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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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过去了,甘迪柏发现他除了愤怒之外,心情倒并不怎縻沉重。为什么不能立刻举行听证会,可以说毫无理由。要是他没准备□□需要时间准备□□他敢保证,他们一定早就逼他出席听证会了。
  可是「第二基地」自从「谬尔危机」之后,一旦认为它并未再面临更严重的危难,他们就只会故意拖时间□□目的只是为了想激怒他。
  他们的确是激怒了他,而且,他已对瑟顿起誓,他的反击将更加厉害。他决定要跟他们拚了。
  他环顾四周。会议室前厅空旷无人。两天以来都是如此。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一名「第二基地」五百年来,唯一将被革除「发言人」资格的人。
  他将被革职,被罢黜为一名普通的「第二基地」份子,平凡而又单纯。
  两天以来,只有苏拉.诺维对他仍像过去一样,可是她过于天真,并不□解情况。对她而言,甘迪柏仍是她的「主人」。
  甘迪柏对自己想到这点时,心情竟然有点舒服的现象,感到很羞愤。当她以膜拜的眼光凝望他时,他对自己那股莫名其妙升浮上来的兴奋,感到十分不齿。难道他现在对这么小小的恩惠都感激不己了吗?
  一名「内阁」职员这时由「会议室」走出,通知甘迪柏出席,他就昂然步入了那间屠宰场。
  他们全都严肃的绕桌而坐,穿著审判黑袍。「首席发言人」桑帝斯看起来有点不自在,但却未让自己脸上的皱纹,流露出一丝友谊神情。至于身为三名女性「发言人」之一的得拉米,则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首席发言人说道,「甘迪柏发言人,你被人以不合于『发言人』言行的罪名,提出弹劾案。你在毫无实证之下,公然指控『发言人会议』之成员,涉嫌谋杀,甚至连『首席发言人』都不放过,要求一视同仁接受精神分析,而令所有发言人彼此揣测不和。此种行为已严重破坏『会议』本身之团结,而令维系『第二基地』顺利控制『银河系』之中枢力量,为之分崩化解,影响至钜。既然我们对你所犯之罪均有目共睹,正式诉诸程序之提证过程将予省略,我们将立即对下一步骤加以研判。甘迪柏发言人,你可有任何之抗辩或答辩?」
  直到这刻,得拉米才露出一个小小的阴笑□□却仍然未正眼望他一眼。
  甘迪柏说,「如果真相能视同抗辩,我就有。在安全顾虑上,的确有明显的漏洞存在。这个漏洞,可能包括了一人以上的『第二基地』那些具有精神控制力的成员□□包括在座诸位□□也因此造成『第二基地』前所未有的空前危机。如果因为你们不能浪费时间,而因此仓促举行这次审判的话,为何你们又要浪费两天时间,才召开此次审判呢?我早在两天前就坚持立即举行审判了。
  基于此次危机之严重性,我仍然坚持所曾经说过的话。如非我身为一名『发言人』,我也不会这么讲了。」
  「他只不过仍然在重复他犯罪的事实,首席发言人,」得拉米轻吐一句。
  甘迪柏的座位,这时已被搬离到较远的位置□□他明显的已经被贬了。他把椅子更往后挪,表示不在乎,然后才起立。
  他说,「你们到底想违法,企图现在就判定我的罪名呢□□还是让我申诉抗辩?」
  首席发言人说,「这并非是个无法律根据的集会,发言人。出于并无前例可循,我们愿意听取你的抗辩,以免全体发言人有违公正之嫌。因此,虽然你罪状已至属明显而毋庸置疑,我们仍然允许你按照本愿申辩,然后才进行包括本席在内的一致表决□□各位也听清楚了本席的决定。」他故意把声音提高,说出结尾那句话。
  甘迪柏说,「那么,首先,就让我提一下戈兰.特维兹□□这名对我们『第二基地』无异具有严重威胁的『第一基地议员』好了。他□□已经航向某个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去了。」
  「你这个情报,」得拉米打岔,「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我由『首席发言人』那里获知的,」甘迪柏说,「可是我也已用自己的认知力证实了这件事。不过,以目前本人对『内阁发言人会议』的安全有所顾虑,本人不愿在此透露本人是如何对这项消息加以证实的方法。」
  首席发言人道,「本席对这点怀疑暂时保留。现在,暂且表过这点,请继续申辩程序。不过为了本会宣判之利,甘迪柏发言人应将该项情报获得证实的方法,向本会公布。」
  得拉米接道,「假如这位发言人现在不把这件情报透露的话,那本人势将怀疑他必有某个『特务』在替他服务□□一名他私下雇用,而未经本会同意的特务。我们也势将无法保证该名特务是遵守『第二基地』法规的人。」
  首席发言人有点不悦的说,「你的暗示,本人相当清楚,得拉米发言人。
  不必再多加说明了。」
  「我只是想提出来正式列入会议记录,首席发言人,既然这件突发事件并未列入本会原先的弹劾案中,本人势必加以说明。」
  「书记可将这点列入记录,」首席发言人道,「正确的用语可在适当时机加以明确界定□□甘迪柏发言人□□你的答辩未免有点过于缓慢,请继续。」
  甘迪柏说,「这位特维兹不但他行进的方向无法预料,而且他行进的速度也难以想像。据本人所获得的进一步情报显示□□首席发言人对此点尚无所知□□他仅用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已航行了将近三万两千五百九十个光年之远。」
  「单用一次『蛙跳』?」首席发言人难以置信的说。
  「用了超过两打以上的『蛙跳』过程,一个紧接一个,毫无间隔和停顿,」甘迪柏说,「这比单用一次『蛙跳』的情形还要难以想像。即使现在能找得到他的下落,也势必花一段时间才能跟踪得上他,而且,假如被他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他采取了逃避措施的话,我们将无法再追得上他了。□□再加上你们浪费了两天时间准备这个弹劾案,现在情况将更不乐观。」
  首席发言人掩饰掉他的悲痛惋惜,说道,「请告诉我们,甘迪柏发言人,你认为这将具有何种重大意义?」
  「这表示,首席发言人,『第一基地』自布里姆.巴威尔当政之后到今天,他们已经在科技上有了重大的突破,远比巴威尔时期更具威力了。假如被他们找到我们的话,我们将无法对抗,而且也很难自由行动了。」
  得拉米突然起立说道,「首席发言人,我们的时间已经浪费在太多无关的枝节问题上了!我们不应该像儿童一般,在听到这种神话时就吓得惊慌失措!
