,在性质上是与对直接消费的商品的需要相同的,这种需要的规律也可用同样的方法来研究。

  要确知社会上各种阶级的人在必需品、舒适品和奢侈品之间,在光是提供目前愉快的东西与增进身体的和道德的力量的东西之间,以及最后在满足低级欲望的东西与鼓励和培养高级欲望的东西之间按照什么比例分配的支出,是一项很重要而又很困难的工作。过去五十年之中,在欧洲大陆对于这方面的研究曾作了种种努力;近来不但在欧洲大陆,而且在英美两国,已经以日见增长的努力来研究这个问题了。①

①这里我们可以引用伟大的统计学家安格尔在1857年对萨克森地方的下层阶级、中等阶级和工人阶级的消费所作的一张表;因为这张表已经成为以后这方面研究的指南和对比的标准了。这表如下:

  工人的预算表屡经收集和比较。但是,这种预算表,与同类的其他数字一样,因以下的事实而受到影响:那些不怕麻烦而自愿作这种报告的人不是普通的人,那些记有详细帐目的人也不是普通的人;而且当帐目必须靠回忆来补充的时候,这种回忆容易偏于金钱应当怎样花费的想法——尤其当这些帐目记在一起是专门给别人看的时候。介于家庭经济范围与公共经济范围两可之间的境地,就是许多不愿从事较为一般和抽象的思考的人可做杰出工作的境地。

  关于这个问题的资料,很久之前已由哈里逊、配第、坎悌恩(在他的已散失的《补遗》中似已包括一些工人的预算表)、杨格、马尔萨斯和其他作家加以收集了。在十八世纪之末,工人的预算表已由伊登收集;而在其后关于救贫、工厂等委员会的报告中,有很多关于工人阶级的支出的各种资料。的确,我们从公共或私人方面得到的关于这些问题的重要资料,差不多每年都有增加。

  我们可注意的是:娄帕雷的伟大作品《欧洲劳动者》所用的方法,是对经过仔细选择的几个家庭的家庭生活的一切细节问题加以深入的研究。这个方法要用得好,需要兼有选择事例的判断力和解释这些事例的见识和同情心的非凡的才能。如果用得好的话,它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在平常人的手中,这个方法所提示的一般结论,可能比采用广博的方法所得到的一般结论较不可靠,广博的方法就是较快地收集很多的观察资料,尽可能将这些从观察中得来的资料化为统计形式,并获得广泛的平均数,在这些平均数之中,我们深信,不正确和个人特性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互相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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