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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笨蛋,你不打算活着见我了吗?”一阵轻斥陡地在她耳畔响起。
南蝶被这声音惊醒,猛然回过神——
“原……原大哥!”她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心头一紧,泪水莫名地迸了出来。
原无涯又恼又怜地用袖子迅速擦干她的眼泪,便拉着她开始往前跑。
“先出去再说。”他现在可没空解释,活命要紧。
整个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石块也纷纷落下,这里恐怕快崩塌了。
该死!他还没尝到长命百岁是什么滋味,怎么可以把命先丢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原无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南蝶能看到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就算身处险境她也不怕。
南蝶跟着他在轰隆的落石下穿梭,跑得气喘吁吁,脚下突然不争气地一软,往前扑跌。
原无涯立刻扶起她。“丫头,没事吧?”
黑暗中,南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听得出他的着急。她的心稍暖,可膝盖传来的痛却让她皱起了眉。
“没……没事。”她忍痛靠着他的手站起来。
原无涯蓦地将南蝶抱起来往前跑。
“丫头,抱紧了。”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地响起。
南蝶立刻听话地搂住他的脖颈不敢松手,而他急速的移动使得身边狂风呼呼作响。原无涯毫不犹豫地选择每个叉路的其中一条飞窜,彷佛他十分清楚这座迷宫。
南蝶一直不敢出声,怕让他分神。
甬道里,石头不断地落下,甚至也打到他们身上。
原无涯护着怀中的南蝶,只求尽快奔剌出口。
就在他终于看到前方的出口时,整个甫道又是一阵强烈的震动:他奋力冲出那片落石雨。紧抱着她跃出洞口。
虎形巨石在巨响声中缓缓地移动。没多久,洞口又被封住了;而地底下,彷佛还回荡着闷响。
南蝶心神恍憾……
结束了,没有宝藏、没有杨行,什么都没有了。她好象才刚作完一场梦……
阳光热烈地洒了她一身,她蓦地清醒,急急转过身看向原无涯,突然惊叫出声:
“啊!你受伤了!”
原无涯一身白衣早已成了灰衣,头上被石头砸伤了,背部大概也惨不忍睹。他正用帕子压着头上的伤口,不过这些小伤还没令他到皱眉的地步。
“我没事。你先坐着,让我看看你的伤……”令他皱眉的是南蝶膝盖处泌出的血丝和她额头上的擦伤。
“可是你……”南蝶根本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伤,倒是他伤得不轻。
“不想让我伤势加重就坐下,丫头。”原无涯压着她的肩让她坐在地上。
南蝶只好乖乖地闭嘴,而她在这时才感觉到由膝盖迅速扩散开来的痛楚。他将她的裙子翻至膝上,她看到了自己两膝盖都有擦伤,才突然想起大概是刚才跌倒所伤的。
原无涯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轻轻地将里面的药粉倒在她的伤口上:而她伤口的灼痛随即被凉凉的舒适感所取代,接着他处理她额头上的伤。完了,他不放心地在她全身上下梭巡了一遍。
“还有没有其它地方不舒服?”
南蝶摇着头。
“原大哥,让我……也帮你上药,好不好?”看着他身上的伤,她轻声要求。
处理好她的伤口后,他才松了口气:不过他要处理自己的伤可就有些麻烦了。听到她的要求,他扬了扬眉,微微一笑便将手中的药瓶子递给她。
彷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南蝶眉开眼笑地接过药瓶,然后跪在他身前,喜孜孜地准备动手。从来都只有他为她做事,现在她终于有机会报答他了。
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额上的发,找到了一处不算小的伤口,南蝶的心一紧,强忍着涌上来的泪,仔细地将药倒下。
“小丫头,你在发抖?”原无涯感觉得到。
南蝶震动了一下,咬着唇不敢看他。
“才……才没有。”她否认。因为她怕他笑她胆小,不让她敷药。
原无涯什么也没说,就突然将上衣解下。
南蝶被他吓了一跳,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将头转开。
“啊!原大哥……”
原无涯被她的反应逗得忍不住大笑。
“小丫头,你在紧张什么?上回在擎天堡我脱下衣服陪你跳进水里,你可没这种反应。”
上回是上回,这次是这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而且还心跳得特别厉害?!
南蝶慢慢转过头,脸颊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是……是原大哥突然这样吓人……”她噘了噘小嘴,直瞪着他促狭的眼睛。
“你的脸红了?!”凝视着她的俏脸晕红,他笑得戏谑。
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南蝶干脆躲到他身后。而这时她才发现了他背部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她看得有些傻了。
“原大哥,你的伤……”她屏住气息道。都是为了救她,他才会受伤的。
光听小丫头硬咽的语气也知道她那小脑袋在想什么,原无涯淡淡地一笑。
“是不是因为伤口很难看,所以你不打算替它们上药了?”