  不管他们再怎么科技进步,一旦面临危机时,『第一基地』的心灵仍将被我们所控制!」
  「你对这点有何看法,甘迪柏发言人?」首席发言人转问道。
  「只要我们还来得及使用我们的精神控制力。目前,我只希望强调对方的强大□□不断增加的优势□□『第一基地』在科技上的可怕优势。」
  首席发言人就说,「请继续申辩,甘迪柏发言人。我必须告诉你,你的第一项答辩,对我而言,与弹劾案本身颇不有利。」
  会议桌四周立刻显示出普遍赞同的气氛。
  甘迪柏说,「我继续说下去好了。特维兹在这次航行中有一名伙伴同行。
  他叫□□詹诺夫.佩罗拉特□□这个人是个专门研究神话,想找寻『地球』存在事实与下落的老教授。」
  「你又对他这个人一清二楚了吗?我想,对于这方面的情报来源,你仍不愿说出是谁提供你的吧?」她又摆出那种居高凌下,不可一世的审判官姿态说。
  「对,我对这个人也很清楚,」甘迪柏冷然说道。「数月之前,『特米诺』那位精力充沛,能力又强的女市长,突然毫无来由的对这名学者感起兴趣来了,所以我也开始跟著感兴趣起来,这是必然的。这点我并未保密,首席发言人也晓得。」
  「我可以证明这点,」首席发言人低语。
  一名年老的发言人问道,「这个所谓的『地球』到底是什么?是否正是寓言中常提到的物种起源的那个行星?那个在老帝国时期,曾经很热门的探讨过的对象?」
  甘迪柏点头。「就是刚才得拉米发言人谓之为神话的一颗行星。我怀疑这名叫詹诺夫的教授,他毕生的愿望就是想到『特朗多银河图书馆』来,好好查一查那些无法在『特米诺』查到的,有关『地球』方面的资料。」
  「当他与特维兹出发时,他必定以为他毕生的梦想就要实现了。而当然我们当初也以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实际查证一下这两个人的意图了□□为了我们本身的利益著想。然而事情竟大出所料□□就跟诸位目前所知道的□□他们不来了。他们已经为了某种目前尚无法知悉的原因,突然改变航道方向了。」
  得拉米脸孔板得紧紧的说道,「这又有什么好慌的?他们不来岂不更好?
  事实摆在眼前,既然他们如此轻易的撇开了我们,那就表示『第一基地』根本就不晓得『特朗多』真正的性质是什么,所以我们对布里姆.巴威尔当年的安排布置应该大大喝采才对!」
  甘迪柏说,「假如不再加以深思的话,我们也许对这个讲法真该感到欢欣鼓舞。然而,他们这大突然的转向,是否可能并不是他们并未看出『特朗多』
  的重要性?他们这次的突然转向,乃是因为他们发现『地球』的可疑性,还要比『特朗多』对他们的威胁可能还要来得更严重呢?」
  会议桌上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任何人,」得拉米森冷的说,「都可以危言耸听的骤下立论,而且听起来还四平八稳。可是这难道就不可能是你自己杜撰的吗?为什么任何人会舍『第二基地』不顾,而去关心『地球』呢?究竟它是否正是真正物种起源的行星,是否它是个神话,是否它的确正是那个物种起源的地点,当然也只有历史学家,考古学家,人类学家,神话收集者才会去感兴趣。关我们什么事?」
  「为什么不关我们的事?」甘迪柏说,「难道说,在『图书馆』就找不到一些有关『地球』的资料吗?」
  会议桌四周首次出现了远比「敌意」还要更强烈的骚动气氛。
  得拉米说,「难道没有吗?」
  甘迪柏冷静答道,「当我第一次听到说,特维兹和詹诺夫打算到这里来找『地球』方面的资料后,我就利用『图书馆』中的电脑查了一下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我当初只对查询结果一无所获,感到有点兴趣。竟然连起码的资料也没有。连一点点都没有。□□根本没有!」
  「可是当你们坚持我必须再等两天才能出席听证会之后,我对『第一基地』这两个人不来这里的事情,好奇感就加深了。我必须对这件事搞清楚才行。
  所以,当你们正在舒服的品尝甜酒,心甘情愿的等著屋倒墙塌之时,我就好好把我自己收藏的史籍资料拿出来研究了一下,找到了有关『物种起源问题』方面的调查资料后,又拿著这些显微缩影资料去图书馆应证。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得拉米说,「即使如此,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地球』本来就只是个神话□□」
  「那至少我在『神话部门』的资料中也该找得到它。可是很抱歉,『图书馆』的这个部门里,也毫无一点资料。这又是怎么回事?」
  得拉米沉吟著未说话之时,另一位发言人李昂尼.陈□□对「瑟顿计划」
  细节相当有研究的「银河百科全书家」□□眼睛直眨个不停的说话了;他是个身材细瘦矮小的男子。
  「那是因为大家都晓得,在『银河帝国』末期,为了想把当年各种有关的事实加以神化,才把『银河帝国』以前的资料予以粉饰,想让『第一帝国』的历史也趋向神化的缘故使然。」
  甘迪柏说,「『粉饰』一词引用得相当得体,陈发言人。然而这跟『毁灭证据』却无法相提并论。我对你在『帝国毁灭史』方面的权威性相当了解。可是我并未提到这么久远的时期,而是指在『瑟顿时期』对『物种起源问题』的兴趣程度。」
