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向康普力伦星




  五
  天空下着小雨,特维兹抬头仰望,天空一片浅灰。
  他戴着一顶雨帽,将雨水挡在了外头,佩罗瑞没穿任何雨具,就那样站在雨中。
  特维兹对他说:“我看不出为什么你要故意淋湿自己?”
  “我的老朋友,没有关系的。”佩罗瑞说,他看起来象以往一样的严肃。“这是一场温暖的小雨,没有寒冷的风夹杂在里头,而且,有句俗话你知道吗——入乡随俗。”他指着站在远星号旁边的几个盖亚人,那些人在静静地感受着这场温暖的小雨。他们就象这盖亚星上的小树林中树木一样,分得很散,身上没有穿戴任何雨具。
  “我想,”特维兹说,“他们不会介意被淋湿的,因为盖亚的其它部份都被淋湿了,那些树、草、土壤全都湿了,还有盖亚的每一个智能生命体,包括那些盖亚人也是这样。”
  “我有预感,”佩罗瑞说,“太阳很快就会出来,所以的一切都会被很快的晒干,衣服不会发皱,在这里从不会感到寒冷,而且这里没有多余的令人致病的微生物,没有人会着凉,得感冒或肺炎,即使有一点点潮湿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特维兹完全可以从逻辑上理解这一点,但不愿被别人压着他的口气,他反驳说:“但是,在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下这场雨是没有必要的,毕竟,这场雨是受控制的,盖亚如果不想下雨的话,它完全可以控制。这好象是它在向我们表示它的蔑视。”
  “或许——”佩罗瑞的撇撇嘴,“盖亚在为我们的离去而哭泣呢。”
  特维兹说:“有可能,但决不会是为了我。”
  “完全正确。”佩罗瑞继续说,“我想是因为这个地方的土壤需要水份,而这种需要比你盼望阳光的需要更为重要。”
  特维兹笑了,“我很怀疑你是否真的喜欢这个世界,是吗?我的意思是除了布里斯之外。”
  “不,我很喜欢。”佩罗瑞觉得有点被冒犯了,“我一直过着一种安静、有规律的生活,你看看这里,整个世界都是安静和有规律的——特维兹,当我们建造一所房子,或一艘飞船的时候,我们试图建造一个完美的居住环境,我们给它装备所有需要的东西,我们要控制它的温度、空调、照明,还有其它重要的事项,并由我们自己操纵它满足我们的需要。在盖亚,整个星球都完全能够满足我对舒适的要求,这有什么不好呢?”
  “问题是,”特维兹说,“我的房子或飞船是去适应我,而不是我去适应它,如果我成为盖亚超级生命体的一部份,不管这个星球是如何完美的适应我,我都会发现其实是我在适应它的。”
  佩罗瑞噘起嘴巴,“没人能否认每一种社会模式中的人都是自我适应的,社会中的风俗习惯象链子一样紧紧地把每个个体连在一起。”
  “在我所知的每一种社会形式里,个体可以反抗,总有不合群的人,甚至罪犯。”
  “你喜欢有不合群的人和罪犯?”
  “为什么不呢?你和我就是不合群的人,我们明显和生活在泰米洛斯星的人不是同一类型,至于罪犯,这只是定义不同的问题,如果罪犯是产生反抗者、异教徒和天才所必须的代价,那么我愿意付出这种代价,这是值得的。”
  “罪犯是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吗?难道没有罪犯就没有天才的诞生吗?”
  “如果没有远离社会标准的人,就不会有天才和圣人,我不知道如果都按照一个标准行事,那么怎么会产生天才呢?事物总是有两面性的。而且,我需要一个更好的原因让我决定选择盖亚模式作为人类未来存在的形式,而不仅仅是想选择它作为我建一所舒适房子的模式。”
  “噢,我亲爱的朋友,我并不是想和你讨论你的决定,我只是作为一个观察——”
  他突然停下了口,布里斯大步地朝他们走来,她那深色的头发全都湿了,身上的长袍紧紧地束缚着她的身体,使她的臀部显得更为丰满。她来到他们面前,朝他们点了点头。
  “很抱歉耽搁了你的时间”她有点气喘吁吁,“和唐交换记忆的时间超过了我的预期。”
  “没关系。”特维兹说,“你不是拥有他所有的记忆和知识吗?”
  “有时候并不全是这样,毕竟我们并不是完全一样的种类,所以我们要互相交换,就象这样——”她说,伸出了双手,“你有两只手,它们都是你的一部份,它们除了一左一右外是完全一样的,但是你并不是同样地使用它们,有时你用右手多一些,有时用左手多一些,对吗?