南蝶吸吸鼻子,手忙脚乱的。“才不是。”
她赶紧在他背部的伤口上药,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她按在他背上的手指忍不住轻颤着,彷佛受伤的是她自己。
将他的伤口全敷好药,南蝶还细心地帮忙他穿上衣衫;而原无涯则一直温柔她笑望着她。
“才一个多月不见,你好象长大了不少,丫头。”
两人开始往山下走去。
南蝶依旧不改边走边抱住他手臂的习惯,而且这次抱得更紧了。
“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喘着气说。
原无涯爱怜地揉揉她的手,明白这些日子以来她所遭受的惊吓。
“还好我及时赶到,否则你这丫头就跟那些宝藏、仇人一起陪葬了。”
南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她忆起了杨行他们奇怪的死状。
原无涯知道她在想什么,遂替她解答:“那个洞里的水有毒,如果人们一进入那里就财迷心窍,只想拼命地把珠宝捞土来,他们就会死得那么惨了。他们根本没去注意山洞里其实还另有小山洞,在小山洞里放着的,才是真正的宝藏。”
南蝶听得诧异。原来洞里的水有毒,所以他们才会死状凄惨。可是她也没注意到山洞里还有小山洞,而且里面还藏着真正的宝藏……
咦?原大哥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他之前就进去过了?
南蝶突然停下脚步,满是疑惑地看着他俊逸的侧脸。
原无涯也没继续向前走,迎视着她困惑好奇的晶亮瞳眸。
“小山洞里的真正宝藏其实是一页医书,而那一页医书就记载着解那水中毒的方法。你说,留下那些宝藏的人稀不稀奇?”他挺佩服想出这一招的藏宝人。“因为他们财迷心窍,所以水里的毒才会毒死他们。看来那些宝藏是替你们南家报了仇的恩人。”
“我宁愿……从来没有那些宝藏。”她有些乏力地说。如果没有那些宝藏,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原无涯抬手,温柔地拨开她额上的发。“你累了,我带你到山下的客栈好好休息;等你睡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天黑前,原无涯带着南蝶离开了鬼峰,在山下唯一的小镇、唯一的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逼南蝶好好地吃完一餐后,原无涯送她回房。
“原大哥,我不累,我还不想睡。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从刚才就一直央求原无涯告诉她所有的事,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说,让她好奇得心痒痒的。
原无涯早注意到她苍白透青的脸色,他知道此时的她精神体力已经不堪负荷了。
“明天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现在我要你乖乖睡觉。”他干脆把她押上床。
南蝶还是不死心。“我……我真的不累……”
原无涯对她眨眨眼。“可是我很累。”
南蝶不得不投降。
当原无涯趁着她终于闭上眼睛要起身离开时,却料不到她突然捉住他的手呢喃道:
“你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你……这话还……算不算数……原大哥……”
南蝶在半梦半醒间又渐渐合上双眼,再次沉入梦乡。
原无涯的心再也不受控制地激荡着……他轻柔地抚着她,爱怜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丫头,我就等你长大。”
南蝶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才舒舒服服地醒来,整整睡了十个时辰。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跳下床,想立刻见到原无涯。
南蝶在隔壁房间找不到他,要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突然眼尖地发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院子一角正半弯着身,彷佛在观察园子里的植物。
她的心一跳,想也未想她便朝那白色影子步去。
“原大哥……”她开心地喊。
白色身影一顿,然后缓缓转过身来——是一个俊秀清朗的陌生少年。
笑容瞬间从南蝶的唇边隐没,她僵硬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你——叫我?”少年冷淡地开口。
她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
白衣少年的嘴角抿成一条硬梆梆的直线,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小不点一直向后退,最后终于被身后的石头绊倒,接着整个人就要往后裁时,他的身形突地一闪——
下一剎,白衣少年手中多了一个小不点,而后他立刻把她放开。
“笨蛋。”他以没有高低的声调吐出两个字后,便慢慢地踱开,直到消失在院子里。
南蝶只知道要离开眼前这个令她惊惶失措的陌生人,却不料脚下被障碍物一阻,硬生生地往后栽。她还来不及叫出声,就发现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一回过神,那个陌生人就已经离开了。
瞪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紊乱的心绪缓缓平复下来,她这才有空思考他刚才说的话。
笨蛋?!南蝶一脸迷惑……他为什么说她笨蛋?
