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军事制度




  中国的军事制度历史悠久,可追溯到西方的常规军发展成为确立的制度之前。这是因为在这个国家形成的最初阶段,奠定了这个帝国基础的人们经常发动残酷血腥的战争。那时的中国地域狭小,诸侯众多,名义上承认其中之一的最高地位,实际上当他们觉得自己羽翼丰满、力量强大时,就宣布独立,大兴反叛。诸侯之间也频繁交战,或是出于自卫,或是企图征服和吞并弱小者。最后,在一个被称为“中国的拿破仑”的天才诸侯带领下,他的王国陆续征服了所有对手,统一了他们的疆土,在此基础上建立了秦朝,他也自封为统一后中国的第一个皇帝。从那时起,战争体系就被确立,并导致了今天的中华帝国的建立。

  那些不熟悉中国历史的西方人,认为中国人基本上算是一个不好战的民族,在他们看来,只要一想到要在战场上与勇猛的敌人进行殊死搏斗,中国人就总是退缩。这种认识真可谓是大错特错了。在历史上,也许除了英国军队,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的军队能像中国军队那样经历过那么多的战争。在通往胜利的征途上,曾发生过许多场战争,牺牲过数不清的生命。残忍而好战的部落需要征服;满是士兵尸骨的高山需要攀登;尽管面临饥饿的威胁,一望无边的平原仍需要占领。这些勇敢的中国人凭着百折不挠的毅力,踏着死亡之路,顽强地前进,最终使中国成为世界上地域最为广阔的帝国之一。

  然而,中国士兵的优良素质并不仅仅体现在征服外族的战争中。在更为严酷的自卫战中,他们的勇气也被充分地体现出来。这个美丽国家肥沃的土地、阳光普照的平原和果实累累的山谷,常被住在北部和西部边疆的好战民族所觊觎。野蛮的鞑靼骑兵时常进犯中原,由此引发了许多场血腥的战争,但最终的结局总是入侵者遭到失败,灰溜溜地退回到自己的老窝。

  事实上,由于官员的腐败和皇帝的无能,这个国家的主权在历史上曾经数次丧失于外族人手中,但即便如此,这个民族的宽容特性仍在他们容纳征服者、并将征服者同化的过程中显现出来。现在的满族人所统治的清朝就是一个实例。大约3个世纪前,鞑靼人推翻了汉人的统治并从此掌握了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鞑靼士兵和从前一样驻防在各省省府,满族人在全部十八省中担任着政府和军队的重要职位,但现在没有人能觉察出汉、满这两个民族的差别。今天,征服了这个帝国的士兵们的子孙和被征服者的后代并肩而立,无论在服饰、语言、还是在思维模式上,他们都没有什么差别。

  从外表上讲,中国士兵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他们显得并不威严,即使他们的个头很大,人们在看到他们时总免不了流露出一种半带鄙视和讥笑的神情。当官的没有教过他们如何使自己显得精明或表现出军人的气质。以西方人的观点看,他们从没受过任何值得称道的训练。中国的士兵没有被要求站直、挺胸,以充分利用父母赐予的每一英寸高度。他们不必去学走正步,这免去了他们精神上的折磨。对这块土地上的士兵而言,这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他们原本对左腿和右腿的概念就混淆不清。士兵们从来就没有受过正规的行军训练,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着装,在环境恶劣的道路上散漫地行军,而这样做并不会受到长官的干涉。

  士兵们很不讲卫生,这实在是一种令人作呕的习惯。对于下属的衣着及形象,当官的一般也不关心。士兵们对水和肥皂从来都报以敬而远之的态度。他们看上去肮脏而邋遢,就好像从来都是穿着军装睡觉,早上起床后,他们既不洗脸,也不把自己那皱皱巴巴、汗臭味十足的外衣换下。在南方的一些省份,士兵们是不穿鞋袜的,这更使他们丧失了军人的气质。当需要行军时,他们便穿上草鞋来保护自己的脚,而在平时,他们就简单地承袭了普通穷人的做法,穿着上天赐予的鞋——光着脚。

