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9期

等待时间来证实

作者:刘 宏




  《触不到的恋人》故事梗概:刚刚搬入一幢海边小屋的星贤收到一封信,这封信署着两年以后的日期,写信的人却称自己是这幢小屋的前一个房客,她叫恩澍。星贤感到非常奇怪,他们在通信中慢慢发现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年代。恩澍因为男友的离开而烦恼,要星贤在未来的时刻替她留住男友。星贤赶去,因为太着急,在过马路的时刻被车撞伤,恩澍直到最后才蓦然发现他们将在这个事件里会合,直到这个时刻,他们才能够真正到达对方面前。不同的时间一直将他们隔开,但最终恩澍和星贤还是可以相遇。
  一种不可思议的隔阂,横亘在恩澍和星贤之间。星贤先困惑起来:他收到恩澍的信,这封信奇怪地署着两年以后的时间,而星贤明明刚刚搬进他新的小屋,这是一所全新的、刚刚建好的小房子,可是恩澍却在信里告诉他说“我是你房子的一个住客”。
  恩澍和星贤将要相互发现,他们彼此就是符合对方想象的那个人。他们相互理解得恰到好处。当星贤把他发现的时间误差告诉给恩澍,恩澍也觉得不可思议。人们将要看他们是如何越过这严严实实屏蔽了两个人的时间走到一起,所耗费的漫长时光,正好是一场恋爱从萌芽到双方确认的时间长度。
  在相互不能触及的想象世界中,一个现实的问题始终存在于这场相遇的故事当中:个人的孤独和彼此分离,不仅仅只是恩澍和星贤需要和他人建立一种关系,一种在忙碌社会中可以提供亲密感、构成个人生活最重要部分的关系。这种区别于其他社会关系的基础就是单纯的亲密,尤其是可以将个人从以理性计算为基础的现代组织中区分出来。在现代生活中,对这种关系的寻觅与建构几乎成为人们逃离孤独的唯一希望。两个年轻人的家庭在故事里模模糊糊,似乎意味着人们已经明白了一旦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家庭就不再能够提供足够的情感支持,他们需要重新寻找,重新建立和重新确认一种关系,仿佛这是个人在社会化的过程中自我保护的最重要的事情。
  时间的错位,看似不可能,但却无处不在。他们这样被时间间隔,一再通过情感上的经验来证实这个间隔,也一再证实了与未来的沟通如此不易。恩澍和男友的关系变化是现代都市里一个寻常的事件。即将出国留学的男友邀请恩澍一起去,他说恩澍想要做配音演员的梦在国内不大可能实现,因为考试很难。恩澍没有去,她的拒绝看起来是一个独立的女性选择了自我发展,且在经历了一些困难后又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想象。然而,终于回来的男友却要和别人订婚,因为当他在异国他乡“很孤独,想要有人陪伴”。倘若恩澍也能够了解在她追寻职业前途的时候有相当大的可能失去爱情,或者她能够比较轻易地更换爱情的对象,那么她就不会感到有多么痛苦。但她不行,至少这一次难过显示出的个人情感受挫体验仍然是困扰她的问题。
  要使这个被精心设计的时间落差符合人们的思维理性,显然相当困难,也不能妥帖地完成。圣诞树下的一只固定的邮箱起了时间的连接作用,在不断传递的书信中,不断转换时间和空间。两人轮番在信箱里取信,但不能见面,当星贤按照信中的要求带着耳套在恩澍面前晃悠,提示她,他来了,此刻的恩澍却不是写信时刻的恩澍,她只是被逗笑,却认不出他来,面前一晃而过的陌生男孩不过是有趣而已。
  恩澍虽然从未说起过,甚至从未表达过,但仍然容易发现,恩澍对于现实生活并不满意。恩澍在等一封遥远的信,生活就像这封没有到来的信一样,永远在让人期待,也永远不能令人满意。恩澍想要自立和追寻自己喜欢的工作,就不得不面对男友的离开。因追求自我而失去恋情不是偶然的个案,女孩子们往往在事业爱情二者之间难以兼顾。恩澍不过是希望有一个相互爱恋的人,平常的愿望,但并不容易实现。
