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汉译世界学术名著

[英]马歇尔《经济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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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五 资本的诸定义



  第一节 产业资本不包括雇佣劳动的全部财富。

①见本书上卷第102页。

  第二篇第四章中说过,经济学家对于资本一词的用法,除了遵从一般商业上的习惯(即商业资本)是别无他法的。虽然这种用法的缺点很多,也很明显。例如,它迫使我们把游艇看成是资本,而不把游艇制造者的车看成是资本。因此,如果他过去一直是常年租车,而不是零星租车,把一只游艇售予过去一直租游艇的制车商,并买了一辆车以供自己使用;则结果是,本国的资本总额有所减少,减少之数为一只游艇和一辆车。虽然没有东西遭到破坏,虽然储蓄品仍旧相同,它们本身对当事人和社会带来和以前相同的甚或更大的利益。

  这里我们也不能利用资本因其具有雇佣劳动的特别力量而区别于其他财富形式的这一概念。因为事实上当游艇和车在商人手中,从而算作资本的时候,比它们在私人手中,不算作资本的时候,对劳动的雇用将有所减少,减少之数等于划船和驾车的劳动。以饮食店和面包房(那里所有的设备都算作资本)来代替私人厨房(那里没有东西算作资本),对劳动的雇用不会增加,而只会减少。在企业雇主下,工人也许可能享有更多的个人自由,但他们所得到的物质福利和工资相对于他们所做的工作却比在私人雇主的松散制度下要少些。

  但是,一般都忽略了这些不利条件;几种原因结合起来就使得资本的这种用法风行一时。其中的一个原因是,私人雇主和受雇人之间的关系,很少涉及企业主和工人之间或普通所谓劳资双方之间在战略和战术上的冲突行动。这点曾为马克思和他的信徒所强调。他们公开使资本的定义以此为转移;他们断言,只有那种生产资料才是资本,这种生产资料是由某人(或某群人)所占有,一般通过雇用第三者的劳动,而用于生产他人所享用的东西;从而生产资料所有者有机会掠夺或剥削别人。

  其次,资本一词的这种用法,在货币市场上和在劳动市场上都是便利的。商业资本通常是与信贷联系着的。如果人能看见运用资本的好机会,则他毫不犹豫地进行借款,以便增加他所支配的资本。为此他能通过一般商业手续提出他自己的商业资本作为担保,比提出他的用具或私人车辆更加简便易行。最后,某人仔细地计算他的商业资本账目,他当然酌加折旧,从而使自己的资本不动。自然一直常年租车的人能用铁路股票的售价购买一辆车,而这种股票的利息比他所付的车租要少得多。如果他把年收入积累到车被用坏的时候,则这种收入将能给他购买一辆新车,而绰绰有余。这样,他的总资本因这种变动而必将有所增加。但是,他也许不这样做,如果该车为商人所有,则他可以通过一般商业行径对它提供补偿。

  第二节 关于两种主要性质即预见性和生产性的相对重要性的争论之无谓 。

  让我们从社会的观点来看资本的定义。已经指出,唯一严格的逻辑立场是大多数用数学阐明经济学的那些著作家所采取的立场,它把“社会资本”和“社会财富”等同起来;虽然这种方法使他们失去一个有用的术语。但是,不论某学者在开头采取什么定义,他发觉他包含在那个定义中的各种因素以不同的方式进入他所必须处理的各个相连问题之中。因此,如果他的定义以精确自命,则他势必用解释各资本要素和所述问题的关系来补充这个定义;而这种解释在本质上和其他学者的解释十分相似。从而,最后结果趋于一致;而读者不管经由什么途径都可以达到十分相同的结论,虽然要看出潜藏在形式和措辞上的差异的底里的本质上的统一,也许比较费事。开头的分歧原来却比所想像的害处要小些。

  此外,尽管措辞不同,而各代和各国的经济学家对资本所下的定义却是一脉相承的。的确,有些经济学家侧重资本的“生产性”,而有些经济学家则侧重资本的“预见性”,这两个术语都不是完全精确的,都没有指出严密的分界线。虽然这些缺点是精确分类的致命伤,但那只是次要的问题。关于人类行为的事物,是从来不能根据任何科学原理加以精确的分类的。纳入一定类别而为警官或关税员司参考的那些东西可以制定精确的表,但这种表也显然是人为的。我们应该慎重保存的是经济传统的精神,而不是它的字句。如我们在第二篇第四章的末尾所指出的,没有一个聪明的学者曾遗忘了生产性方面,或预见性方面。但有的人着重讨论了某一方面,而别的人却着重讨论了另一方面。不论在哪方面要划一条确定的分界线是有困难的。

