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的电话(又名《杀妻的凶手》)



  我在刑事组值下午四点到午夜的班时,接到圣路易南区分局打来的电话。半小时后我赶到现场。
  那是幢木造两层楼房,可能有五十年历史了,出来为我开门的是二十五年前和我一起在警校受训的伯丁。
  房间里有位穿茶色外套、满脸皱纹、大约五十岁的男人,还有一位穿家常服、丰满肥胖的妇人,可能比那男的小十岁。
  我随手关上门后,伯丁为我介绍,这两位是查尔斯夫妇。
  伯丁补充说,是查尔斯太太首先发现尸体。
  我问:“在哪儿发现的?”
  “在厨房。”
  死者是位相当迷人的金发女子,她仰躺在厨房地板上,胸前插着一把切肉刀,刀柄露在外面,尸体左边的地板上,是一只敞开的皮包,里面掉出许多东西,她的右边地上,是一把老式的钥匙。很明显,她从后门一进来,就遭到杀害,歹徒行凶时,好像她正把钥匙放回皮包。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炉子上面的墙上有个刀架,上面有好多木柄刀和凶案所用的相似。架子上唯一的空格,看来好像适合插尸体上的那把切肉刀。
  我低头看着美丽的遇害者,问:“她叫什么名字?”
  “朱莉·威廉斯,威廉斯太太。她丈夫不住这里。听查尔斯太太说,他们夫妇分居了大约四个月,被害人单独住在这儿。查尔斯太太还确切地指出死亡时间,说是五点三十分左右。”伯丁猫了壁钟一眼,“大约一小时零五分钟之前。她听见威廉斯太太回家的声音,一分钟后,就发现了尸体。”
  我问:“她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伯丁摇摇头说:“我想没有人看见他,因为他是从后门潜逃的。后院由高高的木栅围起来,假如他向后巷逃的话,那道围栏会遮住邻人的视线。无论如何,没有人看见。”
  我走到后门,从玻璃窗向外瞧。借着夕阳余晖,可以看见后院由一道七尺高的宽木条围栏围起来。院子的末端有一个车库。车库的后门通向胡同。
  我试试后门,门没上锁,信步走上后面门廊,我发现从这儿可以看见旁边两家的后门廊。这意味着,如果凶手逃跑时,倘有人在门廊上的话,可能看见他。
  我走下台阶,沿一条水泥道走到车库。院子通车库的门没有锁,里面停着一辆红色双座跑车。
  车的引擎还很热,说明它停在那儿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威廉斯太太开这辆车回家似乎是合理的。
  车库的门对着胡同,是那种上下推拉门。我试着推拉了一下,它发出很大的噪音。我回到厨房,弯腰检查死者的鞋子。那是一双粗笨、不很高雅的意大利式鞋子,时下非常流行,为了耐穿起见,鞋跟钉有金属鞋掌。
  我站起来,转向查尔斯夫妇,问他们:“你们两家住得多近?隔壁吗?”
  两人都点头。面色蜡黄的查尔斯先生指着餐厅说:“在那边。”
  我看看他大太问:“查尔斯太太,是你发现的尸体吗?”
  “是的,”她说,“那时候我先生还没有下班,他是在警察来到这儿之后,才赶回来的。”
  “这么说,查尔斯先生,你不是直接知道这事的?”
  “是夫人告诉我的。”
  我转向查尔斯太太问:“你怎么会那么快就发现尸体?”
  “我买了一块桌布想给威廉斯太太看。她总是五点半准时下班,准得你可以拿钟来对。她总是五点一刻离开她工作的律师事务所,花十五分钟开车回家,所以我留心听她的声音。”
  “留心听?”我说,“而不是留心看?”
  她摇摇头说:“围栏太高,看不见。不过我可以听见她回家的声音,因为她车库的门开关时声音很大,然后我还可以听见她高跟鞋走路声。今天,当我听见她的声响时,我抬头看厨房的钟,准准的,五点三十分。我给她五分钟脱掉衣服,换家常服,然后我才过来。”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当你从那扇小门走进来时,凶手必定刚刚由后门逃出去。你听没听见后门的开关声,或者跑进巷子里的声音,或其他声响?”
  她摇摇头说:“没有,我走上后门廊,才要敲门的时候,从窗户里看见威廉斯太太仰躺在地板上。最初我没有注意到她身上的刀,一直到我推开门进去。然后,我差一点昏过去,我一清醒,立刻给警察局挂电话。”
  “你做得不错。”我说,我听说威廉斯太太和她丈夫分居。”
  查尔斯太太点点头说:“你不会以为……”
  她没有说下去,我乘机说:“我还没有想到具体的人。她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汤姆吗?他在马克汽化器公司做事。”
  “担任什么工作?”