  星贤也送走过一个女孩,是都市里常有的相遇和分手。遇到恩澍,如果他们之间有故事,那么这个故事的开头即使不是极其别出心裁的,也是相当怪异的。恩澍写了一封信给星贤。一封在圣诞节到来的信,这封信祝福以前那个陌生的房客圣诞快乐。“圣诞”是一个拨动人们在寒冬中情感期待的符号,在这个西方名词上,集聚了人们一年里对欢乐的预期,全盘接受这个符号后,它也成为了自身文化中的特殊节日。在星贤住过的小房子里,在这个节日中把路口邮箱旁边的树装饰成这个符号的另一种形式——圣诞树,一棵闪着热烈光芒的圣诞树,恩澍想要表达“最快乐”的意思也不过如此。倘若快乐可以比较,此刻能够提供比较快乐的物件并不太多,没有什么比得过这棵挂着许多灯而没有叶子的树。树上这个时候闪烁着点点灯光,恩澍立刻就知道是一棵圣诞树。即使对“圣诞”只有最微不足道的知识,此刻也会被引发期待,因为这是一个鼓励期待的符号:无论是作为节日的必要装饰,还是作为节日的礼物。
  恩澍后来写信说,“在你的圣诞树下拆信是最快乐的事情”。顺便解释一下,圣诞树是在小房子前面的,像这个房子,既属于他又属于她,她盼望来信,也发出去信,读和写占据了一个意义重大的位置。在这个过程中她在经历识别、承认、错失和发现。男友终究离开了,往日的恋情结束,新认识的人,星贤,带来新的情感。信件的来来往往需要时间,这些非即时性的信息传递,造成了一种节奏,将延伸出某种结果。这是一个玩弄时间的故事。
  无论是1998年还是2000年,写在纸上的书信都已经不多见了,这是一种正在消亡的古典表达方式,当下的恋爱生活形态也因为这种消亡的趋势改观了。也许只有这种有形的物品有能力穿越时间,有能力在人们之间建构起对抗时间的一块空间、引发出具有古典色泽的情感。而那些在网络中通行无阻的电子邮件,没有轻重没有手感,没有能够泄漏内心微妙情绪的笔迹,比较难以辨识真假。
  恩澍和星贤显而易见都是城市青年,有相当人时的职业身份。星贤是一个建筑师,恩澍是属于新兴动画产业的配音演员。他们和众多成长于都市中的年轻人类似,热爱自然,然而自然并不总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而常常是一种想象。这是两个同样热爱自然的人,所以都市就被设置成为失恋,相互错失,甚至死亡发生的场所。
  恩澍最后还是和男友分手了,她等待的那封象征着爱情的信,不可能来了。再次看见男友令恩澍心痛,她写信给星贤。在信里,她向1998年的星贤呼喊,帮助我留住他。星贤应声向那一天恩澍和男友所在咖啡店跑来,在即将接近她的时候,一辆汽车撞上了星贤。
  车祸,恩澍后来想起来了,那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一直到此刻她才惊觉星贤的危险。她立刻写信制止他出发,她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可是,在从前有过的许多次机会中,她总是像是什么也想不起来那样看着他,不管是他如何提醒。1998年的恩澍即使和星贤擦肩而过,她也不认识1998年的星贤。星贤捡到恩澍在1998年遗落的随身听,他把它还给2000年的恩澍,里面跟随恩澍不断练习的“我爱你”的发音,他加入了自己的表达“我爱你”。他们相互传递物品,两个人都从那个圣诞树下的邮箱里拿出对方给自己的东西:一条从2000年来到1998年的鱼,一副经过同样时间流转的1998年的耳套。天气已经不那么冷了,星贤要去地铁里碰恩澍,他戴上这个耳套在恩澍面前晃悠。恩澍忍不住笑起来,可是她还是认不出他,因为在1998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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