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外戚与宦官

  “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这句话是春秋末期的越国大夫文种最早说出的,没想到在其后的数千年里,竟然屡试不爽,似乎成了一条铁定的“历史规律”。

  且不说那些如走马灯般变幻无穷的短命王朝,就几个大的王朝而论,西汉开国名臣大将受诛;宋朝开国后似乎温和一些,只是将一些大臣开除回家,让他们种田去了,用的是和平过渡的手段;明朝开国后似乎最为突出,连大臣带家属杀得数也数不清。

  中国古代的开国皇帝莫非疯了吗?

  其实,他们清醒得很,开国之后屠戮功臣,正是他们的清醒之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明智之举。这与简单地“卸磨杀驴”是大不一样的,这是开国帝王们巩固一家一姓政权的有力措施,是他们“为子孙万世计”的长远策略。那么,何以会如此呢?

  道理很简单。开国帝王必定会有一群能力出众、战功赫赫而又势力很大的名臣大将,这些大臣将领未必都忠心耿耿,未必都处处合意,这样,即使在开国皇帝健在时,他们也不全都老老实实,谋反乃至起兵的事例多如牛毛。而这些大臣将领的年龄一般说来都要比开国皇帝为小,等他们享尽天年,自然死光,恐怕极不可靠,即便开国皇帝熬死了许多大臣名将,剩下几个也还是让人不放心,更不用说皇子即位之马援

  后无力控制这些权势很大的开国功臣了。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借口将他们一一除掉,当然最好是杀死,即便留他们一条性命,也不要让他们有重掌大权的机会。

  这实在是过于残忍。这种极不道德的行为,听起来令人感到义愤,似乎又使人觉得对功名利禄乃至人性道德都深深地失望,但是,这对社会的稳定和发展有很大的好处,使国家免去了许多分裂战乱之苦。如果权力分掌在几家几姓的手中,那社会就要动荡不安了。六朝时期几十年换一个王朝的例子,就是极好的说明,那时的门阀士族各自为政,一旦有机会,他们就发难造反,所以,朝代更替如同烙饼一样,你来我去,受苦的自是黎民百姓。

  这真应了那句话,历史的进步要付出道德的代价!

  但是,也有一个例外,这就是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东汉的开国功臣皆得善终,并无“兔死狗烹”的事情发生,这是刘秀“以柔治天下”的结果。刘秀不愿杀戮功臣,对功臣实行笼络的方法。如果封官赏地,恐怕只能使功臣的权势越来越大,其结果必然是事与愿违的,唯一的方法是使功臣宿将与刘氏政权联结起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要做到这一点,也只有一个办法:联姻。

  刘氏的女儿多嫁给功臣宿将家的子孙,刘家的子孙也多娶功臣宿将的女儿为后为妻,纵观整个东汉,选后大致不超出窦融、邓禹、马援、梁绕等功臣家。这样看起来是铁板一块,刘氏江山是牢不可破了,但聪明的刘秀却没有想到,东汉王朝自此落入了外戚和宦官交替专权的可怕轮回之中。

  皇室与功臣联姻必然造成外戚专权,依靠宦官除掉外戚又是前门送狼,后门迎虎,必然造成宦官专权。东汉王朝就在这两个畸形的轮子上转完了它的历程。

  形成外戚专权局面是既容易而又简单的,其唯一的条件就是皇帝幼小。东汉自第四个皇帝起,皇帝的废立就基本由外戚一手操纵,并且故意立小孩为皇帝,自章帝以下,外汉代官吏图

  官是什么?难道都是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样子吗?恐怕并不都是这样,否则,中华民族早就亡国灭种了。

  戚所立的皇帝最大不超过十七岁,最小的仅一百天。皇帝幼小,无力秉政,母后自然就要临朝听政,所谓“临朝者六后”,指的即是窦、邓、阎、梁、窦、何六个皇后。皇后又依靠谁的势力呢?自然是娘家的势力,于是,外戚专权的局面就形成了。