  陈发出一声清嗓子的巨响打断对方。「这我当然更清楚,年轻人。那是在『瑟顿』之后两百年,克里昂二世为了想让『银河帝国』在银河系中变成一切文明起源的想法,才把『地球』的问题中止讨论下去的。」
  甘迪柏笑道,「那么陈发言人,你认为有关『地球』方面资料被毁掉的确实时期,正是在克里昂二世那时罗?」
  「本人不做任何结论,只是就事论事。」
  「你不做任何结论的讲法,的确高明之至。在克里昂时期,『帝国』虽然已经分崩离析,然而『大学』和『图书馆』,却早在我们『第二基地』的先辈手中了。任何资料要想未经『第二基地发言人』同意,就由『图书馆』移走的话,是不能的。你又怎么说呢?」
  甘迪柏把话打住,陈却一句话也吭不出来,只能瞪著他看。
  甘迪柏就说,「既然在『瑟顿时期』,研究『地球』乃是物种起源星球的风气十分盛行,而在『第二基地』接掌之后,又不可能有人能随便搬空这些资料的话,那么现在『图书馆』中资料不见了的事实又怎么说?」
  得拉米不耐烦的插嘴道,「你少再逼问吧,甘迪柏。我们并不是听不懂。
  你的解答又在哪里?难道说那些资料是被你搬光的吗?」
  「就跟平常一样,得拉米,你确能一语中的。」甘迪柏对她敬礼,态度极尽讽刺。「唯一的解答就是,这些资料显然是被某个发言人,某个晓得如何监守自盗方法的发言人,把资料乘人不备的由电脑中偷走了。」
  首席发言人桑帝斯一听之下,气得脸孔都发红了。「甘迪柏发言人!我无法想像某位发言人会这么做!即使基于某种理由,他把有关『地球』的资料移走,他又何必要瞒著其他发言人呢?他又何必甘冒大不韪的罪名和危险敢这么做呢?难道他不怕迟早会被查出来的可能吗?何况,本人绝不相信有哪位发言人竟然本领如此高强,在偷取资料时,会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那么,首席发言人,你必然也不同意得拉米发言人暗示是我干的这种讲法了吧?」
  「我当然不同意,」首席发言人说。「某些时候,我或者对你的判断有所怀疑,然而却不至于会认为你疯狂到如此地步。」
  「那么,这件事就可能从未发生过,首席发言人。有关『地球』的资料必定仍在『图书馆』里,因为我们已将任何可能盗窃的质疑予以消除了□□然而资料还是的确不在馆中。」
  得拉米带著相当厌烦的口气接道,「好啦好啦!让我们快点结束吧!我再问你,那你的答案又是什么?我肯定你必定有个答案。」
  「假如你肯定的话,发言人,我们也必然能跟你一样的肯定。我的看法是,『图书馆』已被某个『第二基地』人士暗中清理过了,而这个人正是被『第二基地』之外的某种势力所控制的。那次暗中动手脚的清理,乃是在该势力的授意之下,认为不可能被注意到时,才进行的。」
  得拉米哈哈大笑。「直到被你发现为止。你□□你这个不被控制、而又无法被控制的天之骄子。如果这个神秘势力的确存在的话,那你凭什么又能发现『图书馆』中资料不见了的事呢?为什么你就不会被它所控制呢?」
  廿迪柏严肃的斥责对方,「这可不是件好笑的事情,发言人。他们可能正跟我们所认为的一样,所有的干预阻挠行为,都必须尽量节制,才不易为他人所发现□□就像我们尽量不去干扰『第一基地』那样。几天前,当我生命陷入危险之际,我宁可放弃保护我自身的安危,也不愿去引用精神力量阻挠『汗密虚农夫』的挑衅行为。这就跟那第三种势力的看法一样,认为还算安全之下,就尽量不出面干扰。这才叫危险,这才算真正致命的危险所在!我之所以能发现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乎了!而他们不再在乎的事实,正可能是因为他们认为已经稳操胜券了!已经赢定了!而我们竟然还在这里大玩这种游戏!」
  「可是他们的目的到底又在哪裹?究竟意图何在?」得拉米双脚猛跺,咬牙切齿的反唇相讥。她已经感到自己的权威正在消退,因为会议中其他人对甘迪柏的论调,越来越有兴趣□□越来越关切了□□甘迪柏说道,「试想一下□□『第一基地』□□它现在正利用它强大高超的物质力量,在找寻『地球』的下落。他们可能为了要让我们不要起疑,才藉故放逐了两个流亡者到『银河系』中去。但为什么他们又要给这两名放逐者一艘最最先进的太空船□□具有难以想像的能力□□可在不到一小时的间隔内,就飞越了三万两千五百九十个光年呢?为什么?」
  「再说『第二基地』吧。我们一直并未去找寻过『地球』,而且很明显的,却有人在一步步暗中阻止我们去涉及到有关『地球』方面的资料。『第一基地』现在已经快找到『地球』了,而我们却连一步都还未跨出去,那□□」
  甘迪柏才稍微略略停顿一下,得拉米就插嘴道,「那什么?快把你的童话讲完!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并不知道每件事,发言人。对整个包围住我们的事件,我还未整个彻底看透,然而我却晓得那面围过来的网子,的确是存在的。我不知道去发现『地球』的真正意义,可能是什么,但我却能肯定『第二基地』已经岌岌可危,而且,『瑟顿计划』与整个人类的未来,也同样危在旦夕了。」
  得拉米猛的站起来。她脸上毫无笑容,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到,「渣子!