  所以,我们的记忆就和这是同样的道理,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你说不过她。”佩罗瑞开玩笑地说。
  特维兹点点头,“这是个非常深刻的比喻,可我并不完全认为是这样的。不管如何,我们现在可以上船出发了吗?天正下着雨呢。”
  “是的,是的,我们的生命体需要这场雨,它下得正是时候。”
  她突然惊奇地看着特维兹,“你身上是干净,你没有粘上雨珠。”
  “那当然。”特维兹说,“我正避免被雨淋着。”
  “但让雨淋到身上不是感觉更好吗?”
  “完全正确,但就我的选择来说,我宁愿不被雨淋着。”
  布里斯耸耸肩,“好吧,随你。我们的行李都放好了,让我们出发吧。”
  这三个人走向远星号飞船,天空仍然轻轻地下着小雨,草地全都弄湿了。特维兹小心翼翼地走着,但布里斯却脱下了鞋子拿在手上,光着脚丫趟过了草地。
  “这多舒服呀。”当特维兹往下看着她的脚时,她回应说。
  “是吗?”他心不在焉地说。他感到有些恼怒,“那些盖亚人站在那儿干什么呢?”
  布里斯说:“他们正在记录这个对于盖亚来说非常重要的事件,你对我们很重要,特维兹,如果经过这次旅行你改变了想法并决定反对我们,我们将永远不会和这个银河融合在一起,甚至盖亚也会不再存在。”
  “照这样说,那么我将决定着整个盖亚世界的生与死。”
  “我们相信是这样的。”
  特维兹突然停了下来,脱下了他的雨帽,天空显得一片湛蓝,他说:“但你现在就可以左右我的选择,如果你杀了我,我就永远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了。”
  “特维兹!”佩罗瑞被吓了一跳,呻吟说“不要这样说,太可怕了。”
  “这种想法就是独立生命体的典型特征,”布里斯平静地说,“你必须明白,特维兹,我们并不是对你作为一个单独的人而感兴趣,甚至于你的选择。但实际上,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作为事实的导管,你才是非常重要的,你的选择是通向事实的指示,这就是我们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如果我们通过杀了你来避免改变你的选择,我们只是在对自己隐瞒事实而已。”
  “如果我告诉你的事实是盖亚模式是行不通的,你们全部盖亚人都会满怀喜悦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或许并不是满怀喜悦地,但最终会有一个了断的。”
  特维兹摇摇头,“如果有什么东西使我相信盖亚是可怕的事物并应该毁灭的,那就是你刚才告诉我的事情。”他再次耐心地盯着那些盖亚人,“为什么他们站得那么分散?你们需要记录这么多份拷贝吗?如果他们中的一个观察了整个事件并存贮在他或她的记忆中,是否盖亚的其余生命体都会拥有这份记忆?如果你想的话,这些记忆是否可以贮存在数百万个不同的生命体中?”
  布里斯说:“他们在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着整个事件,每个人都将他所看到的存贮在不同的大脑中,当所有的观察完成后,这些记忆将会被汇总到一起,这时每一个人所获得的信息将会比他们单独观察时多得多。”
  “用另外的话说,就是将资料汇总后进行完整的分析得到的信息比单独分析后再累加起来得到的信息更多。”
  “完全正确。你抓住了盖亚生命模式存在的关键。你,作为一个单独的生命体,是由大概五十万亿个细胞组成的,但是你作为一个多细胞的个体,你要比另外五十万亿个毫无联系单独存在的细胞重要得多。你同意吗?”