  东汉最大的专权外戚之一是梁冀。梁冀的高祖是梁绕,曾当过新莽政权的酒泉太守,王莽被起义军杀死后,河西地方推举窦融为大将军,梁绕为武威太守,共保河西之境。刘秀逐个击败了农民起义军之后,梁绕等人见大势不可逆转,就率众投降了刘秀,刘秀把他看做开国功臣,先后封为成义侯、高山侯,任太中大夫,梁绕与窦融均与刘秀联姻,刘秀把自己的女儿午阴公主许配梁绕的儿子梁松为妻,这样,梁绕家族就取得了选配皇后的资格。

  不过,梁松的侄女虽为章帝生了儿子,可惜不是皇后,未能立为太子,窦融家族出身的窦皇后却又未生儿子,于是,窦皇后就把梁妃生的儿子领养过来,梁家正在暗暗高兴,窦皇后恐怕梁家后来得势,遂设法杀害了梁氏二妃及其父亲梁竦,因而,梁家一直遭到窦家的压制。不久章帝去世,十岁的和帝即位,窦太后临朝听政,但不久窦太后也死了,梁家才敢告发窦家,和帝封赏了梁氏一门,但梁家仍受邓氏、阎氏、窦氏等外戚的压抑,直到顺帝时期,梁氏才算掌了实权。

  公元126年,顺帝即位,立梁商女为皇后,封梁商为乘氏侯,任掌握军政实权的大将军之职,但梁商不敢十分跋扈,尚能礼贤下士,节身勤政,名声还不算太坏,不过,梁商已为他的儿子梁冀专权二十年铺设了道路。

  汉顺帝永和六年(公元141年),梁商死,顺帝立刻命其子梁冀接替父职,任大将军之职,其弟梁不疑为河南尹。梁冀为人阴鸷狡黠,极喜游戏。据记载,他长得极其丑陋,有一双豺狼般凶狠直射的双眼,耸着瘦而上挑的双肩,酷嗜女色、饮酒、赌博及各种斗鸡走狗、骑马射箭等娱乐游戏,可谓三教九流,无所不能。其父梁商也算是极有心计之人,为了让梁冀继承自己的职位,不被其他外戚势力压抑,他让梁冀在宦海磨炼了一番,在中郎将、执金吾及河南尹任上时,就做了许多坏事。

  梁冀其人,可谓集政客之狡诈、流氓之无耻和纨绔子弟的骄横于一身。在其后的二十年大将军生涯中,做尽了坏事。

  汉顺帝二十七岁时突然死亡,其死因至今无法考证。这正为大权在握的梁冀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梁冀的妹妹梁皇后无子,梁冀便选了一个美人所生的儿子即位,是为冲帝,立梁皇后为太后,垂帘听政。其实一切大权均出于梁冀。

  冲帝年仅两岁,做了五个月的皇帝就莫名其妙地死去。立嗣又成了大问题,朝中大臣议论纷纷,便把几个合适的人选都找到朝廷,其中包括清河王刘蒜、勃海孝王刘鸿的儿子刘缵。刘蒜素有贤名,太尉李固等人坚持立刘蒜为帝,但梁冀想立一个傀儡皇帝,以便自己操持大权,于是他率人拥立了只有八岁的刘缵为质帝。

  刘缵虽为梁冀所拥立,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却并不感激梁冀,而是颇有正义感。质帝虽然早慧,但毕章年幼,了无心机,一次,他指着梁冀轻声对朝臣说:“此跋扈将军也!”这话被梁冀听见了,又恨又怕,觉得如果让质帝长大了,那自己非一败涂地不可。于是,梁冀令人把毒下在质帝要吃的面饼中,质帝吃了面饼,腹疼难耐,叫人赶快催李固进宫。质帝对李固说:“我吃了毒饼,腹疼难忍,如果能喝到水,还可活命。”李固正要去取水,梁冀在旁边说:“不能喝水,喝了水会吐!”于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拿水,质帝就这样被梁冀毒死了。