  “只是装配零件的工人。”她吸了口气说,“他的智商没有他太太高,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爱他,爱到不愿放他走的地步。”
  “他们是好聚好散地分居的?”
  查尔斯太太说:“威廉斯太太并没有对他怎样,假如他们感情不好的话,那是他那方面。”
  查尔斯先生说:“威廉斯先生另有心上人,但是他太大不肯离婚。她要他回心转意。”
  查尔斯先生停了一会儿说:“威廉斯太太的母亲也很想让女儿和女婿破镜重圆,上次我见到威廉斯先生,他说丈母娘几乎每天晚上都给他打电话,叨唠这件事。”
  “他有这样的丈母娘,运气还不错呢。”查尔斯太太厌烦地说:“他那样对待人家女儿,她还把他当自己儿子一样。”
  “晤,威廉斯先生也很尊敬他丈母娘。”查尔斯先生说,“他对我说,如果丈母娘不劝他回太太这儿的话,他还会和以前那样敬爱她。”
  “威廉斯太太的父亲对他们的分居怎么评价?”我问。
  查尔斯太太说:“他已经死了好几年,她母亲在城西独居。”
  我取出记事本,记下威廉斯太太母亲的名字,她叫辛黛。然后我记下她的地址。
  我又记下威廉斯先生的名字,问他们知不知道他的住址。
  查尔斯太太说:“他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和一位光棍朋友住一起,那人叫莱恩,也在马克公司做事。”
  我找到通讯录,把两人的住址抄录下来
  我感谢查尔斯夫妇的帮忙,告诉他们可以回家。当他们正要离开时,化验室的技术员来了。
  他为死者拍照的时候,我看了看其他房间。
  客厅和餐室被翻得很乱,卧室倒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检查完毕,技术员也在厨房里做完他的本分工作。
  我说:“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只是抽屉被翻乱了。”
  他说:“这是故布疑阵,只是弄得不太好而已。”
  “凶手没有花多少时间,”我同意地说,“不过,也许他没有时间。”
  技术员离开后,我打电话给停尸间,叮嘱伯丁和另外一个警察守住凶宅,等汽车来运尸体。
  然后我驾车到威廉斯先生和莱恩居住的公寓。
  我按门铃后,一位瘦削、英俊、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来开门。
  “是威廉斯先生吗?”我问。
  他摇摇头说:“我是他同公寓的人。”然后回头大叫,“汤姆,有人找你!”说着,回到他原先坐的安乐椅,继续看他的报纸。
  一位魁梧英俊的金发男人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他腰围间围一条围裙,手里拿着一条毛巾。
  “今晚轮到我洗碗.”他解释说,“有何贵干?”
  我亮亮皮夹里的警徽说:“我是沙德警官,可以进来吗?”
  我走进屋里。那位瘦削的男人叠起报纸,放在一旁,惊骇地看着我。
  我刚进刑事组的时候,经常以最委婉的方式向亲属报告噩耗。但我很快就知道,即使你再委婉温和,也无法减轻家属所受的打击。现在我索性坦白相告,再看对方的反应。
  我说:“威廉斯先生,你太太今天下午五点半被人谋害了。”
  两个男人的眼睛瞪大了,威廉斯高声问:“在哪儿?”
  “在她家里,凶器是把切肉刀。我们认为是挂在炉子上面的那套刀中的一把。”
  他舔舔唱唇说:“那么,是发生在厨房里了?”
  我点点头。
  “你们抓到窃贼没有?”
  我好奇地审视他,“嘿,你为什么认为那是窃贼所为?”
  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又舔舔嘴唇,用一种古怪的声调说:“你不是说事情发生在五点三十分吗?”
  “对。”
  “晤,她总是五点三十分整到家,你又说事情发生在厨房,所以我猜她是从后门进家时,撞见一个窃贼。”
  我让他说出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他从四点半下班到现在每一分钟都能说出来。
  他和他的同伴莱恩四点半一起下班,一起搭乘公共汽车回家,五点十分到家。
  他们到家时,没有查对时间,但是两个人都坚持说是五点十分,相差不到一分钟。因为他们每天搭同一班公共汽车,并且总是在同一时间到家。
  莱恩说:“每次我们到家,我总是看看表,总是差不多接近五点十分。我们从来没有差过两分钟的。今天我没有看钟,因为我们进门的时候,电话铃在响,我去接电话。”他发出一阵笑声,“又是威廉斯的女朋友。”
  我看看威廉斯,说:“就是你准备结婚的那个?我是说如果你太太同意离婚,你们就结婚的那一个?”
  他神色惊愕。莱恩又发出一阵笑声,解释说:“我是开玩笑的,警官,那是他的丈母娘。威廉斯的大半生都耗费在和她电话交谈中。”
  “噢!”我说。
  威廉斯做个鬼脸说:“今晚我们谈了四十分钟。”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嘿,朱莉遇害的时候,我正和她母亲谈话。”
  “是呀,”莱恩证实说,“我从市场回来的时候,我注意了时间,你还在和她谈,那时候是六点差一刻。”
  我竖起两耳,那时间正是我想证明威廉斯不在现场的时候。我说:“莱恩,五点三十分你不在这儿?”