  “是的,”特维兹说,“我同意这点。”
  他走进了飞船,转身短暂地望着盖亚,那场短暂的雨水给空气带来了一阵清新,他看到了一个苍翠、繁荣和安静和平的世界,就象在动荡而令人厌烦的银河中的一个美丽安静的花园。
  ——但是,特维兹认真地希望他永远不会再见到它了。
  六
  当密封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的时候,特维兹觉得他不仅是逃离了一个恶梦,而且是逃离一些压得他无法呼吸的不正常的事物。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种不正常的事物的一部份仍然在他的周围,那是布里斯。当她在这的时候,盖亚也在这,然而他也确信,她的存在是很重要的。黑盒子又要开始工作了,他很认真的希望他当初没有太过的相信自己。
  他看着这艘船,发现它非常的完美。自从基地的市长哈拉宾奴把他当成基地的敌人,象避雷针防止闪电的危害一样强迫他上了这艘飞船,并把他驱逐到太空中之后,这艘船就属于他的了。当任务完成后,这艘船仍然是他的,他从未想过要将它还给基地。
  虽然它只是属于他才几个月,但是对他来说它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家一样,现在他已经快想不起自己在泰米洛斯星上的那个家了。
  泰米洛斯!基地的中心星球,在谢东的计划中,它担负着在今后的五个世纪中重新建立起伟大的银河帝国的重任,除了他——特维兹之外。他背叛了这计划,通过他自己的判断,他要阻止基地,并且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社会,一种新的生命形式,一场比生命由细胞进化到人更为伟大的变革来取代谢东计划中的银河帝国。
  现在他组织了这次搜寻计划,这将会证明或反驳他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发现自己变得很迷茫,于是他有点对自己恼怒了起来。他快步走进了驾驶舱,他的电脑仍然还在那儿。
  它在那儿一闪一闪的,每件事物都在闪烁,这里一定被仔细打扫过了,他随手触摸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完美的工作着,而且好象比以前更加的有效。通风系统非常的安静,他不得不把手放在排风口上以确保它是开着的。
  计算机上的光环发出诱人的光线,特维兹碰了碰它,光线展开来笼罩了整张桌子,他的双手的阴影被投射在上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有好一段时间了。那些盖亚人对基地的科技一无所知,他们很可能会无意中毁坏了计算机。希望到目前为止他们没这样干吧——他的双手仍停留在那儿。
  最关键的测试还得他自己来做,但他仍然犹豫了一会。如果有什么损坏了话,他想第一时间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会怎么办呢?为了维修计算机,他将不得不回到泰米洛星,如果一旦他回去了,他很清楚地知道布兰诺市长是不会允许他再次离开的。但如果他不回去——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激烈地跳动着,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他把手拿开,先右手,后左手,然后把它们放在桌子上。他立刻产生了一阵错觉,仿佛有另一双手在抓着他的手,他的感觉延伸出去,现在他能从任何角度看到盖亚星,翠绿而潮湿,那些盖亚人仍然在观察着他们。他将感觉向上延伸,他看到了广阔而多云的天空。他再将感觉往上延伸,那些云朵消失了,他看到了云朵后面湛蓝的苍穹和盖亚星的太阳。
  感觉再一次地延伸,湛蓝的天空消失了,现在他能看见无数的繁星。
  他穿越了星星,看着整个银河,它就象一座风车似的,他测试了计算机模拟出来的图象,调整了它的方向,一次次的变化着它的外观,让它朝着一个方向旋转,然后换另一个方向。他试着定位赛肖星的太阳,它是离盖亚星最近的一颗重要的恒星,然后定位泰米洛星的太阳,然后再试川陀星,一个接着一个。他试着根据计算机内贮存的银河地图从一颗星移到另一颗星。
  最后他把手缩回来,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站在计算机边上,半躬着身子,好让他的手与计算机接触,他感到身子有点僵硬,在坐下之前他不得不伸了伸懒腰。
  他热忱地看着计算机,整个人松驰下来。它刚才象以前一样完美地运作着。如果要描述他对这台计算机的感觉,那只有用爱来形容。当他抓着它的手时(他坚决不承认他有时会把“它”当成“她”),他们就好象是融合在一起,他可以做决定,可以控制,可以去感知,他感到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他和它,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安)就象盖亚星上的生命体所做的一样,只不过它们联合的数目比这巨大得多。
  他拼命地摇着头,不!对于在他和计算机的融合这件事来说,是他——特维兹——在控制着全局,计算机只在受他操纵而已。
  他站起来,走到船上的餐室,那里有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有一些适用的冷藏和加热的装置。他注意到他舱室的的微缩胶片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他有理由相信——不,他完全相信——佩罗瑞一定也把他自己的微缩图书馆带来了,他现在很想听听佩罗瑞谈谈他的见解。
  佩罗瑞!这提醒了他,他走进了佩罗瑞的舱室,说:“这儿也是布里斯的舱室吗?老朋友。”
  “噢,当然。”
  “我可以把普通舱改造成布里斯的卧室。”
  布里斯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不需要单独的卧室,我和佩一起呆在这儿很满意。
  但我想需要的时候,我得用用别的舱室,例如健身室。”
  “没问题,你可以用任何的舱室,除了我的舱室。”
  “好的,这正是我想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不能进我们的舱室。”
  “呵,很合理呀,”特维兹说,他扫了自己的脚一眼,发现他的脚已经踏进了船舱,他向后退了半步,讥讽地说:“这儿可没有蜜月套间呀,布里斯。”
  “我应该说,这房间可真够小的呀。”
  特维兹强忍着笑,说:“你应该友善点嘛。”
  “我们很友善呀”佩罗瑞说,故意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真的,老朋友,你可以让我们自己来安排。”
  “实际上,我不能这么做。”特维兹慢慢地说,“我仍然坚持这儿不能有蜜月套间,我并不是要反对你做的任何事,但你必须明白你不能有任何的隐私,我希望你能理解,布里斯。”
  “这儿有垛门,”布里斯说,“我希望除非特别紧急的情况外,当它关着的时候你不来打扰我们。我只想这样。”
  “当然我不会,但是,房间可是不隔音的。”
  “你想说什么呀,特维兹。”布里斯说,“你是不是想说你可以清晰地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还有我们在做爱时发出的响声?”