  那末我们看一看把资本当作人类劳作和牺牲的结果,并主要用于获得将来利益(而非现在利益)的各种东西的蓄积这一概念。这个概念本身是明确的,但它不能使我们作出确定的分类;如同长度的概念是明确的,但除了用任意一个界尺不能使我们划分长墙与短墙一样。当野蛮人收集树枝以保护他过夜的时候,他表现了某种预见性。如他用木竿和兽皮搭了一个帐篷,则他所表现的预见性更多,如他建造了一个小木屋,则他所表现的预见性越更多。当文明人用坚固的砖房或石房代替小木屋的时候,他表现了日益增加的预见性。不论什么地方都可以划出一条线以区别那些东西,它们的生产是为了未来的满足而不是为了现在的满足。但这种界线也是人为的,不稳固的。寻求这样一条线的那些人们,发现他们的地位不稳固,除非他们把全部积累财富当作资本包括进去,他们就不能达到一个稳固的立足点。

  这个合乎逻辑的结果是由许多法国经济学家得到的;他们沿着重农学派所指示的方向,运用资本(capital)一词以包括全部积累财富,亦即生产超过消费的总差额,这种用法同亚当·斯密和他的直接继承者运用股本(stock)一词的意义大致相仿。虽然近几年以来,他们有一种从狭义的英国意义使用资本一词的显著趋势,但同时德国和英国有些渊博的思想家却沿用从前广义的法国定义。这点特别显著地表现在那些学者身上,他们和杜阁一样,喜欢运用数学的思想方法;其中最著名的是赫尔曼,杰文斯,瓦尔拉和帕累托与费希尔教授。费希尔教授的著作立论精辟,见解丰富,赞成资本一词的广泛定义。从抽象的数学观点来看,他的论点是无可争辩的。但他似乎很少考虑到那种合乎市场用语的现实讨论的必要性;也似乎忽略了白哲特的警告“以固定使用的有限词汇来表示复杂事物的不同意义”。①

①见本书上卷第71—72页。

  赫尔曼说(《政治经济学研究》,第3、5章),资本是“由有交换价值的作为满足的不断源泉的那些财货构成的”。瓦尔拉(《政治经济学原理》,第197页)给资本下的定义是“完全不被消费的,或消费很慢的各种社会财富;数量有限的,经过初次使用而尚存的各种使用价值;一句话,它可以使用一次以上,如一所房屋,一件家具。”

  克尼斯给资本下的定义是“准备用于满足未来需求的那些现有的财货量”尼科尔森教授说,“亚当·斯密所提出的,而为克尼斯所发展了的那种思想,结果导致这样的结论:资本是为了直接或间接满足未来需要而被分开的财富。”但是整个句子,特别是被分开”一语,似乎有欠明确,似乎是回避问题的困难,而不是克服这种困难。


  第三节 续前 。

  不论在英国或其他国家,给资本下一个严格的定义时大多侧重于它的生产力方面,而对资本的预见性却比较忽视。他们把社会资本看成是生产手段或生产资料的蓄积。但这个一般概念却有不同的解释。

  根据从前英国的传统,资本是由生产中辅助或维持劳动的那些东西构成,或如最近所说的那样,是由那些东西构成,没有这些东西生产不能以相同的效率进行,但它们不是自然恩赐品。正是根据这种观点,才作了上述消费资本与辅助资本的区别。

  对资本的这种看法,是由劳动市场上的事务提供的。但它从来都不是完全一致的。因为它把雇主直接或间接提供的支付工人劳动的各种东西工资资本或所谓报酬资本都算作资本;但是没有包括他们自己或建筑家、工程师和其他自由职业者维持生活所需要的任何东西。而要求得一致,它必须包括各类劳动者维持效率所需要的必需品;并排弃体力劳动阶级和其他劳动者的奢侈品。不过,如果过去达到了这个合乎逻辑的结论,则它在讨论劳资关系中也许会起着较不显著的作用。①

①下面是亚当·斯密的英国门徒给资本下的一些主要定义。李嘉图说:“资本是在生产中使用的,由实现劳动所必要的食物、衣着、工具、原料和机器等构成的那部分财富。”马尔萨斯说,“资本是一个国家在生产和分配财富中,为了获利而保有或使用的那部分财货。”西尼尔说:“资本是在财富的生产或分配中所使用的作为人类劳动成果的一件物品。”约翰·斯图亚特·穆勒说:“资本对生产的功用是提供生产所需要的厂房、工具和原料,并有生产过程中养活或维持工人。凡用于此项目的者皆是资本。”在讨论工资基金学说时,我们还要考察资本这个概念;见附录十。