南蝶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不去想了。
谁叫他和原无涯穿着同样的白色衣衫,身形也差不多,所以她才会认错人嘛。
“丫头,你什么时候醒的?”就在这时,原无涯的声音传来。
南蝶一转身就看见他,她立刻跑向他。
“我以为……以为你又离开我了……”她一头冲进他怀里,感觉到他真实的存在,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原无涯笑着拍拍她。
“我见你睡得那么香甜,知道你不会很快醒过来,所以就到镇上逛逛。”一个月的时间没她在身边依赖着,老实说,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南蝶迫不及待地要听他说昨晚答应的事,而原无涯却吩咐店小二端来一些饭菜,非得等到她把自己喂饱了才肯说。
南蝶只好乖乖吃饭,况且她也真的饿了。
“你不是一直想找你姊姊?我知道她在哪里,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失踪。”原无涯决定先从南蝉的事说起。
南蝶的脸色一忧,忆起了在南天门埋变痴了的姊姊面容,以为他已经在那里见到她了。
“原大哥,难道你……有去过那里,所以……所以见到我姊姊?你是不是把她救出来了?你医得好她的病吗?”
原无涯没有得到预期中她高兴的样子,反而惊见她担忧的模样和语中的焦虑,令他大感不对劲。
“你已经看过南蝉了?”
南蝶哀戚地点点头。她还不知道她那日所见到的,不过是杨行为了骗得拈玉图所设下的诡计,其实那个女人并不是真正的南蝉。
“不可能。”原无涯略一思索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他凝了凝眉,直视着她问:“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见到你姊姊南蝉的?”
南蝶的眼睛迷蒙了起来……
“我……我被黑衣人捉走,后来……后来我才知道……杨伯伯就是黑衣人的首领……他来我们家……原来是为了得到宝藏图……而我的家人也是被他害死的……”她哽咽着:“他……他派人捉我,要问出……拈玉图的下落。我……我本来什么也不告诉他……可是他突然……突然带我去见一个人……那人就是我姊姊……”
听到这里,原无涯总算料到杨行的计谋了——假南蝉。
南蝶微带战栗地继续说:“姊姊……她不认得我……她的模样像被折磨得很惨。杨行说,要是我不告诉他……宝图的下落,他就让姊姊……当一辈子的白痴。所以……所以为了姊姊……我才把拈玉图画给他……”
原无涯用帕子轻轻抹去她的泪,一面说:“因为他还是不相信你昼的是真图还是假图,所以就把你也一起带去了,对吗?”
南蝶点点头。
难怪宫雪雁那些一直跟踪他们回南天门的师弟们才会看到他们又带着南蝶出来,而且似乎很拼命赶路地朝某个目标前进:而他就是得到他们传来的讯息,知道南蝶行进的位置和方向,才隐约浮现一个念头,想起了南蝶曾昼的那张宝藏图。而且之前他拿到黑翼宫为他查得的南天门详细资料,知道了南天门主杨行曾有半年时间待在南方一处小庄园未曾踏足江湖;而约莫在南家发生血案后,他又回到了南天门。如此吻合的时间令他怀疑起杨行可能就是南蝶口中的管家杨伯伯,也就是血案后的第三位幸存者。后来他将进攻南天门的事交给黑翼宫的弟兄,而他自己则赶在杨行他们之前先找到了地道及宝藏,再伺机营救南蝶。
原无涯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神情变得异样柔和。
“你看的那个并不是你姊姊,你被杨行骗了。”
她冷不妨地怔愣住了。
他抬手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眼眸湛出了笑意。
“真正的南蝉现在在黑翼宫里。记得之前我说要去救人而必须离开你一个月的事吗?事实上,我去救的那个人就是你姊姊南蝉。”
他的话带有石破天惊的震撼力,让南蝶又惊、又喜、又不知所措。
“什……什么?!你没骗我?!我姊姊……不是在南天门……”她连话都说不全了。
原无涯领首道:“没错,我随时可以让你们相见。”
南蝶高兴得欢呼一声,蓦地投入原无涯怀里,咯咯笑着。
“太好了、太好了,原来姊姊没事。我……我可以见到姊姊了。”
她毫不掩藏的欢喜情绪也感染了原无涯。认识这丫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开心。
可才一下,南蝶突地止住笑意,不解地抬头看他。
“姊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姊姊不来找我?为什么你……你知道要去……黑翼宫救姊姊?”一连串的疑惑涌上心头,她要知道姊姊的所有事。
原无涯坐了下来,也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缓缓开口道:
“黑翼宫的主人原非凡,正是我的亲大哥。因为有一次他被敌人暗算,你姊姊正巧在那附近出现,而我大哥的手下误以为你姊姊跟敌人是一路的,所以才将她带回去,这就是你姊姊会失踪的原因。至于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次我大哥会火速地要我回去救她,则是因为她身中剧毒的关系。”
“中毒?!姊姊……怎么会中毒?!”虽然她知道姊姊最后一定会被原无涯治好,可南蝶听来仍忍不住紧张。
“有人要暗算我大哥,结果不小心却变成南蝉中了毒。”虽然他大哥说的不多,不过他隐约感觉得到似乎有什么事正困扰着他。
虽然历经了藏宝图事件,可南蝶还是不了解那些尔虞我诈的事。
原无涯见她迷惑的表情,不由得捏了捏她皱起的可爱鼻子。
“丫头,等你见到了你姊姊,你想知道些什么问她就可以了,不是吗?”