  首席发言人,赶快制止他再讲下去!我们就是因为他言行不当才弹劾他的!他所告诉我们的事,不仅幼稚而且无关!他凭哪点可以因为自己胡思乱想,编出这么一大堆疯言疯语和危言耸听的谎话?我要求立刻对弹劾案进行投票□□一致表决通过他的罪状!」
  「等一下!」甘迪柏吼道。「你们告诉我说,我可以申辩!我有抗辩的机会和权利!而我现在尚有一项未说□□只有一项!让我提出来,然后我就不再反对你们进行表决!」
  首席发言人揉著他疲倦的双眼。「你可以继续,甘迪柏发言人。让我对『会议』指出一点,由于弹劾案并无前例可循,此次审判严重关系到以后可能发生的同样案件;如果现在未让当事人充份提出他的抗辩而遽下判决的话,将替本会留下千古遗憾的笑柄。这将□□记住□□令所有『第二基地』的成员无法心服口服,而对『发言人会议』的权威性和公正性,产生动摇的不良后果。所以,单单为了今后『发言人会议』本身的优良传统顾虑,我们必须树立模范。
  」
  得拉米尖刻的讽刺道,「我们让一名疯子大发狂言,早已贻人笑柄了,首席发言人。允许被告继续抗辩的决定,可是你个人的决定。」
  甘迪柏深吸一口气。「遵奉你的决定,首席发言人,我希望传唤一名证人□□一名曾经见义勇为帮助我脱险,否则今天我就不可能出席的女人。」
  「这名女人本会认识吗?」首席发言人问。
  「不认识,首席发言人。她是这个行星上的土著。」
  得拉米眼睛狂睁。「一个『汗密虚女人』?」
  「不错!正是如此!」
  得拉米叫道,「我们跟这群人之一又有何干?他们能讲得出什么重要的道理?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甘迪柏气得咬牙切齿到看起来像在冷笑一样。他吼过去,「单以肉体来讲,所有的『汗密虚人』的确存在!他们也是人类,而且也在『瑟顿计划』扮演著某种角色!他们乃是『第二基地』的护身符和挡箭牌!他们扮演的是个绝对重要的角色!我希望自己不要跟得拉米发言人这种非人道的人扯在一起,而且希望她这种话能保留在这次记录里,藉此证明她可能不适合在未来担任『首席发言人』职位的凭据!□□本会其他人士,有哪位同意该发言人不可思议的言论,而敢剥夺本人证人出席权利的?」
  ……
  首席发言人说,「传你的证人,发言人。」
  甘迪柏双唇一松,回复到一名发言人在遭受压力下应有的冷漠表情。他的心灵早已紧紧封锁关闭起来,然而在那道保护层之后,他却感到原先刺向他的危险矛头,已经掠过,而且,他已经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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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拉.诺维紧张得要命。她两眼睁得好大,下嘴层一直微微抖个不停。双手一下扭绞、一下放开,胸口直耸。她的头发已经挽向后打成个髻;整张被太阳晒得黑黑的脸,不时抽搐著。她望著会议桌四周的发言人,眼睛里充满了敬畏。
  他们也纷纷以蔑视和不自在的眼光回瞪著她。得拉米则只把她的两眼瞪著她头上方,根本就当她不存在。
  甘迪柏小心翼翼的触到她心灵的薄膜,抚慰放松了它。他本来也可以用手去拍她,摸她,照样可以使她松弛,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方法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说,「首席发言人,我已经把这名女子的意识弄得麻木,这样她的证词就不会被恐惧所扭曲。你是否愿意观察□□其馀在座诸位是否也能与我一起观察一下这位女子的心灵,证实一下我并未修改过她的心灵?」
  诺维在听到甘迪柏的声音时,吓了一大跳,甘迪柏也晓得她必然会如此。
  因为她从未听过「第二基地」高阶层人士之间的交谈。她绝对无法想像,那竟然是一种声音、腔调、表情、思想的迅速组合。可是一当甘迪柏抚慰过她的心灵,恐惧立刻就消失了。
  平静显现在她脸上。
  「你身后有张椅子,诺维,」甘迪柏说。「请坐下。」
  诺维笨拙地屈膝点头表示礼貌之后,才直挺挺硬梆梆的坐进椅子。
  她讲话颇为清晰,可是每当她土腔太浓时,甘迪柏就要她重复一遍。
  甘迪柏与鲁匪南的冲突情形,被她描述得十分详细。
  甘迪柏说,「这些你是否都亲眼看到的,诺维?」
  「没有,主人,否则我早就出来阻止了。鲁匪南是个好人,可是脑袋不好。」
  「可是你却能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讲出来。既然你没看见前面的经过,你怎么又知道呢?」
  「鲁匪南后来告诉我的;我逼问他。他觉得很丢脸。」
  「丢脸?他以前有没有做过这种事?」
  「鲁匪南?没有,主人。虽然他块头大,人却很温顺。他不是爱打架的人,而且很怕学究。他常说他们很伟大,很有权力,很有力量。」
  「那为什么当他遇到我时,会对我那样子呢?」
  「那很奇怪。根本搞不懂。」她摇著头。「他当时根本身不由主。我骂他说,『你这个大笨瓜。你怎么可以去攻击那位学究?』他说,『我也不知道怎縻搞的。我当时只觉得那根本就不是我自己,我根本就站在旁边没动,只是眼巴巴的望我自己在瞎搞。』」
  陈发言人突然打岔。「首席发言人,要这名女子报告那名男子讲话的内容,究竟有何价值?难道不能找那名男子直接询问吗?」
