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11期
天堂足音
作者：陈 英
亲爱的风，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又听到了这来自天堂的足音。这声音萦绕在耳边已经整整6年了。我知道，那是你在天堂里为我舞蹈。
不要怪我狠心，没有写给你片言只语。每一次回忆，对我都是艰难的历程。我知道自己的心有多脆弱，触及它，我的心会有多痛，怕这份彻骨的痛会浸淹了我的心海。想你千万次，钻心的痛楚让我无力提笔，只想追随你而去，但这里，有太多的人依恋我，也有我太多的依恋。我不能那么自私，虽然我知道在天堂与你相聚，那将是何等的幸福!
记得吗?我们相识的岁月，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我成了一个被你宠坏了的小女孩。岁岁年年，你总是把我的生日牢记心头，更会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带给我无尽的惊喜。而我，渐渐地习惯了你的关怀与呵护，并把它当成理所当然，贪婪地享受着你带来的欢愉，以至于总会粗心地把你的生日遗忘。而你，虽然眼神里有几许的失望，但却不含一丝责备。当我怀着歉意，对你说：“Happy birthday to you!”你说，你已经好满足，惟一的心愿是让我与你共舞一曲。
被你轻拥入怀，有种小鸟依人的快乐。倾听着你有力的脉搏，我知道那是今生的依靠。你在我的耳边呢喃：“我是风，你是云，风喜欢拥着云跑，有了云的风天空才变得有情趣!拥有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这本该是我说的话，却一直没有说出口，而你，竟然连机会也没再给我。如今，我在心里几千次，几万次地呼喊，亲爱的，你听见了吗?
你知道我喜欢音乐，却不喜欢跳舞。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并不是我不喜欢跳舞，那是学生时代的一个结。舞会上，被那些男生紧紧地攥着的手好痛，更受不了与他们如此亲近地靠着，直直的眼神不知会诉说些什么。于是，舞会上就没有了我的身影。可是，我好喜欢被你拥着，因为你总是那样温柔，把我的手放进你的大手里，那暖暖的感觉，让我联想到相濡以沫的天荒地老。在悠扬的乐曲声中，你带着我轻盈地旋转，让我联想到化蝶的山伯与英台，多么想与你一起演绎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于是，我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云在风的天空里，是多么自由自在。你总是把快乐与我分享，悲伤的时候，风会为云驱散阴云。有风的日子，阳光与云不离不弃。有风的日子，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苦!然而，快乐的时光是这样的短暂!
当我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你怎么就忍心离我而去了呢?广州——这个在我心底永远阴暗的城市。一场意外，就让我与你有了天地之隔。当我赶到那儿的时候，这个城市依然热闹着，欢笑着，而我却失却了自己的天空。我无力地哭喊，想像着有风来帮我驱散心中的阴霾。我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你真的这么残忍，让天塌下来，把我整个身心撕成碎片，抛向天空?一直以来，你不忍让我受一点委屈，一丝伤害，而如今却把我伤得这样重，这样深!我无力再把这些碎片拾起，拾起又有何用呢?我恨这个城市，更恨这个城市散发出来的欢乐，它们把我的心一遍又一遍地蹂躏，我的心好沉好沉。
本来我早就可以随风而去的。电话那头传来我们儿子那惊恐的声音。是呀，他还那么小，他不知道那个整天只知道给他讲故事的妈妈哪儿去了，为什么只能在电话的一头无言啜泣，更不知道那个整天让他骑大马的爸爸永远只能在天堂里关注他了。我无语问苍天，还有什么力量可以让我赶得上你?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感觉周围的人离我好遥远，原来我已经站在天堂的门口，我看见你了，在那儿拼命地叫你，嗓子都喊哑了，而你竟狠心地头也不肯回。守门的天使把我拦在门口，怎么求也不让我进去。她说：“一个不懂得珍惜幸福的人，上帝剥夺了他幸福的权利。”我掉入了万丈深渊，却没人能救我!
等我从噩梦中醒来，已经回到了我们的家。儿子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我，小手使劲地拉着我的手，语无伦次地喊着妈妈，他小小的年龄怎么能应付这样的场面呢!我在人堆里寻找你的身影，你飘忽在人群中，可怎么也捕捉不到你，我哀求大家帮帮我，帮我把你找出来，他们用泪眼迷糊的眼神看着我。在他们的泪光里，我看到你的影子，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见我呢?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对你不够好，可是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我会找机会弥补!你还只有30岁，多么让人羡慕的年龄啊!还有多少美好的事等着我们去做，还有多少人间的欢乐没有品尝!而你真舍得下，抛得开?我知道你又在逗我了，等我一觉醒来，你又会微笑着刮我的鼻子!于是，我又沉沉地睡去。然而，多少回醒来，始终没有你!没有了风，云该如何生活呢?
云只有生活在梦里，每天做着同样的梦，在梦里与你蹁跹起舞。直到有一天，你在梦里告诉我，再也不能跨越千山万壑来看我了!什么时候你吝啬得连梦也给不起了!没有了风，云只有默默地撑起头顶的这片天空。我知道天空里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在它的注视下，我学会了坚强。
今天，倾听着这来自天堂的足音，多么想再伴着你轻快地旋转，伤痕累累的心踏出这节律的舞步，看到天堂的你在为我喝彩!期待着，明年的今天，再来倾听这天堂的足音。
■责编：叶万军插图：虞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