  “是的,这正是我想说的,记着,我想你会发现在这儿你不得不约束自己的行为,这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但情况就是这样。”
  佩罗瑞清了清嗓子,轻声地说:“事实上,特维兹,这有一个我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你知道布里斯和我在一起时的任何感觉,整个盖亚星上的生命体都可以感知到。”
  “我考虑过这事了,老朋友,”特维兹说,他看起来好象有点迟疑,“我没有提到这事——因为我不想你为它而烦恼。”
  “但我恐怕事实就是如此。”佩罗瑞说。
  布里斯说:“别把这事看得太重,特维兹,在任何一个特定的时刻,在盖亚星上都可能有上千的人同时在做爱,还有数百万的人可能在吃东西、喝酒,或是在做其它一些快乐的事情。
  这让盖亚的每一个个体都感到更加的愉快。那些低等的动物、植物和矿物质也有它们自身的快乐,这些也融合到整个盖亚生命体的快乐中,这是其它世界所不能理解的。”
  “我们也有自己独有的快乐,”特维兹说,“我们可以把它表达出来,也可以自己享受而不为人知,这都随我们喜欢。”
  “如果你能感觉到我们的感受,你就会知道你们这些单独生命体的快乐是如此的贫乏。”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感受到什么呢?”
  “不用知道你的感受,也可以合乎逻辑地推断一个有着共同意识的世界能够感受到的快乐比你们这些单独生命体更加强烈。”
  “也许吧,但即使我的快乐是贫乏的,我也想拥有自己的快乐和悲伤,我对这很满意。它们虽然是贫乏的,但它们是我自己的感觉,而不是你的那些血肉兄弟矿石的感觉。”
  “不要讽刺,”布里斯说,“你把自己身体内的骨头和牙齿中的矿物质看得很重,不想让它们受到损坏,其实这些东西和其他跟它们一样大小的矿物质一样,它们的意识层次都是一样的。”
  “就是这样,”特维兹嫌恶地说,“我们不用再讨论下去了,我不介意整个盖亚分享你的快乐,布里斯,但我不想分享它,我们一起住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我不想被迫分享你的感觉,即使是间接的。”
  佩罗瑞说:“这个讨论毫无意义,我的老朋友,我和你一样都不希望你的隐私被侵犯,我的隐私也是一样,布里斯和我会小心的,对吧,亲爱的?”
  “我听你的,佩。”
  “毕竟,”佩罗瑞说,“我们是去寻找一个星球,我们在星球上得呆相当长的时间,比我们在太空中呆的时间要长得多,而在星球上,侵犯隐私的机会——”
  “我不管你在星球上怎么做,”特维兹打断道:“但在这艘飞船上,我说了算。”
  “好的。”佩罗瑞说。
  “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是时候出发了。”
  “等等,”佩罗瑞拉着特维兹的衣袖,“出发去哪?你不知道地球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布里斯和你的计算机也一样,你告诉过我有关地球的信息都无法找到,那么你准备怎么做?我的老朋友,你不能就这样随便的跑到太空里去呀。”
  特维兹开心地笑了,自从他到了盖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他感到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向你保证,”他说,“我不会胡乱的飞往一个方向,我很清楚地知道要去哪里。”
  七
  佩罗瑞在轻轻地敲了好长时间的门,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静静地推门走进了驾驶舱。他发现特维兹正用尖锐的目光看着前方一片茫茫的星空。
  佩罗瑞叫了一声:“特维兹——”
  特维兹抬起头,“老佩!来,坐下。——布里斯呢?”
  “在睡觉呢——我们到达太空中了吧,我好象没多大感觉。”
  “完全正确。”特维兹对佩罗瑞的诧异毫不感到奇怪。在这艘先进的反重力驱动飞船上,你不会感到飞船出发时的震动。飞船的内部与静止时不会有任何不同,没有加速度、没有噪音、甚至没有一丝的抖动。
  通过使飞船自身与外部各个方向的重力相绝缘,远星号飞船可以从行星的表面升起,浮动在宇宙的海洋中。在升起的时候,飞船内部的重力效应不会有丝毫改变。
  当飞船在大气层中时,飞船并不需要加速,因此不会产生嘶嘶的噪音和振动,而当飞船穿出大气层进入太空后,飞船开始以极高的速率进行加速,但对它内部的乘客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特维兹对这艘船感到极度的满意,他认为除非人类可以发现不用驾驶飞船,也不用担心附近重力区域的引力过大而安全通过超空间的方法外,这艘船的舒适程度已经达到了巅锋,完全不需要再作进一步的改良。现在,远星号将不得不用几天的时间加速离开盖亚星的太阳,使其所用的引力减弱到足以进行超空间跳跃。
  “特维兹,亲爱的老朋友,”佩罗瑞说,“我能和你谈一会吗,你不会太忙吧?”