  李固等人觉得不能再立幼帝,拿国家社稷的命运作儿戏,就与一帮志同道合的大臣写了一封信送给梁冀,大意是说汉廷一年之中连失三帝,实非正常,如今又当立帝,此乃万事当中的头等大事,要广泛征求大臣们的意见,选立贤明之君。梁冀接信之后,虽是极不高兴,也得召集大臣们商议此事。朝廷中的三公、中二千石、列侯等聚集一堂,李固等人认为清河王刘蒜贤明年长,声望较大,又是皇室中地位最尊贵、血缘最亲近的后裔,应立为君。但梁冀所思正好相反,他想立的是十五岁的蠡吾侯刘志,而且刘志聘定了他的妹子,一旦立刘志为君,自己便是国舅。只是李固等人拥立刘蒜的理由十分充分,一时不易驳回,梁冀只好暂时宣布罢议。

  到了晚上,曹腾来见梁冀。曹腾是中常侍,最会见风使舵,在审时度势上极会掌握分寸。他对梁冀说:“梁将军累世是皇室的姻亲,长期掌握朝政,手下又宾客众多,难免有管束不到的地方,以至有差错甚而犯罪之事。清河王刘蒜素以严明著称,如果他做了皇帝,将军岂不是十分危险了吗?只有立刘志,才能长保富贵!”这一番话,正说到梁冀的心里去。第二天,梁冀复召诸大臣会集,商议立君事宜,李固等人还在坚持,可梁冀作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谁不同意立刘志,他就要杀谁。毕竟正义拗不过武力,大家无奈,只好同意立刘志为帝,是为汉桓帝。

  梁冀立刻以皇太后的名义下令,免去太尉李固的职务,削夺其议政之权。至此,梁冀还不放心,必欲置李固等人于死地而后快。汉桓帝建和元年(公元147年),桓帝刚立,许多人不服,于是,南郡的刘鲔、甘陵的刘文等人联合起来,打算拥立刘蒜为皇帝。梁冀知道了这件事,立刻派人镇压。梁冀的奸诈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灵机一动,趁势诬告李固、杜乔等人参与“谋立”刘蒜,把李固、杜乔逮捕入狱。

  但梁冀越迫害李固,李固的声望就越高。李固入狱之后,李固的学生渤海王刘调戴着木枷前去上书,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也到宫门外请愿,其他的民众也在准备活动。梁太后听说以后,怕新君乍立,闹出事情,就下令放了李固。长安的百姓听说了,都觉得欣喜若狂。但不久李固、杜乔还是以“谋立”刘蒜的罪名被杀害了。

  梁冀拥立刘志有功,刘志当然对他极为感激和倚重,对他的赏赐,也超过了以前对任何功臣的赏赐。梁冀身居高位,手握大权,却是丝毫不懂谦让修身,只知一味地屠杀镇压,在东汉专权的外戚之中,梁冀在这方面是最为突出的一个。

  当时,人们见了梁冀无不“侧目切齿”,对有谏者梁冀采取的态度是非杀即逐。例如,他在做河南尹时,崔琦看不惯他横行霸道,作《外戚箴》献给他,以资规劝,梁冀当时尚未掌大权,也就未对崔琦采取措施。等梁冀入朝廷,做了大将军,掌了生杀予夺大权以后,崔琦又献《白鹄赋》去讥讽他。梁冀这次再不容忍,质问崔琦说:“朝廷上下,官员众多,难道只有我是最可恨的吗?为什么你老是这样激烈地谴责我、讽刺我呢?”崔琦毫不畏惧地回答说:“管仲相齐,爱听不同的意见,萧何辅佐刘邦,鼓励人们进言。如今,将军以累代辅佐君主,实在是担负着伊尹、周公的责任,而又不修德政,不用贤良,不开言路,乃至颠倒黑白,蒙蔽皇上,其实就如赵高的指鹿为马!”梁冀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言以对。