  甘迪柏说,「当然可以。只要等这名女子把证词讲完,如果各位有需要,我可以叫那名最近攻击我的男子□□鲁匪南□□出席作证。如果你们认为不需要,那就先让这位女子讲完后,再下判断。」
  「很好,」首席发言人道。「请继续你的证词。」
  甘迪柏说,「那么你呢,诺维?那么你出面干涉这件事,是否也是你本人主动的行为呢?」
  诺维一时之间并未回答。她皱眉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我不希望学究们被人伤害。我是被逼的,我当时也不觉我会那样表现。」她停顿了一下下,又说,「如果当时情形真很严重的话,我后来也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甘迪柏就说,「诺维,你现在要睡了。你什么也不想。你会休息,而且一无所梦。」
  诺维照他吩咐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头就一偏的靠在椅上睡著了。
  甘迪柏又等了一下才说道,「首席发言人,麻烦你跟我一起步入她的心灵。你将发现她的内在非常单纯协调,你所见到的,乃是在别处无法窥及的。□□这里□□还有这里!你看到了吗?□□假如其他诸位想进来看看的话□□最好同时进来比较容易。」
  会议桌四周没一会儿就嗡嗡响起一片赞叹。
  甘迪柏说,「各位有疑问吗?」
  得拉米说道,「我怀疑它可能」她突然住口了。
  甘迪柏替她说出了那句讲不出口的话。「你认为我故意在事先有塑造过这个心灵,为了想作伪证?你因此认为像如此单纯协调的心灵,乃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既然你无法去把心灵改变到如此纯净的话,我又怎么能够办到呢?而假如我能力强大到可以去完全净化一个人的心灵,那我又何必还怕你们呢?我又何必要把我自己臣服在你们之下,接受你们的审判呢?我何必这么麻烦,想尽一切的要你们相信我呢?我大可趁你们还未准备好之前,让你们改变心意啊!□□事实在于,你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左右这名女子的心灵,因为,她从未被任何人所左右过。我也不能。可是这种情形却的确已经发生过了。而且在事后毫未留下一点痕迹。」
  他打住口,环顾了所有的人之后,才把眼光落到得拉米脸上,慢慢说道,「现在,如果你们还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传唤那名『汗密虚农夫』□□鲁匪南□□进来作证。这个人的心灵在当时也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左右过。」
  「不必了,」首席发言人带著震撼的表情说道。「我们刚才所看到的,实在是让我们心神震荡不已的事实。」
  「既然如此,」甘迪柏说,「是否我能唤醒这名农妇,叫她退庭,我已经安排好,叫外面的人帮她恢复了。」
  当诺维被他扶送出去之后,他就说,「让我很快的综合一下。心灵能够□□而且曾经□□被远超过我们能力的力量所改变过。由这一点,我们也就可以推断出,『图书馆』中的那些有关于『地球』方面的资料,必然也被人动过手脚;那些真正的资料管理员中,一定也有人在暗中受人支配著□□在我们无法预知,甚至连他们都不自觉的情况下□□去清理过电脑记忆库。现在,我们也亲眼看到了我当时是如何被他们阻挠,不能准时参加会议的真相了。如此一来,必然的结果即是,我因此就会被你们认为蔑视『发言人会议』,而遭到弹劾解职。这中间的因果关系,乃在于你们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种强大的势力所左右和玩弄了。」
  得拉米上身向前倾俯。她显然在发抖。「如果你所说的这个组织如此聪明,那你又是如何发现出来的呢?」
  甘迪柏微笑道,「并不是我能,」他说。「我在经验和能力方面,绝不比任何一位发言人要强;当然更不能与『首席发言人』相提并论。可是很必然的,这群所谓『反谬尔人士』,也并非绝对聪明到对任何事情都能未卜先知。或许他们选中这老农妇的主要原因,乃是因为她心灵最为单纯的缘故吧。她本身的个性,就倾向于同情她所称之为『学究』的人,对他们崇敬向往。」
  「而且,一当这件事平息之后,与我认识的梦想就引发了,她也想当□□想成为一名『学者』。于是在第二天早上,她心里就怀抱著这个愿望跑来找我。我对她这种特殊的野心感到奇怪,就对她心灵加以研究,然后才发现其中的转变和这种情形的涵义是什么。如果那群『反谬尔人士』挑选的,乃是个比较不倾向『学者』的其他任何农妇之一,那么他们在她心灵上所进行的调整,势将更大,而留下的痕迹也将更为明显。这一次,『反谬尔人士』估计错了□□或者说,他们没有预测到突变情况。他们之能如此控制人类心灵的强大力量,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得拉米说,「首席发言人和你,称这群人叫『反谬尔』□□『反谬尔组织』,我想,大概是他们似乎并不像谬尔去干扰『银河帝国』重新建立的『瑟顿计划』,而且千方百计的让该『计划』顺利推展。如果『反谬尔』真是这么做的话,为什么他们对我们又是危险的呢?」