南蝶的眼睛一亮,捉住他的手兴致勃勃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原无涯故意问她:“那你想什么时候见她?”
“现在就走可以吗?”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如果我说不好呢?”
南蝶一愣。
原无涯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而南蝶还不明白自己被他捉弄了。
因为拈玉图所引发的事件终告一段落,原无涯带着死里逃生的南蝶离开了鬼峰的范围,起程前往黑翼宫。
而原无涯不知道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正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他们身后……
与喜爱的人共乘一骑逐出踏水,是今生最美妙愉快的事——南蝶是这么认为的。报了爹娘的仇,也有了姊姊的消息,现在又熊和原无涯在一起,她觉得好快乐。
偎在他怀里,恋慕地倾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南蝶想到了以后的事,手心不由得冒冷汗……她现在还能跟他在一起,还能这样地依赖着他:可是等他送她去黑翼宫找到姊姊以后,他就没有理由再带着她像如今这样四处游走了。
想到这里,一种强烈的畏惧和惊慌在她体内爆发。她猛地摇着头,憎恶这个事实。
不,她要姊姊也要原大哥,她谁也不想失去。
“丫头,你怎么了?”察觉胸膛前的骚动,原无涯不由得低头瞧她。“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苍白?不舒服吗?”他让黑龙停下,立刻握住她的腕诊脉。
咬了咬唇,她迎视他眼中盛满的沮丧。
“原大哥,你……送我去找姊姊之后,你……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
明白她突然不对劲的原因,原无涯湛然一笑,再次策动马儿前进。
“你终于找到你的亲人、完成你的心愿,我不是就该离开了吗?”他的眼中有一抹狡黠之色。
“可是……可是我不要和你分开。”她说得很坚决。
“那你姊姊怎么办?你要丢下她一个人吗?”
“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也和姊姊在一起?”
“不行,要姊姊就不能要我、要我就不能要姊姊,你只能选一个。”原无涯出难题给她。
南蝶呆怔着,缓缓低下头,想了好半天才轻轻迸出一句:“我要姊姊也要原大哥。”
原无涯忍不住忘情地大笑出声。
而南蝶轻嘟着小嘴嗔道:“好坏的原大哥!”
大笑渐转为低笑,原无涯说了句别具深意的话:“傻丫头,你姊姊现在可不一定能和你在一起呢。”
南蝶困惑了……
“想不想要有一个姊夫啊,丫头?”他可一点地不怀疑大哥的企图。
“姊……姊夫?!”她傻傻地间着。
“对,姊夫。”
“你……你是说……姊姊已经当新娘子了?!”
“还没,不过我想快了。”
南螺大睁的眼睛又圆文亮。
“是姊姊告诉你的吗?那你……你刚才……”
想起他之前非让她选择的难题,她终于恍然大悟自己被他捉弄了。她突地握起小拳头捶向他的胸口,鼓着腮帮子咕浓了一声:“坏大哥!”姊姊竟然要当人家的新娘子了。南蝶虽然替姊姊感到欢欣,可又有种莫名的失落……
原无涯用自己的手包里着她的。
“既然我这么坏,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啊?”他莞尔笑道。
“要。”对于这一点,南蝶可毫不迟疑。她笑眯眯地一把搂住他的腰,把头紧埋在他怀中。“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和你分开。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说到最后一句,她有些颤抖。
被她的娇憨、率真勾动了原本压抑住的情思,原无涯的黑眸露出了动容的温柔。他宠溺地亲吻了下她的粉颊,而后把唇滑向她的耳边,怜爱地说:
“小丫头,快快长大吧,我在等着你呢。”
这一夜,原无涯和南蝶两人在一座热闹的城镇落脚,而恰巧这里晚上有美丽的花灯大会:所以一入夜,这座城就被盏盏的花灯点缀得光采夺目。
既然遇上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原无涯也打算带南蝶去瞧瞧。
近来被他这样带着东闯西荡,小丫头的胆量似乎也变大了,不像初时那样的羞怯怕生。虽然她现在见着了陌生人不会怕得立刻想要躲起来,却也是要有熟人在场的情况下她才可以办到。原无涯并不强迫她,而她自己也在慢慢改变。
原无涯的提议南蝶在心里挣扎、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答应了。
在客栈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才相偕出门。
城里难得一见的花灯大会,让百姓们扶老携幼地上街,所以今夜的大街自然挤满了人潮。
南蝶一直紧捉着原无涯的手,就怕跟他走散了。而在她四周拥挤的人群可让她有些呼吸困难,所幸原无涯一路保护着她,否则她大概已经被人挤扁了。
虽然这场花灯大会看得很辛苦,不过当南蝶看到一个个造型奇特可爱的花灯时,不禁忘了辛苦而开心地东瞧西看,到最后她还央求原无涯买了一个蝴蝶花灯送给她。
原无涯喜欢宠她、喜欢看她高高兴兴的模样,现今世上也唯有她才能让他有这样的感情。他原本一直以为世上少有女人能真正地牵动他的心,能让他想用所有去换取她一个笑容:就只有这丫头,想守护她到永远的念头一直根深柢固地深植他心中。
夜深了,原无涯瞧她面有倦容,于是带她回客栈。
原无涯在房门口将蝴蝶花灯交给她,低头亲了一下她额头。
“累了吧,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够了,明天我们就上路。”
