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1年第7期

铁线草

作者:王春瑜




  去年春末,我去台湾、香港走了一趟,归来后,文友陈四益先生来电说:最近何满子先生打来电话,说受福建人民出版社委托,主编《瞻顾文丛》,邀我参加;并说我给广东人民出版社主编《说三道四丛书》(后奉命改为《南腔北调丛书》时,给他打电话,请其加盟,他二话没说。于是我立刻就在电话中说:那我不说二话好了,愿在何老麾下效命!四益听罢,不禁笑了。于是,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但说来惭愧的是,我虽不属于贾宝玉老弟那样“无事忙”,却是没事找事忙,在文、史两界觅食,本事不大,兴头不小,有时就难免忙得脚丫朝天,顾此失彼。我不仅是这套书中最后一个签订合同者,害得何老先生二次“主催”,并有劳陶璐小姐督办。更糟的是,合同中规定今年二月底交稿,现在是三月底了,我的书稿还未寄出,昨天又收到何老大函催询,并接到陶小姐的催稿电话。何老长我近二十岁,是古典文学、杂文界的前辈,我在上小学时,已经受他的作品熏陶了,读了他老的信,甚感不安,于是我立即着手拙稿《铁线草》的扫尾工作,并写下这篇序。
  我的这本杂文集,严格说来,标准意义的杂文,只是一部分,其余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文字。但是,也许正如“文革”中好汉们义正辞严批斗我时,热情抬举我的那样,像“狗改不了吃屎,你的反动本性是不会改变的。”说我“反动”,借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一句词来反驳,是最精采不过了:“不需放屁!”而本着“古”为今用的原则,如果把这句话改为“你的杂文本性是不会改变的”,那倒还差不多。因此,自信本书中的多数文字,即使不是正里巴经的杂文,但也还是有着不同程度的杂文气息的。
  把芜著起名《铁线草》,并无深意。去年夏天,我在早市上买了一盆铁线草,从夏到秋,从秋到冬,一直枝繁叶茂,在葱绿中透出勃勃生机。而时下,它迎来了春光万里,数不清的俨然水杉叶的嫩叶,又长大了好几圈。书斋寂寞,我时时凝神眺望书桌上这盆铁线草。微风吹来,枝叶婆娑,在我的眼前轻轻晃动,给我的心头带来多少温馨,多少抚慰。它不需要什么营养,只要常浇些水,保持湿润就可以了。最让我动心的是,它的躯干比通常所见最细的铁丝还细,但深深地扎根于石头缝中,支撑起无数绿叶。这使我想起李时珍《本草纲目》卷十三对它的介绍:“铁线草:微苦,平,无毒。疗风消肿毒有效。”呵,这不正是杂文的形象写照吗?好的杂文,因其主题的尖锐,文笔的犀利,给人以“良药苦口”的“微苦”之感。但它抨击时弊,反对各种邪风,剖析形形色色的社会毒瘤,不正是起着“消肿毒”的社会功能吗?我爱铁线草!时下每有杂文评比活动,我建议有识之士,今后对杂文大赛的优胜者,不妨发给“铁线草奖”,或干脆取名“铁线草杂文大赛”,不亦快哉!
  按照何满老的意图,这套杂文丛书只收2000年写的杂文。芜集中有几篇文章,却是早几年的。这是由于有的文章我在近几年编自己相关的集子时,因健忘,成了“漏网之鱼”,现在忽又检出,赶紧编入;有的被人从拙集中撤下,本人不服,此次再编到这本书里;某些报刊编者,有感而发,检出不才旧文,重新发表,这就使拙作获得了新的生命。我以为一篇文学作品,犹如一首歌,如果不被人重唱,就等于寿终正寝,被人遗忘了。因此,去年被报刊“起死回生”的几篇拙作,我以新作目之,又收了进来。这应当与一味自己炒冷饭者不可同日而语。
  去年我太忙,写的杂文不如往年多。但这篇序倒写的不短了,就此打住。我向亲爱的读者献上这“盆”《铁线草》,供鉴赏——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