  「那么我要反问你一句□□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努力呢?假如他们不是为了某种特殊意图,他们何必如此?我们不知道这个意图是什么。一名讽刺家会说,他们也许打算在将来某个时刻,会把『计划』扭转到另一个方向;届时那个被扭转的方向,或许对他们比较适合,而比较不容易讨好我们。的确,这种看法也正是我的感觉,即使我本人对『讽刺主义』并不精通。是否得拉米发言人,只是基于她对『第二基地』,以及『银河系』整个未来之爱的缘故和立场□□我们也了解她的确具有如此崇高的情操□□才如此斤斤计较,而不冀望任何报酬呢?」
  会议上顿时响起一片克制不住的哄笑,甘迪柏晓得,他已经赢了。而得拉米也在显然的明白她已经彻底败北的那一刻之间,脸上闪过一道有如雷电交加般的怒火。
  甘迪柏说道,「当我最初碰到那名农夫狙击我时,我马上□□而且只想到□□就认为是有位发言人在暗中搞鬼。可是等我研判这名农妇的心灵后,我才晓得,我对阴谋的情节是猜对了,而对发动这个阴谋的人,却猜错了。对当初我的误解,谨在此向各位告罪。」
  首席发言人说,「我相信这个道歉应该是妥当的□□」
  得拉米打岔了。她现在又再次恢复了平静□□脸上充满友善,声音中一片祥和。「恕我打一个岔,首席发言人,如果我能够打岔的话□□让我们就此终止这项弹劾案。此刻,我将不再投票赞成这项指控,而且我想在座诸位也都不会如此了。我甚至进一步的建议,立即把这次针对发言人不良纪录的指控,予以撤销。甘迪柏发言人完全表现优良而且适当。我还要恭贺他□□为我们发现了一项绝大的秘密和危机,成果非凡。我对我早先的敌意,谨在此向甘迪柏发言人诚挚的道歉。」
  她一脸真诚的对甘迪柏绽露微笑时,甘迪柏甚至对她如此轻易就可一改前态的能力,感到有点羡慕。她能见机收篷转舵,正可以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
  他同时也感觉出,她是以退为进的在准备新的攻击前奏。
  他很肯定,第二波攻击将是相当不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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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多.桑帝斯,这位第十五任的「首席发言人」,对他自己本身完全没有一点夸大的幻象。
  他了解自己并不是属于过去五百年中,那些真正能创造时势的雄才大略「首席发言人」□□事实上,他也不必是那样的一个人。他是在「第二基地」兴盛繁荣时期的太平之君,并不需要那种雄才大略方可控制「发言人会议」。对他来讲,这段时期乃是他守成不变,萧规曹随就足以维持的时期;他只需扮演这种角色。他的前任之所以选他继任这个职位,也就是这个理由。
  「你并不是一名冒险家,你是一名学者,」第十四任「首席发言人」曾这么说过。「你将保持『计划』,而一名冒险家却会毁弃它。保持住它!这就是你继任的座右铭。」
  他一直在这么做,也因此使他被其他发言人视同为一名弱者。他常常能听到一些他要辞职不干的流言,而且听过继任者将大刀阔斧改革的谣传。
  在桑帝斯心目中,得拉米乃是一名在非常时期的领导人选。她坚强的个性,甚至就连甘迪柏那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会畏惧三分;就跟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不敢乘胜追击和反击得拉米。
  然而,以「瑟顿之名」发誓,就算他一向很被动,一向很软弱,事到临头时,「首席发言人」的立场,仍然是任何人所不能动摇和改变的,他本人也决定毫不考虑,绝不轻易放弃或改变立场。
  他起立发言时,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了。当「首席发言人」起立发言时,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打岔。
  即使得拉米和甘迪柏也只有三缄其口。
  他说,「各位发言人!我同意我们已经面临一个严重危机,而且我们必须立即采取强烈的措施。当敌人出现之际,应该是我出面去对付他们。然而好心的得拉米发言人却认为,我在此地仍有职责。事实上,我在两方面都已经可以说,没什么大用了。我已经越来越老了;越来越疲惫不堪了。长期以来,大家就已经在希望我能提出退休的辞职书,或许,我的确是应该这么做了。当这个危机达到最高点时,我将要辞职。」
  「可是,当然,选择他下一位继任者,乃是『首席发言人』的特权。我现在就打算这么做。有某位发言人一直是本会的佼佼者;某位发言人常能在我不能之时,以他个性的坚强之处领导会议。你们也都晓得我是指得拉米发言人。
  」
  他略略停顿一下后,又继续说道,「唯独你一个,甘迪柏发言人,表示不赞同。是否我能请问为什么?」他坐下去,甘迪柏就有资格发言了。
  「我并没有不赞同,首席发言人,」甘迪柏低声回答。「选择继任者乃是你至高无上的特权。」
  「所以我将这么做。当你归来时□□去把这项危机予以解决时□□也正是我辞职的时刻。我的继任者将继续负贵执行所有一切的政策方针,而且完成他的使命。□□你还有话要讲吗,甘迪柏发言人?」
  甘迪柏平静的说,「当你让得拉米发言人做你的继任者时,首席发言入,我希望你能适时的劝诫她□□」
  首席发言人粗暴的打断他。「我只提过得拉米发言人,可是我并未提到她是我的继任者!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讲的?」