南蝶傻笑着,用手碰了碰被他的唇轻触的肌肤:而就在她还不舍地看着门外含笑的原无涯,听话地正要关上房门准备休息时,她的眼皮突然莫名其妙地一颤,视线仿佛被什么物体蛊惑、吸引。她微转眸,看到了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静静伫立了一个如鬼魅般的淡色人影——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跳。
注意到她忽然变得僵硬的表情、发直的视线,原无涯也顺着她的眼光转头盯去
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怎么了,丫头?”他才疑惑地收回视线,南蝶却在这时蓦地冲出来紧抱着他不放。
才一眨眼,那个人就不见了。南蝶认出了那个人正是那天被她认错的陌生少年。
“没……没事。”靠着他温暖的躯体,她才觉得安全些。可是为什么那种讨厌的感觉仍缠着她不放?那种感觉好象是……生怕原无涯会离她远去般的讨厌。
原无涯抬起她的头仔细凝视她的神情。
“真的没事?”
南蝶努力驱走心头莫名其妙的不安。她眨了眨眼,勉强笑了笑。
“原大哥,你……你会离开我吗?”她还是不放心。
“丫头,为什么这么问?”原无涯深信事出必有因。“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只是……一个人……”她舒了口气,渐渐觉得心绪平稳了下来。她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好笑。
原无涯挑了挑眉。
“那个人……我见过一次,只是……突然又在这里看到他,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子。
而原无涯也没再多问。
南蝶进房后,原无涯转身面对刚才她说的那个人消失的方向,抚着下巴沉思良久……
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为什么会让丫头如此大惊失色、心神不宁?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莫非是他的警觉心降低了……
第二日,南蝶早早就醒来了;而她一醒来照例就往原无涯的房间跑。
“原大哥,你醒了吗?”
里面没有回音。南蝶试着推推房门,发现门是上锁的。难道原大哥还在睡?
跟了他也好一段日子了,南蝶知道他一向早起,而且时间从来没有比她晚过。
她不死心地又敲了一次门——还是没响应。
也许他昨晚太累了,所以才会想多睡一会儿吧。南蝶决定干脆坐在门外等他醒来。
时间慢慢过去……南蝶耐心地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她突地跳起来,又开始敲门。“原大哥……原大哥……你醒了没?”
房里依然毫无动静。
照理说,就算他睡着,也不可能睡沉到听不到她的叫喊啊。
南蝶开始着急了,某种奇异的感觉让她突然焦躁不安起来。
她用力摇着房门,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就在这时,一名店小二刚好要送洗脸水来,却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小姑娘,怎么了?!”他赶紧阻止她的破坏。
南蝶急得也顾不得是谁了,她只想把这扇门打开。
“里面……原大哥出事了……我……我要进去看看……”她仍在门上拍打着。
“什么?!出事了?!”店小二听了也一骇,立刻放下水,试着敲门。可是不管他再怎么敲、怎么喊,里面就是没人来开门。
最后店小二为了怕客倌真的在里面出事,干脆用身体一顶,把房门撞开。
房门一被撞开,店小二跟着滚了进去:而南蝶则赶紧往房里跑。
两人第一眼就看到了好端端坐在床沿的原无涯,他们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在下一刻,他们都发觉好象不对劲。
“原大哥……”南蝶笑着走向原无涯,停在他身前。“原来你已经醒了,可是……”她突然顿住。
南蝶迷惑地看着他……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他却像没看到她似的。
原无涯斜靠坐在床边,张着迎向她的眼睛却不像在看她,脸庞也没有任何表情。明明是醒着的原无涯,却让人有种彷佛他还睡着的错觉……
南蝶两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面前动也不动的原无涯,一股不安的情绪陡然在心底扩散……
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温热的?又将面庞俯近他,眼睛对着他的眼睛、鼻子对着他的鼻子,试着找出他在捉弄她的迹象。可是她失败了,因为他的眼神连变也没变。
她开始摇晃他。“原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原大哥,你别吓我呀……”她渐渐慌了。
一旁的店小二也看傻了。
“小姑娘,我看我去请大夫来看看这位公子吧。”店小二很快地反应过来,机伶地对南蝶说。
南蝶被原无涯的模样惊骇得乱了方寸,一听店小二的话,忙不迭地点头。
在店小二飞奔出去找大夫的同时,南蝶也一直试着想把熟悉的原无涯找回来,可她却愈来愈惊慌、愈来愈沮丧。当她拉着他的手要他站起来时,他竟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发现原无涯听得懂她的话了。她一阵狂喜,以为他又好了;却没想到他就这样站着,再也没有动作,顿时她又傻住了。
困惑、惊惶、悲伤的感觉狠狠地袭向南蝶,她抱住原无涯大哭出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原大哥,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你会变成……变成这样?你不可以……不可以丢下我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出现了这样剧烈的变化?原无涯到底是怎么了?