  “不在,我出去买东西做晚饭。格兰街和贝滋街的交接处有家超级市场。我大约是五点一刻出去,五点四十五回来。”
  我默默注视他好一会儿,又问:“你确信威廉斯先生正和他丈母娘谈话?”
  “当然。”他明白了我问这话的意思,又说,“你意思是说,威廉斯对着一个断线的电话来骗我?那你太不了解辛黛太太的为人了,她在电话中的声音,犹如扩音器,整个房间都听得到。其声音之清晰,连说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她告诉威廉斯,朱莉已经认错,答应如果他回家的话从此不再轻视他。然后,我听见她说什么炉子上的肉烧焦了,因此不得不挂电话。”
  我的希望差不多破灭,但是还不死心。仍有辛黛太太打来两次电话的可能——或者威廉斯再打回去——因为这段时间足够威廉斯跑回杜威街的房子,再跑回来。无论如何,这点得等我和辛黛太太谈过话后再查证。
  我取出记事本,对威廉斯说:“我需要你女友的姓名,我是指真正的女友。”
  他皱着眉默默凝望我许久。
  “你准备结婚的那个女友。”我催他。
  “我知道你指的是谁,她和这事有什么相干?”
  我耸耸肩膀说:“很可能没有相干。但是也有可能她没耐心等候你说服太大离婚,先去掉一个障碍。你告不告诉我没有关系,我迟早去查到她。如果你合作,事情会简单些。”
  他思考一番之后,脸色突然明朗起来,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她不可能杀害朱莉,她下午四点上班,工作到午夜,她现在正在上班。”
  “喔?在哪儿?”
  “在金海威街的马丁牛排馆工作,她是女老板。”
  “那地方我知道,”我说,“她的姓名?”
  “洛伊。”
  记下名字之后,我收起记事本说“我想就这样了。威廉斯先生,你得留下来,可能得随时找你问话。”
  “我没有计划外出旅行。”他说。
  “假如明天我要和你联络的话,你会在公司里吗?”’
  他摇摇头说:“明天星期六,我会在家。”
  “好。”我拉开门,然后停住脚步,转身说:“最后一件事,你对丧妻似乎不怎么悲伤。”
  “我正要和那女人离婚,警官。”他讥讽地说。“我并不希望她死,不过坦白地说,我受够了那婆娘的奚落,假如你要我猫哭耗子假惺惺的话,我也可以挤出一两滴泪水的。”
  “别为我麻烦了。”我说着,走出门外。
  洛伊是个二十几岁、脾气不怎么好的女子。她从四点开始上班,一直到八点我到她那儿,都有人看见她,包括餐馆经理、十来个女招待和不少顾客。
  威廉斯的丈母娘辛黛太太住在玛丽兰街一四○○号,我八点半到她那儿。
  辛黛太太五十多岁,面如满月。她边擦泪水,边来开门。我在途中时威廉斯打电话告诉了她女儿被害的消息。
  她让我坐在安乐椅上,自己则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她说:“朱莉是唯一的孩子,十年前丈夫过世后,我们俩相依为命。威廉斯一向像儿子一样对待我,当然没有血缘关系。现在他和朱利分居了,可能不会再对我那么好了。我曾相信他们会和好,不过现在太迟了。”
  她又一次擦泪时,我乘机插嘴说:“你女婿说,你女儿遇害时他正和你通电话。”
  “是的,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到你可能问这件事。”她抬起头,询问般地看着我,“你不会怀疑是他下的手吧?”
  “发生人命案时,配偶总是被列为怀疑的对象,辛黛太太,我没有指控威廉斯先生任何事情,假如你可以证实他不在场,我很乐于洗刷他的嫌疑。你记不记得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他?你们谈了多久?”
  “我可以告诉你,警官。因为我烤炉里在烤东西,六点十分要出炉。我五点十分开炉子,然后立刻打电话给威廉斯。接电话的是莱恩。我不喜欢那个人,我认为威廉斯很受那人的影响,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和一个光棍交往太久,就会影响婚姻。那家伙没有结过婚,对一位年过三十的人来说。似乎不自然。威廉斯和我女儿分居之前,他总是去他们那儿,把威廉斯带出去,打保龄球、玩撞球、打牌。我认为是他介绍那贱货认识威廉斯,才弄到今天这地步。”
  我开始明白电话为什么会打那样久。当她停下来换气时,我赶紧插嘴:“你们什么时候谈完的?”