  “一点也不,一旦我给计算机下达了正确的指令,它就能完美的处理任何情况。甚至它还能推测我的指令的用意,在我修正这些指令之前,它已经帮我做了。”特维兹钟爱地抚摸着计算机的操纵台。
  佩罗瑞说:“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特维兹,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了解对方,我得承认对我来说可能不算短。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当我考虑自己的这一生时,我觉得很奇怪的是我这半辈子的人生体验仿佛都浓缩到这短短的几个月中,我几乎可以说——”
  特维兹用手势中止了他,“老佩,我很清楚你和原来的你已经有很大的分别,你刚说我们在很短的时期就建立浓厚的友谊,是的,我们是这样,而且这种关系还会延续下去。从这一点来说,你认识布里斯的时间甚至比我还短,你们的关系却更加的亲密。”
  “咳咳,当然这是不同的。”佩罗瑞尴介地咳了几声。
  “当然不同,”特维兹说,“但这会对我们由短暂而坚固的友谊会产生什么影响?”
  “我亲爱的老朋友,如果我们还是朋友的话,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恐怕我得站在布里斯一边,就象你说的一样,我们的关系特别亲密。”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是?”
  “特维兹,我知道你和布里斯不咬弦,但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
  特维兹抬起手打断了他,“等等,老佩,我并不是故意针对布里斯,事实上我和她并没有任何的个人私怨。她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年青女孩,就算她不是,从我们的关系来说,我也会把她当做是。实际上,我不喜欢的是盖亚。”
  “但布里斯就是盖亚。”
  “我明白,老佩,所以这事才这么复杂,当我把布里斯当成一个单独的个体时,我们之间没有问题,但当我把她当成盖亚时,问题就产生了。”
  “但你根本没有给盖亚任何机会,好吧,老朋友,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当布里斯和我一起亲热时,她有时会让我分享她的思想,仅仅是几分钟,因为她说我太老了无法长时间的适应。
  喂!你别偷笑,特维兹,这样做对你来说也是太老了。作为一个分离的个体,就象你我一样,只能和盖亚暂时融合在一起一两分钟。如果超过五分钟或十分钟,那将会对大脑造成不可修复的损害。你真该体验一下这感觉,特维兹。”
  “什么?体验一下无法修复的损害,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特维兹,你可是故意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应该试试一两分钟,你不会有任何损失的。这种滋味无法形容,布里斯说这是一种愉快的感觉,就象你在渴得快死的时候给你喝下大量的水一样的舒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形容。你可以分享上亿个的生命体不同的感受,这种快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它是这样的话你很快就会厌烦的。它不断地振动着、闪烁着、变化着——产生一种奇特的节奏让你无法离开。这种快感比你单独一人体验的快感要多——
  不,不只是多,个人的快感与之相比就象是沧海一栗。当她中止了我的融合时,我差点因舍不得而流下眼泪——”
  特维兹摇着头,“你的口才真厉害,我的老朋友,不过这听起来好象你是在吸食一种毒品,它可以让你在短期内感觉快乐,代价却是长期的恐惧。我不会这样做的!我不会为获得短期的快乐而放弃我的独立性。”
  “我仍然是独立的,特维兹。”
  “如果你持续地进行这种体验,你的独立还能保持多久?老佩,你会乞求越来越多的毒品直到最后你的大脑被毁坏为止。你不应该让布里斯这样对你——或许我最好和她谈谈这事。”
  “别!不要!你知道我不想她受到伤害。我向你保证她会很小心谨慎的照顾我,她对造成我大脑损害的可能性甚至比我更加关注,你要相信我。”
  “好吧,那么,我要对你说,老佩,不要再这样做了。你已经用自己的方式生活了52年了,你的大脑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体验,不要突然转变你的生活方式,这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就算不是即时的,也会逐渐的对你造成伤害。”
  “好的,特维兹。”佩罗瑞低声说。他低头看着自己鞋子的顶端,然后说:“或许你该从这个角度来想,假设你是一个单细胞的生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佩,算了吧,我和布里斯已经讨论过了。”
  “是的,但你再想想,让我们假定一个有着人类级别的意识和思维的单细胞生物体,它现在面对着成为一个多细胞生物体的机会,这个单细胞生物体难道不会因失去它们的独立性而感到伤感,不会对迫使它们加入到一个多细胞生物体的来临而感到莫大的怨恨吗?它们这样做不会是错的吗?一个孤单的细胞可以想象出人类的大脑所拥有的强大能力吗?”