南蝶得不到答案,而大夫也没有。
被店小二请来的大夫看完原无涯后,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出病因,一脸的迷惑。大夫又对他的行动试了试,发现他除了能接受指令外,其余的语言、思考能力似乎都失去作用;简单来说,他现在只是一个木偶——一个不会自己行动的木偶。
这个大夫是城里最高明的大夫,可是他仍然没有办法让原无涯恢复正常。
南蝶哭了又哭,对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变故,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忆起昨夜分手前她还担忧他会突然离她远去,没想到今日远去的竟是他的心……
他不再对她笑、不再对她说话,这不是她的原大哥,她的原大哥不会这样对她的。
抱着熟悉的身体,依然是熟悉的气息,可他不再像以前一样会搂住她、叫她小丫头了……
南蝶哭到再也哭不出来,哭到没有了眼泪,可她却咬着牙抗拒脑中的晕眩不敢让自己昏倒。
以前都是原无涯在照顾她,现在她决定要照顾他。
对了,南蝶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原无涯原本要带她到黑翼宫找她姊姊,可是他现在变成这样,她也不知道上哪儿找黑翼宫:不过她知道要怎么去西湖。
南蝶擦掉了眼泪,甩了甩头。为了原无涯,她一定做得到。
她紧紧搂住原无涯,汲取着他温暖的体温,彷佛这一瞬间给了她勇气和力气。看着这双以往炯亮、现在却无神的眼睛,就像他听得懂似的,她认真地对他说话:
“原大哥,现在……换我保护你了……你别担心,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南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掌柜的见南蝶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要带着一个病了的大男人去西湖,同情之余,立刻照她的要求帮他们找来了马车。
南蝶将原无涯扶进车厢里,又将黑龙系在马车后跟着,她这才进去陪原无涯。
载着他们的马车往西湖的方向奔驰。
就在不远处,一个影子仍如影随形地跟在他们后面……
照顾原无涯的事成了南蝶的重心:而她也由原来的笨手笨脚,变得愈来愈得心应手。喂他吃饭、伺候他睡觉不是问题,不过替他擦身子、换衣服才是每天令她脸红心跳、手忙脚乱的大事。
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南蝶面红耳赤,也懂得害羞了。这是她第一次察觉了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一直到后来,虽然镇定多了,却仍免不了事后全身冒汗。
原无涯没有突然清醒过来对她笑、对她说话,他依然像之前一样不言不语。
倒是南蝶常常傻傻地看着他,傻傻地对着他说话;也只有这样,她的心情才会好一点。
南蝶一直深信着,原无涯不会永远这样,一定有让他恢复正常的办法。不管是什么代价,她一定要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南蝶赶紧抱住原无涯,但往前的冲力却仍使她的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横木。
她痛哼了一声;可一剎后却只想到原无涯,她立刻朝他望去,只见他没事地趴在一旁,她才放下心。
南蝶边揉着头边爬起来,掀起布帘想问车夫伯伯发生了什么事;可她才一看向外面,就被外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天!怎么……怎么有好几个提着刀的男人挡在马车前面?