  她吃惊地说:“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差十分六点的时候。我不停地注意手表,因为炉子里烤着东西。五点五十分,我告诉威廉斯我要挂电话了。也是那时候我的劝说有了进展。他承认仍然喜欢我女儿,如果她有所改变,比如,她不再唠叨他和那光棍出去,也许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我开始觉得可以重新和好,也许就在那时候,我可怜的孩子正遇害。”这话很有意思。
  威廉斯曾经对我说:“我正要和那女人离婚,警官,我并不希望她死,不过坦白地说,我受够了那婆娘的奚落。”然而两小时之前,他竟暗示他的岳母,仍有妥协的可能。当然,那也可能是搪塞她。
  停顿一会儿之后,辛黛太太张嘴想说什么,但我抢先问道‘你的手表现在几点?”
  她看看表说:“八点四十二,我的表很准。”我的表也相当准,也是八点四十二分。我站起来说:“辛黛太太,我想你的话能够洗刷你女婿的嫌疑。你女儿有仇人没有?”
  她对这念头感到震惊,“不可能。每个人都爱她,我相信是窃贼。”
  “或许。”
  我开车回总局,做记录,记下到目前为止案情的发展。
  现在我敢肯定,朱莉不是被行窃的窃贼所害,而是另外一人杀害的。不过,还没有查出什么眉目。
  午夜回到家里时,太太已经睡着了。早晨醒来,床头的闹钟告诉我时间是八点钟。
  起床后,我大叫着要太太煮咖啡,然后进浴室淋浴,刮胡子。
  二十分钟后,我穿好衣服走进厨房,太太正为我倒咖啡。
  电话铃响,太太拿起厨房里的分机,它就挂在煤气炉旁边的墙上。我正好也是面对那方向。
  问过好之后,太大遮住话筒,冲我做出一个牺牲受难的表情,用低低的声音说:“温斯太太。”
  温斯太太是我太太讨厌的那类罗嗦的朋友之一。在太太简单的应付对答声和电话中传出的温斯太太高声谈话声中,我吃完早餐。
  我正要站起来再倒一杯咖啡的时候,太太示意我坐着别动,她径自从炉子上拿起咖啡壶,走到桌边为我倒。
  “你怎么甩掉那条裹脚布的?”我问。
  太太小意我不要出声,向电话机的方向摆摆头,我顺着方向望过去,发现话筒并没有挂上,只是放在灶台上。
  太太压低声音说:“她永远不会知道我已走开,她说话从不停下来让人回答。”
  她又拿起电话,接着聊起来。
  我凝望她一会儿,放下第二杯咖啡,穿上外套离开家。我知道我已找到答案,但是要证明它可不易。
  威廉斯似乎不很聪明。事实上,他只是幸运而不是聪明,因为他的杀人计划相当粗率,它包含太多漏洞,它能成功纯属侥幸。
  他岳母可能会问他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他的室友可能在他之前回公寓;查尔斯太太可能早半分钟到,正好看见他从后门离开。
  能设计出这样愚蠢的杀人计划的人,也可能愚蠢地落入我的陷阱。
  我按公寓门铃时,不到上午九点。威廉斯自己来开门。他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一件袍子,但看得出已经起床很久,因为头发已经梳好,胡子也刮好。他冷淡地招呼我,没有意外的表情。
  当他关门时,我问:“你的朋友呢?”
  “还在睡觉,昨夜你走后,他进城去了。请坐。”
  “不,谢谢,威廉斯先生,我要请你到警察局里问话。”
  他张着嘴看了我半天,高声问道:“你以什么罪名逮捕我?”
  “谋杀你太太。”我解释说,“我认为你可能是一时冲动做的事,而不是处心积虑计划的,因为一切都太巧合了。你和你的丈母娘在电话中谈话时,突然发现即使你离开十五分钟她也不会知道;你的室友外出购物,他也不去知道你出去了;你还知道你太太到家的时间;你还有后门的钥匙。你在你太太到家之前赶到,急忙拉开两个抽屉,装出是窃贼来过的样子,她一进门就刺上一刀,擦净指纹,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开。你快步走的话,来回用不了十分钟。”
  “你疯了。”他急躁地舔舔嘴唇说,“你没有证据。”
  “哦,我已经有证据了,不是你岳母那儿来的,因为她到现在还以为一直在和你谈话而不是自言自语。你太太的对面邻居,刚好买了一架拍立得相机,站在后门廊上拍,正好拍到你溜出后门的照片。他注意到时间,刚好五点三十二分。我这儿有张照片,你想看看吗?”
  当我把手伸进口袋假装取照片时,他拔腿就想从后门逃走。我不知道他穿着睡衣、睡袍和拖鞋要往哪儿去。他一下就被厨房的椅子绊倒在地。
  我用膝盖压住他的背部,铐上手铐再扶他站了起来。威廉斯,这个杀妻的凶手,被我唬得露出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