  中国人天生就很随和,即使是在成为士兵之后,这一天性也不会有多大变化。他们显得单纯又具孩子气,好像自己并不是被征召来替国家打仗的。下面这个情景并不让人觉得稀奇:一个执勤的卫兵以中国人习惯的方式蹲在地上,一群老百姓正聚在他身旁触摸他的步枪,他向人们解释着步枪的结构,还谦虚地暗示自己的枪并不比原始的矛枪高级多少。因为后者并不需要细心地保养,即使生了锈,使用起来也不会受多大影响。

  为士兵配备军服是一件容易的事,政府从来就没有在这件事上伤过神,只是在前胸和后背上分别多一个大而显眼的“勇”字而已。如果哪个士兵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只须将军装反过来穿即可,这样,他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在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农民或工人。

  军装仅由一件紧身的上衣和一条裤子组成,它们都肥肥大大的,一点儿也不合身。中国人习惯席地而坐,并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这种姿势很不雅观,但裤子在设计时就是要让人们作出这样的姿势来。如果让英国人以这种姿势呆上十分钟,他们就会感到肌肉痉挛、内心疲劳,以至于身心都无法忍受,但是中国人却把它看作是一种极其舒服的休息方式。

  观看一队执行某种特殊任务的士兵行进,留意他们所配备的武器装备,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每个士兵都把枪扛在肩上,另外每人还配备了一把扇子。扇柄插在背后的衣服下,另一端伸出来,离耳朵很近,这样在行进中就不会给他带来不便。如果天热,他们就把扇子打开盖在头上,并用辫子将扇柄缠住,以便使扇子的位置固定,这样扇子就像屏障一样挡住了强烈的阳光。

  另一件几乎与扇子同样重要的东西是竹烟枪。一想到烟枪,他们就恨不得把背上的长枪扔掉,因为吸烟对这些人而言是一种享受。在长距离的行军途中,时不时地吸上几口旱烟,既可以缓解行军的劳累,又能够抑制饥饿引起的阵痛。为了不妨碍双手的自由活动,他们把烟枪水平地插在背后的腰带上。

  第三件重要的东西是雨伞。每个想体面一点儿的士兵都有一把伞。如果没有伞,作为军人的“勇”的品质就会受到质疑,旁观者也会感到他们没有尽其所能。注重实际的中国人并不认为一个士兵被雨水淋湿会提高自己的尊严亦或是表示他的高效率。虽说雨伞有几磅重,且制作粗糙,既不能插在背后,也不能别在腰带里,可他们仍旧毫不犹豫地把这多余的负担带在身边,因为万一在路上遇上雨,雨伞就能使他们免遭淋雨之苦。

  队伍就这样从我们面前过去了。士兵们满脸严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然而,这些士兵正是那些和他们一样受到严格训练、纪律严明的战士们的后代,也正是由于他们的英雄主义精神和勇敢战斗,中国的疆土才一个省一个省地扩大,发展成今天世界上地域最为广阔的帝国之一。

  参军需要经过公开的考试,考察应试者对剑、盾和弓箭等武器的运用能力,还要对他们进行力量测试。下面就是一次很有趣的入伍考试。来到考试地点,我们看见许多人正在周围闲逛,等待着考官的到来。不一会儿,考官骑着一匹鬃毛蓬乱的小马来了,他的坐骑看起来好似从来就没有被修饰过。考官迈着大步走上前去,坐在事先为他预备好的座椅上。接着,一个应试者被一声宏亮的、命令式的喊声点到,站出来开始表演。