“怎……怎么回事?他们是……”南蝶害怕地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胆怯地询问驾驶座上的车夫伯伯。
“大概……大概是强盗吧。小姑娘,你快进去,别出来。”车夫吞了吞口水,白着脸把南蝶推进去。
南蝶也骇住了。她伏在帘后,一边忐忑难安地竖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一边看着原无涯。
“大爷们只要钱,把你们的钱统统交出来,大爷就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一道粗暴的喝声陡地响起。
“大……大爷……我们没什么钱……求你们行行好……”车夫是个老实人,里面一个是弱女娃、一个是病得不轻的男人,他可不希望他们出事。
“废话少说!我们自己进去搜了!”一群没耐性的强盗山贼就要冲过去。
不仅是车夫,连里面的南蝶也被这飞来的横祸吓呆了。
就在这时——
“啊!哇……”
连声哀号的惨叫声突然自那群强盗口中逸出,他们的脚步还没接近马车,就彷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接着他们发了疯似的掐着自己的脖子,直到伸长了舌头、面色变紫地一个一个倒在地上。
南蝶被他们的怪叫声引得又掀开布帘,却被眼前的诡异画面骇得目瞪口呆、脸色发白。
才一会儿工夫,那七、八个原本要作恶的强盗已经全部没了动静——死了?!
而这里突然被一股安静得可怕的气氛笼罩住……
南蝶觉得有股寒意沿着脚底攀升,她浑身冒冷汗,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
“还不走。”忽地,一道冷森森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音,车夫惊醒地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挥鞭,马车立刻往前急进,逃离了那处令人惊恐的地方。
而那声音一出现就让南蝶的心一诧——好耳熟的声音,好象在哪儿听过?
她回头张望逐渐远离的地方,却没发现有人:只除了地上那些死去了的强盗外。
到底是谁救了他们?
虽然庆幸因此逃过那些强盗之手,可南蝶对于救他们那人的残忍手段仍不免心惊胆战……
遇强盗这事在南蝶他们这趟行程中算是最惊险的一件,终于,她们总算平安地在十天后抵达西湖了。
一见到了宫雪雁,彷佛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南蝶忍不住伏在她身上放声大哭。
“怎么了,小妹子?原公子把你救回来了,你该开开心心才对,怎么反而哭啦?”宫雪雁看到她平安地回到这里,终于安心了。她笑着拍拍南蝶哭得发抖的肩,也看了眼她身后的原无涯。
“雪……雪雁姊姊……原大哥……原大哥他……”南蝶哭过、宣泄完了这些天来的无助和沮丧,立即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她认为宫雪雁或许有办法教原无涯。
“原公子?他不就在你身后吗?”宫雪雁以为她哭傻了。
南蝶将原无涯拉到宫雪雁面前,眼神凄楚。
“你看原大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惊于南蝶不对劲的神色,宫雪雁不由得敛下笑,正色看向原无涯。一会儿后,她渐渐蹙起了眉,终于发觉了他的异样。虽然原无涯的模样仍英挺一如以往,可是一直属于他的那股魅力似乎完全消失了。
“原公子。”她与他对视,可他的眼神却彷佛她不存在似的。“他……怎么了?”她有一种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的木偶人的可怕错觉。
南蝶苍白着脸,把所发生的事告诉她。
听完了南蝶的叙述,宫雪雁也不由得震惊住了。她直直看着变得跟活死人没两样的原无涯,背脊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原无涯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样,一定是那一夜到隔日清晨曾发生了什么事。宫雪雁肯定他是中了暗算,至于是中了什么人的暗算,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宫雪雁忍不住叹了口气。瞧他如今变成这样,别说要他说出是谁暗算了他。恐怕他连自己是谁也说不出来。
凭着南蝶一个弱质女娃儿,竟然能够把原无涯带回这里来,也难为她了。宫雪雁对她不禁又佩服、又心怜。
“小妹子,交给我来想办法吧。我就不相信没有人能治好他……”
神偷宫七的交游广阔,宫雪雁借着父亲的名义发出了好几张邀帖,请来了不少在江湖上虽然比不上怪医原无涯,却也是一流的高手来替原无涯诊治。
只可惜,他们虽然都一致诊出了原无涯是中了某一种毒,但却没人解得了。
也因此没多久,江湖上已经传出了怪医原无涯身中剧毒的消息。
南蝶坐在地毯上,紧握着原无涯的手。她的下巴支在柔软的床沿,乌黑的眼睛一直不肯错过他脸庞任何一丝的表情。
已经好多天了,原无涯的情况可说是愈来愈糟。虽然他之前没有自己的意志,可起码也还能走、还能动;但是现在他却已经开始陷入长长的昏迷中,生命力似乎愈来愈衰弱了。