  特维兹粗野地摇着头:“不,老佩,这是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单细胞生物体不会拥有意识或思维——即使它们有,那也有极小的,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它们所谓失去自己的独立性只是失去一些它们本不拥有的东西而已。而一个人类生物体,是有意识有思维的,他失去的是真正的意识和独立性,因此你的比喻是不恰当的。”
  他们相对沉默了好一会,这种沉默令人难以忍受,最后佩罗瑞试图将话题转向别处:“你为什么盯着显示屏?”
  “习惯了。”特维兹面无表情地说:“计算机告诉我没有盖亚的飞船跟着我们,也没有赛肖星的舰队盯着我们,就算我的双眼和飞船上那比我灵敏数百倍的感应器都没有发现任何的飞船,就算计算机拥有可以察觉一些我无法察觉的太空中的异动的能力,我仍然感到不安。所以我常常盯着屏幕看。”
  佩罗瑞说:“特维兹,如果我们还是朋友——”
  “我答应你我不会伤害布里斯,在此之外,我无能为助。”
  “现在有另一个问题,虽然你不太相信我所掌握的传说和神话故事,你仍然根据这些制定了你的目标。我们要到哪里去?你对地球在哪里有什么看法?”
  特维兹抬起头,扬了扬眉:“对不起,我藏着一些小秘密,是吗?”
  “是的,为什么呢?”
  特维兹说:“为什么?事实上,我的老朋友,我想是因为布里斯。”
  “布里斯?你不想让她知道?真的,老伙计,她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不是这回事,就算不信任她又能怎样?我怀疑如果她想的话她可以探测出我脑里的任何秘密。我想我有些更幼稚的原因,我是因为感觉到你对这事特别感兴趣,所以才没告诉你。”
  佩罗瑞吃了一惊:“不是这样的,特维兹。”
  “我明白,我正试着分析自己的感觉,你来这是因为对我们的友谊感到忧虑,我也有这种忧虑。我并不想公开承认布里斯在操纵着我,或许我只是为了所谓‘公平’而无礼地向你隐瞒了事实。我想我是太幼稚了。”
  “特维兹!”
  “我是说幼稚,是吗?但又有谁从来没有幼稚过呢?毕竟我们是好朋友,我们一起参与了这事,现在我不再向你隐瞒了,我们正飞向康普力伦星。”
  “康普力伦?”佩罗瑞一时想不起来。
  “你应该会记得的,我的老朋友,那个叛国者,穆李。康普,我们三人在赛肖星上见过。”
  佩罗瑞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当然,我想起来了,康普力伦星是他祖先的家乡。”
  “如果他没说谎的话,我并不完全相信康普说的话,但康普力伦星是一个出名的世界,康普说康普力伦星人知道地球,好吧,我们就去那儿调查一下,可能会一无所获,但这个我们仅有的起点。”
  佩罗瑞清了清嗓子,有点迟疑的说:“噢,我亲爱的老伙计,你能肯定吗?”
  “这没什么好肯定不肯定的,我们只有这个起始地点,不管它是多么的不准确,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从它开始。”
  “是的,但既然我们是基于康普告诉我们的信息来选择起点,或许我们应该考虑一下他告诉我们的其它事情,我好象记得他似乎强调过地球不再是一个可以居住的星球了——它的表面已经被放射性物质污染了,人类无法在上面生存。如此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到康普力伦星是毫无用处。”
  八
  这三个人正在餐室里吃着中饭。
  “味道好极了。”佩罗瑞露出满足的神情,“这些食物都是我们的泰米洛斯提供的吗?”