  这是一位身材魁梧、穿着普通蓝色棉上衣和肥大裤子的小伙子,他的面部流露出迟钝而沉重的表情。好脾气和愚钝好像是我们面前这个人的主要特征。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激情,他给我们的印象是一旦对手向其发动第一次进攻,他就会落荒而逃。他手持短剑和盾牌,另一个被指派充当对手的年轻人则站在他的对面。这个人所配备的剑比他的要长一些,但由于他多了一副盾牌,所以理应比对手占些便宜。一声令下之后,两个人都呈戒备姿式站立,转眼间应试者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呆笨的表情从他脸上消失了,他的双眼炯炯有神,隐藏在迟钝外表下的郁积许久的火焰使他容光焕发,这个愣头愣脑、长得像头牛似的家伙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变成了一个初入道的武士。

  他的对手谨慎地向前迈出一步,向他猛刺一剑。他将身体微弯,从盾牌上方瞥见对手的举动,接着他紧张地一手持剑,另一手迅速地用盾牌挡住了那本要刺向自己身体的剑。在他的对手还没来得及缓过劲来之前,他就凶猛地回敬一剑,逼得对手全力闪躲。这时,两个人均显得非常兴奋,他们似乎都觉得这是一场必须全力以赴的比试。攻击和防守在高速转换着,尤其是应试者使用盾牌的敏捷身手,更是深深地吸引着我们的目光。这会儿盾牌还挡在身体的前方,下一刻又挡在了脚上,一会儿,盾牌挡在了他的侧面,转眼间又被举起护住头部。他前进攻击,只见迅速舞动的剑影。有时,他的剑猛刺出去,劈向对手,下一刻,又向上扫去。他们的身手实在是太矫健了,我们真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他好像完全忘却了这仅仅是一场模拟的比试,而将性命攸关的大事寄托在这种武器的运用上。这种表演有时让我们觉得滑稽,在我们看来,它更像是江湖艺人的把戏,而不太像是士兵的功夫。但别的旁观者却并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这是一场精采的武术表演,并不时地对表演者矫健的身手报以一阵阵的喝彩。

  接下来的测试项目是射箭。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把弓和三支箭,他必须射中大约五十码开外的目标。他很幸运地将三支箭都射中了靶心。如果射不中,他就算落选了,并被告知回去以后多加练习,待到武艺娴熟时再来报名。

  考官对他运用武器的能力感到满意,并对其进行了最后一项测试——力量测试。许多大石头杂乱地摆放在地上,他必须将它们举起并搬到别处。一开始,他试着举了一块最小的,但少说也有五十磅重的石头,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之后,他便很轻松地将它举过了头顶,显示了自己那从前受到锻炼的强壮的肌肉的力量。随后,他每一次都搬起更重一些的石块。最后,他奋力抓住了最重的足有一百磅的那块石头。这一次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力量已达到了极限。他必须把石头举到脸的高度,但石块的重压使其面红耳赤,身体也因此而颤抖。然而,他最终还是证明了自己的力量足以将在战场上遇到的任何一个敌人抓起来扛在背上。他因此而得以入伍了,名字和帝国的其他战士们写在了一起。

  尽管近来对步枪的使用也成为被要求测试的项目,但以上所描述的入伍考试在中国各地仍然普遍采用着。现在,在一些按照西方模式训练的军队中,采用了一种新的入伍测试法,但与各省因袭的古老惯例相比,这仅仅是少数。

  新兵入伍后就被编入具体的连队中,在那儿他基本上享受不到英国士兵在军营中的舒适和便利。兵营由许多二十五英尺见方的房间组成,每间屋住十个人。房间里备有五张床、一口饭锅、几副碗筷、几张小桌子和几条必需的长凳。这些极其简单的由政府提供的日常生活必需品构成了士兵营房里的全部家当。

  士兵的军饷每个月约有十四先令,这点钱既要用于吃饭,还要用于别的开销。除了接受检阅或是执行特殊任务,其他时候士兵都得自己做饭,十个人轮流为大家准备伙食。在没有任务时,他们不会受到长官令人厌烦的监督。当官的不会对营房进行检查,对士兵的衣着及个人卫生也没什么要求。士兵们每天都可以洗澡,当然也可以几个月才洗上一次,他们完全有权力作出自己的选择。如果某个士兵因为要洗澡而提出申请的话,这必将引起全团士兵的哄然大笑,而这位士兵,在他的整个服役期都会成为别人讥笑的对象。