  「对不起,首席发言人。我应该是说,假定你在我完成这项任务返回之时,让得拉米发言人做你的继任人,是否你能劝劝她□□」
  「在任何情况之下,我都不会让她做我的继任者。现在你要说什么?」首席发言人在把这个打击攻同得拉米时,心中颇觉畅快。他已经说得够客气了。
  「嗯?甘迪柏发言人?」他问,「你要讲什么?」
  「我搞乱了。」
  首席发言人又站起来说道,「得拉米发言人的确是领袖群伦的佼佼者,然而身为一名『首席发言人』却并不绝对需要她这种特性。甘迪柏发言人始终能见微知著的见人所未见。他敢面对『会议』所联合起来的强大敌意,而设法扭转『会议』的看法,使他们重新考虑许多事情,而且还能说服每个人去同意他的看法。我对得拉米发言人,把追寻戈兰.特维兹的任务,放到甘迪柏身上的意图,感到怀疑,然而,那也正是这项任务的负担所寄。我知道他必定会成功的□□我信任我对它的直觉□□而当他归来时,甘迪柏发言人将成为第十六任的『首席发言人』。」
  他把话一讲完,就马上突然落座,而每一位发言人就开始回味他所讲的这番话,议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首席发言人对这种情况毫不理睬,只茫然直视他正前方。现在话已经讲出去,该做的已经做了之后,他内心之中充满了无以言喻的如释重负快感。早知道这种感觉如此舒服的话,他应该提早就这么做了□□但是他根本不能。
  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谁应该担任他的继任者。
  然后,他心头突现警兆,忍不住抬起头来望向得拉末。
  天哪!她竟然很平静!而且……还在微笑!他一看之下,差点没把他打心眼里的那种失望显现出来□□她仍然没有放弃她的野心!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刚好步入了她的陷阱。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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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表现出悲愤和失望真还有什么用的话,黛洛拉.得拉米当然会毫不保留的把她的感受显露出来。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狠狠的打击这个控制「会议」的老糊涂,或者那个白痴后生小子了。然而,贪图一时之快的享受,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并不只想要这些□□而是要更多更多。
  她想当「首席发言人」。
  只要还剩下一张牌可以打,她就要打下去。
  她温和的笑著,同时抬起一只手做准备发言状,然而她并不因此就张口发言;她举手表示要讲话时,不但要控制全场,而且也要求绝对的宁静。
  她说,「首席发言人,正如甘迪柏发言人早先所讲过的一样,我并没有不赞同的意思。选择继任者,乃是你至高无上的特权。我现在所讲的,只是想对甘迪柏这次任务的成功与否,提供一点管见。我是否能解释一下我的想法,首席发言人?」
  「说吧,」首席发言人简短的吐了两个字。她未免太温顺了,显然又有什么诡计。
  得拉米严肃的将头低下来,脸上不再有笑容的说道,「我们也有太空船。
  虽然并不像『第一基地』拥有的那么先进,但是仍可载送甘迪柏发言人。他也跟我们每个人一样,知道应该如何去操纵驾驶。我们在『银河糸』中那些主要行星上,也都有著我们的代表,他到任何星球去都会受到欢迎的。再说,他既然连那些『反谬尔人士』都抵御得了的话,他必定也能看清楚危险所在。因为他甚至连我们还未莺察之前,就能把那些低等人类,诸如『汗密虚农夫』这些人的心灵看得一清二楚了。所以,我们应当照著他当初的建议,去把所有『第二基地』的成员□□包括所有发言人在内的心灵,一一加以探测,才是正途。
  我想,他们必定不敢反对,而『反谬尔组织』这次必也不敢妄加干预。」
  「所以无论怎么讲,甘迪柏发言人应该也有勇气去冒这个险。当然,为了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次任务也应该有某种程度的伪装才行。我觉得,他化装成一名『汗密虚』的贸易商比较好。至少当年的布里姆.巴威尔在漫游『银河系』时,也是扮成这种贸易商身份的。」
  首席发言人说,「布里姆.巴威尔是为了特殊的意图才如此做的;甘迪柏发言人却没有这种必要。如果真有需要伪装的话,我有把握他自己也会加以选择伪装的对象的。」
  「请原谅,首席发言人,我只是想指出某种最不易让他人看穿的伪装。你该记得,布里姆.巴威尔当年微服出巡时,也带了他的妻子和多年的老友。至少,带著他妻子的话,尤其不易让人起疑。」
  甘迪柏说,「我没有妻子。我虽然有一些同伴,可是却不能强迫他们跟我一起走,更别谈要谁化装成我妻子了。」
  「这我们都晓得,甘迪柏发言人,」得拉米说,「可是只要有任何一个女人跟你在一起,别人理所当然的就会把她想成是你的妻子。这种自愿者应该是找得到的。如果你还需要看关这方而的任何证书的话,也没问题。我想,有个女人应该跟你一起走。」
  甘迪柏一听之下,连呼吸都闷住了。她总不至于是指□□难道这也是她阴谋的一部分吗?难道这样子她就能抢到「首席发言人」的职位吗?