南蝶的眸泛起了一层薄雾,而她的另一只手则动作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手指头微颤。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而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她愈来愈远。她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她,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他的,她真的无法想象失去他的痛苦……
滚烫的热泪滑下她的脸庞,她终于忍不住把头伏在他的胸膛上,低声啜泣了起来。
“你骗人!你骗人……你明明答应……要等我长大……还说要带我……踏遍天下……山光水色……带我去……看雪景……可是你……你却一直躺着……不肯睁开眼睛……不肯醒过来……原大哥……你为什么要骗我……”
即使是如此令人闻之鼻酸的指控,原无涯依然静静地陷在似乎永远醒不来的昏沉中。
他没有听到,可宫雪雁和另一名随她进来的人却听仔细了,又怜又惜地互望了一眼。
“小妹子,别哭了。你快瞧瞧是谁来了。”宫雪雁轻轻将哭得伤心的南蝶拉起身来。
南蝶止住了啜泣,红着眼转过头,又惊又喜地呆住了。
“娃儿,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是谁欺负你啦?”优雅的中年美妇温柔她笑道。
“大婶!是……是你……”认出了眼前的人,南蝶忍不住向她扑去。
傅秋练搂着她越显瘦弱的身子,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蛋,叹了一口气。怎么也想不到自擎天堡一别,她们会是在这种情形下重逢。
“早知道让你跟着原兄弟走会瘦成这样,当初我就把你带回庄里去了。”她可是把这小女娃当自己的小女儿看待。
南蝶笑得楚楚可怜。“原大哥他……”
傅秋练摇摇头,用绢子擦了擦她的脸蛋。“我都知道了。”
南蝶看着她,一脸的疑惑。
“我来这里旧地重游,顺道拜访一位老朋友,正好听他提起原兄弟的事,所以我就过来了。”傅秋练了解她的疑惑。
“夫人所说的老朋友正是我老爹,刚才我已经把你们的事全说给夫人听了。”宫家和傅秋练原是旧识,而宫雪雁也是到方才才知道原来她和原无涯、南蝶也熟。
年轻时的传秋练和宫七不打不相识;而且为了石独尧,她还曾要宫七进皇宫去帮她偷出一样东西呢。
提到原无涯,南蝶忍不住又回头向他望去。
“我来看看他吧,也许我能看出他中的是什么毒。”傅秋练来这里也是想知道原无涯的情况,毕竟她曾是使毒的高手,后来为了丈夫她才不玩毒的。或许她能看出什么,只要知道原无涯中的是什么样的毒,要解就不会太难了。
傅秋练仔细认真地对原无涯检查了起来,一旁的南蝶和宫雪雁皆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过了好久,傅秋练才终于停手;结果她的眉头是紧皱的,南蝶和宫雪雁两人看了心也不由得开始往下沉……
“奇怪?这是什么样的毒,我竟然不曾见过……”傅秋练喃喃自语。
南蝶的双肩无力地下垂,显得沮丧不已。
“娃儿,别急,让我再想想。”傅秋练可不是这么快就放弃的人。
这两天,傅秋练一直尝试着要找出毒种,终于让她找到了暂时抑制毒物扩散的方法。可这也只能防止原无涯的生命继续衰弱下去,要真正解毒让他恢复完全,似乎仍是遥遥无期。
就在南蝶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在原无涯的床边已经累得摇头晃脑时,宫雪雁突然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出来。
“小妹子,有人一定要见你。”
南蝶咕哝着,意识还在半睡半醒中。
蓦地,她被人用力搂住。
“蝶儿,真的是你!天哪,还好你没事……”一连串的惊呼让南蝶彻底地清醒过来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梦寐以求的亲人就站在她眼前……
“姊……姊姊!”狂喜猛地攫住了南蝶,她大叫出声。
美丽的绿衫女子正是南蝉:而在她身后,还站了一名状似护卫的黑衣人。
南蝉笑眯眯地边看、边摸着自己的妹妹。那可恶的男人一直不放她走,直到前些日子她中了毒他才良心发现,还告诉她她妹妹南蝶平安无事地和原无涯在一起的消息。
这些日子她一直心系着南蝶,担心南蝶一个人不知道怎么了,担心愧对于爹娘的嘱咐;可她偏偏身不由己。
姊妹俩久别重逢,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对方的近况。
宫雪雁慧质兰心,体贴地替两人送上了点心和好茶。
让南蝶暂时转移注意力也好,因为她这阵子为了原无涯已经心力交瘁了。宫雪雁笑着把这里留给她们两姊妹。
南蝶说着说着,说到她被杨行捉走,而后被原无涯救出山洞的那一段时,南蝉也跟着咬牙切齿、心惊胆跳。其实在她们家出事的那一夜,她就知道了杨行的真面目:而那拈玉图也一直在她身上。如今知道了灭家的贼人最终就死在他千方百计要得到的宝藏里,她不由得感到一阵血脉愤张、心情大快;只可惜当时没能在场再补他一刀。
在听完了南蝶所有的遭遇后,南蝉自然也听出了她对原无涯的感情。
“如果……原公子真的出事了,你要怎么办,蝶儿?”她凝重地问她。
南蝶一怔,迅速摇头。“不……不会!他一定不会有事!”
我是说‘如果’。她可不愿看到南蝶受伤害。
南蝶咬着嘴唇,脸色慢慢转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而南蝉没再逼问她,心里只求奇迹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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