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兄弟日益增长的势力引起了新市军和平林军将领们的担忧,他们开始劝更始帝除掉刘縯。刘秀看出了潜藏的危险,提醒长兄注意,但并没能引起刘縯的警惕。不久之后,更始帝果然在众人的怂恿下将刘縯杀害,刘秀闻讯后立即从父城赶来谢罪,大臣们向他表示劝慰,他却只说怪自己没能劝阻兄长,以致惹怒了皇帝。从此他绝口不提在昆阳立下的功劳,也不敢明里为刘縯服丧,饮宴说笑一如平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下反而让更始帝不好意思起来,他任命刘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就这样,刘秀在众人眼中的威胁消除了,兄长被害后,他依靠过人的智慧与忍耐,暂时获得了安全。
虽然刘秀表现得很低调,但更始帝暂时还是不敢让他掌握重兵。为了消灭王莽政权,他派出两支军队,一支由申屠建率领,向西攻入武关。此时长安已经发生动乱,王莽被杀,汉军到达后,很快控制了局势。另一支军队由王匡率领,顺利攻下洛阳。由于汉军将士多是关东人,不愿在长安建立朝廷,便向更始帝建议迁都洛阳。但此时的洛阳遭遇兵火,宫室残破,更始帝想起了刘秀,就任命他为司隶校尉,前往洛阳整修宫府。刘秀毕竟是曾经在长安的太学里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人,他依照西汉的典章制度,在洛阳设置僚属,制定规范条例,一切都井井有条。当时更始帝带着手下诸将先前往长安建都,前来迎接他们的人看到这群打扮得乱七八糟、身穿妇女衣服的官员,个个都忍不住好笑。还有些人看到新政权的官员们沐猴而冠的模样,觉得他们一定成不了气候,迟早还要发生变乱,不禁担心起未来的命运,于是逃走了。但当他们看到刘秀和手下僚属们的衣着举止时,却不禁喜出望外,甚至有前朝的老吏泪流满面地说:“想不到今天还能再看到大汉官员的威仪!”刘秀给他们留下了精彩的第一印象,作为一个中兴之主,他由此获得了更多的民意支持。
当洛阳的修葺工程完成后,更始帝迁都洛阳,让刘秀执行大司马的职权,十月间出发,持节到河北安抚州郡。他一路上平定冤狱,废除新莽时期的苛政,恢复被王莽改掉的西汉官名,完全是一派西汉时州牧在地方上执法监察的作风,让沿途的许多新旧官员感到了新政权的威仪与规范。于是刘秀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吏民百姓争相送牛肉酒水慰劳他。
在此之前的一段日子里,刘秀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内心却埋藏着深深的苦痛。在洛阳时,他独自住在一间房子里,不让外人进去。他的好友冯异曾经进过这房间一次,却发现刘秀的枕巾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冯异努力劝慰刘秀,但刘秀却只是否认说:“我没有伤心,你不要乱说。”如今到了河北,刘秀摆脱了更始帝政权的控制,才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但刘秀在河北的路走得也并不顺利。到达邯郸时,有个名叫刘林的宗室子弟前来献计说:“如今黄河东边有赤眉军在活动,你只要掘开河堤让水灌过去,纵然他们有百万军队,也只能化为鱼鳖。”但刘秀处事的态度一向很温和,他不能接受这个建议,只是沉默不答。刘林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转而谎称一个名叫王郎的算卦人是前朝汉成帝的儿子刘子舆,拥立他做了皇帝。此时的刘秀已经去了真定,刘林和王郎便在邯郸建都,派出使者去周边郡国招降。
由于打出了汉成帝之子的旗号,周边郡国一时真假莫辨,不少势力起兵响应。于是刘林和王郎的势力轰轰烈烈地发展起来。第二年初,他们发出了檄文,开出十万户的赏格捉拿正在蓟州附近的刘秀。而蓟州的宗室刘接又准备起兵响应王郎,一时间城中震动,人心惶惶,而刘秀的境况也变得十分危急,他不敢入城,只能向南逃去,一路饥寒交迫来到饶阳。在这里,一行人看到路边有驿站,再也顾不得危险,自称是王郎从邯郸派来的使者,大摇大摆地进了驿站。但他们很快露出了马脚:当驿站的负责官员送上食物时,这些逃难者饥不择食的样子引起了官员的怀疑,为了辨别他们的身份,官员谎称王郎派来的邯郸将军即将到来。刘秀和手下的人惊慌失措,但正当他们准备逃走时,刘秀却认为为时已晚,索性坐回原处让驿站官员请邯郸将军来见自己。但他们等了很久也没能等来传说中的邯郸将军,最后还是平安离开了。
此后刘秀的脱险经历显得很是神奇。在北方的寒风霜雪中,一行人昼夜兼行,手足颜面都被冻裂,到了滹沱河边却找不到渡船,幸好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他们才得以渡河。到了下博城西,正当徘徊无计的时候,却有一位白衣长者在路边为他们指路,要他们前往八十里之外的信都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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