  甘迪柏阴郁地说,「我对得拉米发言人如此关心我,实在感到受宠若惊□□」
  得拉米突然仰天大笑的望著甘迪柏,脸上露出几乎非常真实的亲切。他果然掉进了她的圈套,而且使自己看起来愚蠢之至。「会议」永不可能忘掉他这次的窝囊了。
  她说,「甘迪柏发言人,你总不至会认为我会陪你去冒这个险吧?这件任务也只配你一个人去做,因为『首席发言人』是你来当,也只配你一个人当。
  我根本不会想到要跟你一起去。真的,发言人,以我这把年纪,我早认为自己没那么可爱了□□」
  「会议桌」四周全是笑脸,甚至就连「首席发言人」都忍俊不住,笑得龇牙咧嘴。
  甘迪柏感到这次打击的严重,力图振作了半天,却徒然无功。
  他只有装出很随意的口气说,「那么你又是建议什么呢?我倒并没有那种你会陪我去的想法。你是会议中最能干的人,当然不能去冒险。」
  「我同意,甘迪柏发言人,我同意,」得拉米说。「既然我的建议是想要你扮成一位『汗密虚』的贸易商,那么,最适当的同伴就应该是一名『汗密虚女人』才对。」
  「一名『汗密虚女人』?」甘迪柏一吃惊,会议桌上顿时又发出一片笑声。
  「就是这名『汗密虚女子』,」得拉米继续道。「就是那名救过你的女人。那位对你崇拜不已的女人。也正是那名被你在不知不觉中加以利用,来挽救了你第二次危难的女子。我建议□□你带她去。」
  甘妯柏有股想拒绝的冲动,然而他却□解对方也早就料到他会反对。现在已经明显的可以看出来,「首席发言人」为了想尽早解决掉得拉米,为了想打击她,而过早提出甘迪柏乃是他继任者的战略,是错误的□□要不然就是得拉米故意把这个决定加以丑化的。
  甘迪柏是所有发言人中最年轻的一位,他触怒了「发言人会议」,又逃过了他们的杯葛。换句话说,也就等于羞辱了他们。没有任何人会理所当然而又毫无怨恨的接受他的窜升的。
  本来,要想讨回面子是很困难的一件事,然而现在他们将会记住,得拉米是如何轻易的扭转颓势让他出了大丑,使他看起来非常幼稚而且荒谬,怎会不叫他们转怒为喜呢。她会利用这种优势令他们相信,轻而易举的就证明他无论在年龄和经验上,都不配担当「首席发言人」的角色。他们众志成城的联合压力,将迫使桑帝斯在他出发之后,不得不改变他原来的决定。就算桑帝斯能守住阵脚,坚持到底等他回来接任,他届时也只能当个众叛亲离的「首席发言人」。
  他在一瞬间了然了这种两难的不利局势,就毫不迟疑的说出一番话来。
  「得拉米发言人,我对你的自知之明相当佩服。我早就想到让诸位惊奇一下了。我的确有意要带这名『汗密虚农妇』一道走,只不过跟你的原意不太一样就是了。我之所以想带她一道走,乃是为了她的心灵与众不同。你们也都看过了她的心灵了。你们都对它加以检查过:非常聪明,而且单纯清晰到毫无一点虚伪做作。任何想影响她心灵的企图,都将无法不著痕迹,而不为人所注意到,这点我想你们也跟我持有相同的看法。」
  「我怀疑你是否可能有想到过,得拉米发言人,她可以用来做为一个绝佳的『早期警报系统』。只要她心灵中有一丝一毫破人左右的倾向,我在事先就可以预作防范。」
  这番话娓娓道出之后,会议桌上顿时显得出奇的宁静,他乘胜急追的轻描淡写说下去,「啊哈,你们没一个人看出来吧。没什么,没什么,这不重要!
  现在我得告退了。时间稍纵即逝,我不能再浪费了。」
  「等等,」得拉米又徒劳无功的在挣扎。「你打算如何进行?」
  甘迪柏微微把肩一耸。「何必去谈细节呢?『会议』上知道的人越少,『反谬尔集团』的人就越不容易搅局。」
  他语气听起来完全是一副为了「会议」著想的样子。他让心灵充斥这种想法,而且谡它流露出来。
  这可就等于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了。更有甚者的是,他守口如瓶的做法,只会让他们多花点脑筋去想他到底有什么打算,而不再想到他曾经屈居下风的糗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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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席发言人在当晚私下找甘迪柏讲话。
  「你果然没错,」他说。「我实在无法低估你的洞察力。我看出你对我的宣布很不以为然;它的确是个错误。我只是一心想要抹掉她脸上那种得意非凡的笑容,想用最不经意的方式让她突然万念俱灰,死了那条想抢我位子的野心。」
  甘迪柏平和的说,「也许你私下先让我心里有个准备的话,就不会让我临时举止失措,手忙脚乱了。」
  「可是那么一来的话,我就不能享受那种先发制人的快感了。□□唉,我知道,这也不过是我这个可怜的『首席发言人』一点小小的动机罢了。」
  「这并不能让她死心,首席发言人。这样一来,将使她想得之才甘心的意图更加急切了,而且可能反而让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想某些人甚至认为我应该婉拒才对。他们绝对认为得拉米乃是最适当的人选,而且必定也能胜任愉快。」
  「还说她是最聪明的哩!□□真有她的,」桑帝斯嘀咕。「她连真正的敌人都看不出来,除了只把其他发言人视同敌人之外,她还有什么眼光?她甚至连个最起码的发言人都不配当!□□说清楚,要不要我禁止你带这个『汗密虚女人』去?我晓得,是她逼你如此的。」
  「不要,真的不要,我说要带她去比较好的理由,并不是假的。她的确可以做为我的『早期警报系统』,而且我对得拉米发言人逼著我这么做,反倒感激不尽呢。我深信,这名女子必定会相当有用的。」
  「那就好。对了,我也没有撒谎。我的确深信你一定能马到成功的解决这次危机□□如果你能相信我直觉的话。」
  「我想我可以相信,因为我也同意你的看法。我保证,不论事情如何演变,我绝对不会徒劳往返的。无论『反谬尔集团』□□或者得拉米□□搞什么鬼,我一定会回来接替你的。」
  廿迪柏在讲出这番话时,对他自己心中的踌躇满志也加以探讨。为什么他会对这次一个人远赴太空的旅行,如此快乐而又坚定不移呢?当然,是「野心」在作祟。布里姆.巴威尔当年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所以他甘迪柏也想藉此证明他也能办到。等他完成这件壮举之后,任何人都别想再抢他担任「首席发言人」的必然。然而,总该还有属于「野心」之外的一些理由吧?挑战的诱惑?
  一个人不想就此终老于这颗没落的残败星球上,想到太空去见见世面,换换环境?□□他并不完全了然,但是他却知道,他真的非常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