  如赫耳德所说,十八世纪初期所突出的那些实际问题使人们产生了这种资本概念。人们坚信,工人阶级的福利取决于预贮的雇用手段和食物,并且急于强调在保护制度和旧恤贫法的荒唐措施下企图人为地使他们就业的那种危险性。在凯南那趣益横生的《生产和分配》一书中,赫耳德的观点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虽然早期经济学家们(1776—1848)的某些言论似乎比凯南对它们的解释能有更合理的其他解释。


  但在某些国家,特别是在德国和奥国,有把资本(从社会观点来看的资本)局限于辅助资本或工具资本的一种趋势。论点是,为了使生产和消费截然分开,凡不直接进入消费的东西,都应该看成是一种生产手段。但是,为什么不应该以二重资格看待一种东西,看来似乎是没有适当理由的。①

①关于与此意相同的论证和对整个问题的困难的彻底讨论,参阅瓦格纳:《基础》:第3版,第315—316页。

  其次一个论点是,有些东西对人所提供的服务不是直接的,而是通过它们在生产供人使用的其他东西中所起的作用来服务的,这些东西形成严整的一类;因为它们的价值是从它们帮助生产的那些东西的价值中来的。给这一类东西命名固然有许多话可说,但是,它是否可以叫做资本,是值得怀疑的;它是否像乍看起来那样严整,也是值得怀疑的。

  例如,我们可以给工具品下定义,使它包括电车及其他东西,它们从它们给人提供的服务中获得自己的价值;或者我们沿用生产劳动的旧概念,从而认为只有那些东西才可以看作是工具品,它们的劳务直接体现在物品上。前一个定义使该术语的这种用法和上节所述的用法颇为接近,郁有含混不清的缺点;后一个定义稍微比较明确,但似乎作了一种本来不存在的人为区别,和生产劳动的旧定义一样,不适合于科学之用。

  结论是:从抽象的观点来看,费希尔教授和其他学者所主张的法国定义,立于不败之地。某人的上衣是过去劳作与牺牲的蓄积,是专供给他提供未来满足的一种手段,正如工厂一样:二者都能给他直接遮蔽风雨。但是如果我们寻求一个与市场相合的现实经济学的定义,那末,必须仔细考虑市场上认为资本,但不属于中间品范围的那些东西的总量。倘有怀疑,最好是依据传统。由于这些考虑,使我们从企业和社会观点给资本下了一个上面所述的二重定义。

①见第2篇,第4章,第1、5节。资本生产性和资本需求的关联,以及资本预见性和资本供给的关联,早就为人所察觉;但它多为其他考虑所掩盖,许多这些考虑,现在看来似乎是建立在错误观念的基础上。有的学者比较注重资本的供给,而有的学者却比较注重资本的需求。不过他们的区别往往不全是着重点的区别。注重资本生产力的那些学者,对人们不愿储蓄和牺牲现在以成全将来的这一事实,并不是熟视无睹,充耳不闻的。而相反地,注重延期所引起的那种牺牲的性质和程度的那些学者,把生产工具的储藏使人类满足其需要的能力大大增加这一事实看作是自明的。总之,没有理由来使人相信,庞巴维克教授对资本和利息的“纯生产力理论”,“效用理论”等的叙述,会被前辈经济学家当作公正而全面的提法接受下来。他似乎也没有找到一个明确而一致的定义。他说,“社会资本是一堆用来进行生产的产品,或简单地说,是一堆中间品”。他本来不包括(第1篇,第6章)“住宅和各种直接用于娱乐,教育与文化的其他建筑物”。为求一致起见,他必须不包括旅馆、客轮、火车等等,甚至也不包括供应私人住宅电力的发电厂;但那就会使资本这一概念丧失全部实际意义。包括电车,而不包括戏院,似乎是没有适当理由的,那也不会成为包括生产手织物的工厂,而不包括生产花边的工厂的理由。在回答这种反对意见时,他理直气壮地说,经济学上的各种分类必须在两类之间留有一条界线,以包括那些部分地属于其中每一类的东西。但是对他的定义的责难是在于,它的界线和它所划定的范围相比是宽得太不相称了;它完全违背了市场的习惯;它不像法国的定义那样,含有完全一致而相互关联的抽象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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