  “不,不全是。”特维兹说,“那些已经吃完很久了,这有一部份是我们在去盖亚之前从赛肖星上买的,这些很特别,对吗?有些似乎是海鲜,但吃起来很脆。至于这样东西——我买的时候还以为是卷心菜,但吃起来味道却全然不同。”
  布里斯听着他们议论,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地挑选着食物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佩罗瑞柔声说:“你得吃点东西,亲爱的。”
  “我知道,佩,我在吃呀。”
  特维兹压抑不住自己的烦燥:“我们有盖亚的食物,布里斯。”
  “我知道,”布里斯说:“但我想留着它们。我们不知道要在太空呆多久,我必须逐渐地适应吃其它世界产的食物。”
  “这不好吗?还是盖亚必须得吃它自己?(盖亚的食物也是盖亚超级生命的一部份——译者著)”
  布里斯叹了口气:“实际上,我们有句老话——当盖亚吃盖亚,无所失也无所得。只不过是让这些食物的生命意识在它原来的等级中进行高低转换。在盖亚上,不管我吃了什么,它还是盖亚的一部份,即使它的大部份物质通过新陈代谢成为我的一部份,它仍然是盖亚。事实上,我吃下去的食物有一部份在成为我的一份子后有机会参与到更高级的生命意识里,当然,同时另一部份会成为废弃的物质从而降低了它的生命意识层次。”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食物,用力地咀嚼了一会,然后把它咽了下去,说:“这代表着一个巨大的循环,植物生长后被动物吃掉,动物吃掉动物或自己被吃掉,所有的生物体死后都会分解成原子、细菌或诸如此类的物质——但它们仍然还是盖亚。在这个巨大的意识循环里,即使是无机物也能够参与到其中,循环中的每一样事物都会有机会周期性的参与到比自己更高等级的生命意识层次。”
  “你说的这些,”特维兹说,“在其它模式的世界里也会发生。我身上的每个原子原来都可能来自很多生命的一部份,包括人类的。在此之前,它也可能来自大海,来自煤块或岩石,甚至是在我们上面流动的风。”
  “但是,在盖亚模式里,”布里斯说,“所有的原子仍然会保留着有你不能理解的更高等级的行星意识。”
  “好,那又如何,”特维兹说:“对这些你嘴里的来自赛肖星的蔬菜来说,它们会变成盖亚的一部份吗?”
  “它们会——极其缓慢地。但我排泄出的废物不会,一旦离开了我的身体,它们就不会和盖亚联系在一起,因为在超空间里我无法维持和它们的接触。正是由于这种在超空间的接触,使我吃下去的非盖亚的食物可以成为盖亚的一部份,当然是极其缓慢地。”
  “那如果是盖亚的食物呢,它们会慢慢地变成非盖亚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最好赶快把它们吃掉。”
  “这无关紧要,”布里斯说,“我们盖亚的食物即使长期分开后仍然还是盖亚的一部份。”
  佩罗瑞突然蹦出一句:“但是如果我们吃了盖亚的食物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在这种情形下,当我们在盖亚星时吃了盖亚食物,我们会发生什么事吗,会让我们缓慢地变成盖亚的一部份吗?”
  布里斯摇摇头:“不,你们吃掉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损失。或者说那些经过新陈代谢转换成你们身体内组织的东西是我们的损失。你们排泄出来的仍然还是盖亚或慢慢地重新成为盖亚,因此最后整个生态平衡仍然能够保持。但由于你们的到来,有大量的被你们吃掉的盖亚原子被变成了非盖亚原子。”
  “怎么回事?”特维兹好奇地问。
  “因为你们不会愿意转化成盖亚,即使承受任何微小的转化,但你们是我们的客人,是被迫来到我们的星球,用客气的话说,我们不得不保护你们免受伤害,即使是要牺牲盖亚微小的一部份生命体。这是我们希望付出的代价,但我们对此感到悲伤。”
  “我深表歉意。”特维兹说,“但你能确定那些非盖亚食物不会使你受到伤害吗?”
  “不会。”布里斯说,“你能吃的我就能吃。我只是对于将这些食物通过新陈代谢作用转变成我身体的一部份有些小问题,这只是心理障碍而已,所以我吃得很慢,但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克服的。”
  “免疫的问题怎么解决?”佩罗瑞突然惊呼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早点想起这问题,布里斯!每个我们要去的星球都存在着你不具备免疫能力的微生物,即使是一些简单的传染病都会对你造成致命的伤害。特维兹,我们得调头回去。”
  “不要紧张,亲爱的佩,”布里斯笑着说:“当微生物或细菌之类的东西经由食物或其它途径,它们都会被我吸收而成为盖亚的一部份。如果它们是有害的,那么它们将会被吸收得更快,一旦成为盖亚的一部份之后,它们就不会对我造成伤害了。”
  这顿饭已经到了尾声,佩罗瑞吸吮着那香浓热烫的果汁。“亲爱的,”他舔了舔嘴唇说:
  “我想现在该转个话题了,我觉得好象在这艘飞船上我唯一的工作就是在谈话时帮你们转换话题,怎么会这样?”
  特维兹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布里斯和我都很注重我们所讨论的话题,甚至是关于死亡的话题。我们都依赖于你来保持神智清晰。你想转什么话题,老朋友?”
  “我已经研究过了和康普力伦星有关的参考资料,在这当中最值得关注的是它那丰富的神话传说。据说在遥远的过去就有人类在这个星球上殖民,大概是在超空间飞行发明后的一千年左右。在传说中这个星球的发现者叫做班白利,但传说中没有记载这个人是从何处来的。他们说这个星球最初的名字是叫做班白利世界。”
  “以你判断,这些传说中有几成是真实的?”