  梁冀自然不会放过崔琦。一怒之下,本想杀死崔琦,后又觉得未免过于露骨,就改为遣送回家。过了一段,仍觉不解气,想把他处死而后快,为了做得不过于明显,就先升崔琦为山东地方的临济县令长。崔琦也是明白人,知道梁冀对他没安好心,就没去做官,找了个地方隐居起来了。梁冀知道后,还不罢休,又派刺客前往寻找。等刺客找到崔琦,却见他一边耕作,一边读书,刺客觉得他是个贤士,不忍刺杀他,便告诉了他实情,并说自己也该逃走了。崔琦听了刺客的话,立刻逃走,但因梁冀党羽密集,崔琦还是被杀死了。

  袁著是一个十九岁的郎中小官,他实在看不惯梁冀的飞扬跋扈,竟斗胆给皇帝上书,指出朝廷已“势分权臣”,大权旁落,这还罢了,又建议梁冀最好“功成身退”,回家养神,“以全其身”,否则,难逃覆灭的下场。此外,袁著还要皇上“除诽谤之罪,以开天下之口”等等,不一而足。梁冀听说这样一个小人物上书辱骂自己,又惊又怒,立即派人捉拿袁著。袁著听说后,变名逃走,又托病假死,把蒲草装在棺内下葬,但还是逃不过梁冀的耳目,最终被抓住杀死。

  不仅如此,袁著的好友,当时的名士刘常、胡武、郝絜等人都遭连累。尤其是郝絜之死,很具戏剧性,他起初想逃生,但无论逃到哪里,都有梁冀的爪牙,后来发现实在无法逃脱,就干脆抬着棺材,在大将军梁冀的家门口服毒身亡,以保全一家的性命。胡武一家,被株连杀害的竟达六十余人。上一书而株及如此之多的朋友,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梁冀权倾朝野,以至到了天下只知有大将军,不知有汉天子的程度。梁冀可谓是个权力狂,不论大小权力,他都希望抓到手里。他派人监视皇帝,皇帝的一举一动他全部知道,至于大臣的动静,更是逃不过他亲信的眼睛。朝廷里事无巨细,他都要过问,对于官吏的升迁降谪,他更是亲手办理,以便借此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凡是升迁的官员,临行之时必先到他那里去辞行,凡有得罪他的,他一个也不予放过。

  有一个名叫吴树的苑县县令,梁冀曾当面告诉他要他照顾自己在宛县的宾客,吴树当场予以拒绝,并痛斥梁冀专门结党营私,根本不重用贤能之士。到了宛县,吴树果然按律处死了十几个梁冀的宾客。梁冀对他恨之入骨,便以提升他为荆州知府为名,召他到自己家里饯行,置毒酒中,将其毒死。

  梁冀横行霸道,专权二十年,几乎未做什么好事,罪行却是累累难计,所以他的行为激起了普遍的公愤。梁冀的私生活,也是丑闻百出,令人啼笑皆非。据记载,梁冀的妻子孙寿是个十分奇怪的女人,她长得很难描述,眉毛细而曲折,满口黄牙,一笑如同要把脸上的肌肉撕裂,走起路来摇摆不定,有点东倒西歪的样子。她爱在眼下涂上红脂,仿佛刚刚哭过一般,把头发盘在一侧,好像头上长出了个大疙瘩。不过,这孙寿长相作派虽然怪诞,倒极有降人的手段,竟把梁冀弄得既爱她又怕她,处处听她的话。孙寿不仅培植自己的势力,还与梁冀所爱的“监奴”秦宫私通,并不顾自己的名声,前往梁冀的外室捉奸。弄得城里一片沸沸扬扬,真是群魔乱舞。