  军人在行军途中的伙食是由沿途的地方政府免费提供的。记录有将要前往的士兵数量的备忘录事先会被送到沿途的驻扎地,当地人要置备足够数量的米饭、咸鱼、腌萝卜和豆腐,因为饥肠辘辘的士兵们一驻扎下来就渴望能够饱餐一顿。

  沿途的店主总是害怕军人们的到来,尤其是当这些军人要去与敌人殊死搏斗时,店主们就更是如此。军纪本来就不严明,此刻就更加涣散了。这些士兵马上就要去为国家流血流汗,所以自以为稍稍放肆些也是一种情感上的宽慰。因此,他们所到之处,商店老板都会将自己的货物贡献出来,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胆敢采取措施保护自己的财产。有一次,一千名未戴帽子的军人从某地出发,当他们到达二十里外的另一座城市时,每个人的头上都增加了一顶崭新的帽子,这当然是不需他们付钱的。

  如果军人们驻扎的地方没有营房,他们通常就住在当地最大的寺庙里。没有人会认为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妥,实际上,人们觉得这样做自有它的道理,因为士兵们深得天神的照顾,这些天神将会运用神力保佑他们在对敌作战中取得胜利。不管士兵们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可他们对寺院内的神像并不尊敬,他们在神像面前吸食鸦片、打牌、互相谩骂及争吵,而且还把各种垃圾随处乱扔,一两天后,他们所驻扎的地方就变得极其污秽肮脏。

  军人们的到来对当地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清朝官吏在给军队供应口粮时,往往从中榨取钱财以渔利,他们给士兵的口粮要么数量不足,要么质量低劣。士兵们不敢向管理军粮的军官反映实情,因为他们会由于暗示了政府从军人身上渔利这一点而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无奈之下,他们唯一的发泄方式就是向无辜的老百姓泄恨。这样,一些胆大妄为的士兵策划了一起抢劫阴谋。不久以后,原本平静的城镇变得鸡犬不宁,就连小鸡都会在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面前惊恐地张着嘴,伸直翅膀落荒而逃。看上去活蹦乱跳的小猪也奇怪地失踪了,女主人像平常一样吆喝它们回来吃食,但这只不过是白费力气,因为小猪们再也不可能回家了。水果、糕点以及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在没有得到主人允许的情况下也被这帮无赖赊账买去了,尽管他们保证说第二天就来付帐,但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不一会儿,烹调的香味从寺庙里飘出,环绕着尚自疑惑不解的神像久久不去。粗鲁的士兵们流着口水,贪婪的目光像是在期待马上要来的这顿大餐。

  虽然有可能通过考试来选择军官,但他们主要还是从士兵中提拔上来的。考试的项目跟普通士兵的入伍考试一样。但是如果要取得较高的军衔,考试就要难上许多,而且对能力的要求也更高,另外,还需要一定数量的钱财来买通考官。然而,军官是最让人崇敬的,同时也是最令人畏惧的。他们因为面对敌人时所表现出来的勇猛而显得卓越不凡,由此亦赢得了手下人的敬意。几乎每一个升至高位的军官都是以他们不凡的勇气和卓越的军事才能而得到上级赏识的。

  我在数年以前居住的地方有一位林将军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年轻时他是个十分粗野、放荡不羁的人。他不甘于呆在家中,也不愿屈从于社会的一般准则,以至于沦落为一个流浪汉,最终只能靠偷抢为生。有一天,他突然想到参军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那个时候军队正在与台湾岛上的土著人作战。这些土著人头发散乱,性情残忍,他们常在原始森林中对中国士兵实施伏击,并将割下的血淋淋的人头带回山中的要塞中。部队损失惨重,亟需补充新的兵员。林被看作是一个非常理想的招募对象,因为他体格健壮,力大无比,正是对付土著人突袭的合适人选。