  “传说的本质或许是真实的,但谁能猜到这些传说的本质是什么?”
  “在史实中我从未听说过有个叫班白利的人,你听过吗?”
  “不,我也没有,但你知道 在银河帝国时期曾经有意的隐瞒了帝国成立前的历史。在帝国存在的最后几个混乱的世纪中,帝国政府意图减少各个加盟世界的居民对自己的世界的热爱,因为他们有充足的理由认为这会导致帝国的分裂。于是在帝国的每一个区域,那些包含了完整的记录和准确年份的历史记载,都是从它们加盟到帝国的那一天开始记录的。”
  “我想历史是不会轻易地被清除或隐瞒的。”特维兹说。
  “在多数的情况下是不会的,”佩罗瑞说,“但一个强权的政府可以大大地削减它的真实性,使其变得模糊。如果他们的工作有效,早期历史的真实性就只能依靠分散的资料来推断,而且它们慢慢地演变成了神话和传说。几乎所有的传说都是夸大其辞的,它们都无一例外的把自己的世界描述得更加的古老和强大。不管一个传说看起来是多么的滑稽,多么的不可能,当地的居民出于爱国都宁愿相信它。我可以告诉你在银河的每个世界中的传说都提到了最原始的殖民者都是来自地球,虽然他们对于地球的称呼并不相同。”
  “他们对地球是怎么称呼?”
  “各种各样的名字,有的把它叫做‘唯一的星球’,或‘最古老的星球’。有的更是把它叫做‘月亮世界(Mooned World)’,有权威著作说这很有可能是根据它那巨大的卫星而命名的,但有人说这代表着‘被抛弃的世界’,因为‘Mooned’这个词在古银河语中读作‘Marooned’,意思是遗失的或被抛弃的。
  特维兹轻声的说:“好了好了,老朋友,一谈到你的研究你就会停不下来。你说这些传说在银河的每个地方都在流传?”
  “啊,是呀,我亲爱的伙计,别打扰我,你只有不得不深入到这些传说里面,从它外面包含的一层一层的谬误中剥离出人类太空殖民历史的真相——就好象牝蛎在用沙砾生产珍珠时的方式一样,我第一次得出这个比喻是在——”
  “老佩,停止!告诉我,和康普力伦星相关的传说和其它的传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哦!”佩罗瑞呆呆地望了特维兹,想了一会,说:“不同?嗯,他们说地球离我们相当近,这点与别的传说很不同。在绝大多数的传说中,不管它们把地球称作什么,好象地球的位置都是模糊不清的——都说它离我们很远或在一个不可到达的地方。”
  特维兹说:“是的,就象有的赛肖星人就告诉我们说盖亚是在超空间里的一样。”
  布里斯笑了起来。
  特维兹快速地扫了她一眼,说:“这是真的,他们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有觉得很滑稽而已。当然这正是我们希望他们这样想的,我们必须远离人类的聚居点,还有什么地方比在超空间里更安全呢?如果人们相信我们的位置是在超空间里,即使这不是真的,我们就和在那是一样的安全。”
  “是的,”特维兹冷淡地说:“同样的,有些事情使人们相信地球是不存在的,或它离我们很遥远,或它上面被放射性物质污染了。”
  “除了康普力伦人相信它离他们很近。”
  “但他们仍然相信它的外壳是放射性的。几乎所有提到地球的人都说它是不可接近的。”
  “这多多少少是对的。”佩罗瑞说。
  特维兹说:“在赛肖星上很多人都说盖亚离得很近,有的甚至能够准确的指出它的方位,但所有的人都认为它是不可接近的。这也是那些能够指出地球方位的人告诉我们说地球上面充满致命的放射性物质。虽然他们是地球是无法接近的,我们仍然要去。从寻找盖亚星这事上可以得出结论——我们是对的。”
  布里斯说:“盖亚是希望你来的,特维兹,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中,但我们不想伤害你。地球也一样,它是强大的,而且不会是友善的。我们该怎么做?”
  “我必须尽一切努力到达找到地球,并承担所产生后果。但这是我一个人的任务,一旦我找出地球的准确方位,在出发之前你会有足够的时间离开飞船。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把你放到最近的一个基地盟国上或送你回盖亚星,然后我将单独前往地球。”
  “亲爱的老朋友,”佩罗瑞觉得眼睛有点发潮,“不要这样说,我决不会丢下你一人的。”
  “我也决不会离开佩的。”布里斯说,她用手深情地抚着佩罗瑞的脸颊。
  “那么太好了。很快我们就可以进行跳跃到康普力伦,然后,让我们祈祷——找到地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