  梁冀当权,汉朝实是梁氏的天下。梁冀一门,前后出了七个侯爵,三个皇后,六个贵人,两个大将军,夫人、女儿封邑册君者有七人,取公主为妻者三人,校以上将官五十七人。梁冀多行不义必自毙,其末日已为时不远矣。

  汉桓帝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梁皇后及另一梁氏妃子先后病死,此时的桓帝已经二十八岁,他时刻担心自己会遭到以前皇帝的命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梁冀毒死。在梁氏皇后死后,他加紧行动,打算除掉梁氏一家。

  可除了太监以外,他又能去找谁呢?一次,他在上厕所的时候,看看周围无人,便把亲信太监唐衡叫过来问道:“你知道太监中还有谁同梁家合不来?”唐衡说:“单超、左倌两人曾到梁冀的弟弟家里去过一次,因为没行大礼,他俩的兄弟就被送进了监狱,差点死在那里,他俩送礼道歉,才救出了他们的兄弟。他俩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恨外戚专权的。”

  桓帝又悄悄地把单超、左倌叫进室内,低声对他们说:“大将军把持朝政,我现在想把他杀掉,可朝廷上的官员都看大将军的脸色行事,该怎么办呢?”

  单超、左倌齐声说:“大将军专权误国,早就该杀。我俩没什么可说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怕皇上没有决心除掉大将军!”

  桓帝答道:“我决心已定,无可犹豫。”接着,桓帝又叫来徐璜和县瑗,五个太监一起歃血盟誓,共讨梁冀。

  梁冀的亲信耳目也探得了一些消息,报告了梁冀,梁冀怕出什么事,就特派自己的心腹张恽到尚书省值宿。单超一见梁冀有所觉察,便当机立断,派人以图谋不轨的罪名抓住了张恽,桓帝也亲到殿下,命人把一切调动用的符节印信全部集中到尚书省,派兵把守,以防梁冀矫诏调兵。

  然后,桓帝派县瑗带领宫中士卫一千人包围了梁冀的住宅,又派人收回梁冀的大将军印绶。梁冀绝未想到桓帝会突然发难,措手不及,无从抵抗,只好与妻子一起自杀身亡。

  梁冀既死,桓帝将其族人、亲属无论男女老幼一并处死。官员受株连罢官的三百多人,处死的数十人,朝廷上下各衙门几乎为之一空。清抄梁冀家产达三十万万,可抵全国当年租税的一半。

  梁冀是除掉了,外戚专权暂告一段落,然而,宦官专权又开始了。东汉王朝终于在宦官和外戚的双重绞杀中灭亡了。

  真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古人对繁华鼎盛的感慨,到此方显得深沉。只是王、谢乃是名门士族所出的名臣,而梁冀则不过是横行一时、祸乱国民的罪臣奸臣罢了。梁氏一族久遭排挤压抑,一旦得势,却又骄横残暴,终至一场春梦,落得灰飞烟灭。

  我们无暇去作无聊的慨叹,我们要看到的是,封建集权制度必然会带来外戚或是宦官专权的弊端。一家一姓之政权全由一家一姓来处理,天下公理不由天下人来断定,只出自一人之口,就必然会导致极少数人的专权,这是封建制度所无法解决的难题。解决得好一点,是政治开明,所用得人,大家有了明君贤相包青天,但好人主义是靠不住的,人的良心是有限的,权力对人的腐蚀却是无限的,所以绝大多数情况是以好开始,以坏结束。如果中国的朝代都能善始善终的话,也就不会走马灯般地变换了。

  有趣的是,在两种情况下外戚势力和宦官势力容易乘虚而入,一是皇帝年幼无知,一是皇帝年老昏聩。

  对待功臣可也真是难办,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不杀功臣,容易弄得外戚专权,除掉外戚,又往往要靠宦官。看来,这外戚与宦官专权,似乎成了封建王朝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