  林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考虑自己的选择。几天以后,他随着队伍穿过暴风雨笼罩的台湾海峡,不知不觉中就上了岛。这个岛屿给他带来了好运,从前那种流浪汉的生活结束了,他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有名望的人。他那杰出的勇气使自己很快得到了提升,成了十个士兵的头目。

  这次提升之后不久,一场与土著人之间的激烈战斗爆发了。不计其数的土著人从森林中涌出,闪电一般冲向中国军队,逼得他们向后撤退。扛着军旗的林在后撤时突然发觉自己的剑在混战中遗失了。这意味着耻辱和丢掉官职,如果让将军知道了,他甚至会被处死。当时他想,与其死在刽子手的手中,还不如光荣地战死在沙场,无论遇到何种危险,他也要取回自己的剑。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杀回正在向前猛冲的敌人中间。他手下的士兵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是看见军旗又在敌阵中飘扬,军人的本能驱使他们又冲回去追随自己的长官。土著们也大吃一惊,他们本以为中国士兵已完全被击溃了,那么现在冲过来的一定是被派来对付自己的敌军后援。他们深深地感到恐惧了,很快,本已得胜的土著在中国士兵面前溃不成军,四散逃去。战役结束后,林被叫到将军面前。将军当着所有手下军官的面,称赞林的勇敢是取得战役胜利的关键,并将他提升到更高的职位。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不断地得到升迁,最后成为一个大而重要的军事辖区的统领。

  中国的士兵,就其现有的素质和训练情况而言,并不能让人由衷地感到钦佩。他们所受的军事教育太差,因而素质也低。他们不够勇敢不是因为天性中某些遗传因素的欠缺,而是周围的环境使然。难以想象完全没有胆识的中国人能使自己的国家成为东方第一流的军事强国。这个国家的士兵需要的是受过正规训练、勇敢的军官的领导和比他们日常军营生活更高尚、更有勇武精神的环境因素的影响。戈登将军就展示了怎样将入伍新兵培养成为合格士兵的方法,这些士兵以自己的勇敢与战功表明了自己无愧于“常胜军”这一响当当的称号。

  威海卫兵团在从义和团手中夺取天津的战役中显示了中国人的禀性。1900年9月5日的《北华捷报》就提到了这次战役:

  “很多人都深信中国人不能成为好军人,由此对威海卫兵团产生了许多偏见。无疑,这些偏见迄今为止尚未得到证实。威海卫兵团的士兵们在天津城的城墙下勇敢地战斗。我们还记得,这支队伍曾和我们的部队打过仗,并且他们是为文明和人性而战,尽管当时这些抽象的概念在中国人的头脑中还十分陌生”。

  “总有评论说中国人只需要领导,威海卫兵团短暂的历史就证实了这一点。正像第四连的兵士们跟随沃森上尉那样,当人们情愿舍命追随军官们冲过弹雨密布的长街时,他们不应该像士兵们那样绝望。一个士兵护送驮着弹药的骡子来到火线上,当军官们和骡子都中弹而亡时,他却仍在坚守自己的职责,不惜牺牲生命。能培养出这种士兵的兵团不会是一支无所作为的部队。在奥利维特上尉死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壮举的欧洲人都说应向这位中国士兵颁发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在上面的文字中,我尽力对中国的军队进行了描述。的确,有一些军团是按照西方的方式进行组建和训练的。一个不熟悉真实情况的人可能会认为无论哪儿的部队都已采用了全新的制度,这是完全错误的。在这个国家的广大地区,军人的情形基本上没什么改变。在目前这场革命中取得胜利的人中,大部分都没有接受过新式训练。从所痛恨的征服者那里获取自由的幻想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这使他们有胆识和勇气去为自己的理想而战,并最终取得了胜利。新生的共和国会认识到:她的士兵需要经受严格的训练,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入侵者面前维护起国家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