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猎后大约一个星期,纸月走进了桑桑家的院子。桑桑不在家。纸月把一个布包包交给了桑桑母亲:“师娘,等桑桑回来,交给桑桑。” 桑桑的母亲打开布包,露出一个书包来。那书包上还绣了一朵好看的红莲。那红莲仿佛在活生生地在开放着。 “书包是我妈做的,可结实了,能用很多年很多年。”纸月把“很多年很多年”重重地说着。 桑桑的母亲明白纸月的心意,心一热,眼角上就滚下泪珠来。她把纸月轻轻拢到怀里。桑桑的母亲最喜欢的女孩儿,就是纸月。 纸月走了。但走出门时,她转过头来,又深情地看了一眼桑桑的母亲,并朝桑桑的母亲摇了摇手,然后才离去。 从外面回来的桑桑,在路上遇见了纸月。 桑桑永远改不了害羞的毛病。他低着头站在那儿。 纸月却一直看着桑桑。 当桑桑终于抬起头来时,他看到纸月不知为什么两眼汪满了泪水。 纸月走了。 桑桑觉得纸月有点异样。但他说不清楚她究竟是为什么。 第二天,纸月没有来上学。第三天、第四天,纸月仍然没有来上学。 第四天晚上,桑桑听到了消息:纸月失踪了,与她同时失踪的还有浸月寺的慧思僧人。 不知为什么,当桑桑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并不感到事情有多么蹊跷。 板仓地方上的人,似乎也不觉得事情有多么蹊跷。他们居然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把这个事情报告给上头,仿佛有一对父女俩,偶然地到板仓住了一些日子,现在不想再住了,终于回故乡去了。 过了些日子,桑桑对母亲说出去玩一会,却独自一人走到了浸月寺。 寺门关着。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寺庙的风铃,在风中寂寞地响着。 桑桑坐在台阶上,望着那条穿过林子的幽静小道。他想像着纸月独自一人走到寺庙来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他在心里认定了,纸月是常常从这条小道上走进寺院的,那时,她心中定是欢欢喜喜的。 桑桑陷入了困惑与茫然。人间的事情实在太多,又实在太奇妙。有些他能懂,而有些他不能懂。不懂的也许永远也搞不懂了。他觉得很遗憾。近半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似乎又尤其多,尤其出人意料。现在,纸月又突然地离去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在这一串串轻松与沉重、欢乐与苦涩、希望与失落相伴的遭遇中长大的。 他在台阶上坐了很久。有一阵,他什么也不去想,就光听那寂寞的风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