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11期

一棵核桃树(外一章)

作者:刘燕敏




  房前有片菜地,自从用篱笆圈起来,边上就长了一棵树。由于不妨碍种菜,我们一直没动它。后来,菜地荒了,篱笆没了,门前就多出一棵树。
  孩子两岁时,去了一次乡下,回来问我:“妈妈,爷爷院子里有一棵枣树,我们家的这一棵也是枣树吧?”大人不在意的事,经孩子一问,就会显得复杂。听了儿子的问话,我顿时犹豫起来,我还真不知它是棵什么树。于是每有人来,我便多了一件事,就是问他们是否认识那棵树。
  一天,农校的一位朋友来,喝茶叙旧之后,我把他引到院子里。“这棵树你该认识吧?”他审视了一会,说:“这是一棵李子树,一看叶子就知道。”当天晚上,我告诉儿子:“以后你有李子吃了,我们家的那棵树是李子树。”
  寒来暑往,李子树一天天长大。就在孩子从幼儿园升小学的那一年,它开花了。此时,恰逢孩子的爷爷从乡下来,他看着房前的李子树,说:“今年你们有樱桃吃了,你们门前的那棵樱桃树,花开得多茂盛。”“爷爷,那是一棵李子树。”孙子纠正爷爷。“傻孩子,李子树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们家的这棵就是樱桃树。”爷爷又纠正孙子。
  被我们叫了三年的李子树,原来是一棵樱桃树。
  爷爷走后,樱桃花开始飘落,几粒青色的果实开始显露出来。
  就在儿子等着吃樱桃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当年的雨水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树上看得见的几个果子开始脱落,直到一个不剩。那棵树从此再没人关心。
  深秋的一天,房前有人丈量土地,听说开发公司要在这儿盖一栋大楼。一位画线员在那儿喊:“这是谁家的核桃树,要移赶快移走,明天挖掘机就来了。”明明是我们家的樱桃树,怎么又成了核桃树?我从家里出来,说:“那是我们家的樱桃树。”“樱桃树?我没见过樱桃树,还没吃过核桃吗?你看看那上面,明明挂着一颗核桃。”画线员边说,边顺手指向树梢。
  那儿确实挂着一枚小小的核桃。原来,我们家房前的那棵树,不是樱桃树,是核桃树。
  十年过去了,每次想起我们家的那棵树,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这棵树多次被我们张冠李戴,最后是它用一枚小小的果子,向我们证实了它的真实身份。有时我想,这棵树是不是上帝派来向我做某种暗示的,它要我知道,必须奉献出自己的果实,否则没有谁会真正认识你!
  
  你想尽办法了吗
  2002年10月27日,卢拉当选巴西第四十任总统,这位工人出身的劳工党候选人,只读过5年小学。在21世纪,能以如此卑微的身份登上总统宝座是非常罕见的,因此在他当选那天,世界各大媒体都不遗余力地进行了报道和渲染。
  一位3岁在街上擦皮鞋,12岁到洗染店当学徒,14岁进厂做工的乡下人,在55岁时通过选举而不是政变成了国家的元首,这样的神话,到底是凭什么创造的?许多传记作家都想揭开卢拉的成功之谜,然而,由于卢拉从没安排过与此有关的采访,因此还没一个人得到过这方面的片言只语。
  前不久,卢拉总统前往一个名叫卡巴的小镇视察,该镇的小学请他带领学生上一节早读课,由于邀请他的那个班有一位盲童,卢拉总统欣然同意。
  卢拉总统领读的是一篇题为《我的第一任老师》的课文。读完后,他想鼓励一下那位身残志坚的小男孩,就向他走过去,用自己的脸颊贴近盲童的小脸时,盲童怯怯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大胡子总统,您的第一任老师是谁?卢拉总统沉思了片刻,在课堂上简短地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也是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放学回家。在准备开门的时候,钥匙找不到了。返回学校去找,没有;去问同学,同学也都没见到。当时我爸爸在贝伦码头,妈妈去了一个叫蒂若卡的地方,他们星期天才能回来。怎么办呢?于是我就用一张胸卡去捣那把锁,胸卡捣坏了,锁动都没动;后来我又找来一枚别针,想钩开那把锁,可是直到弄得满头大汗,也没有弄开。于是我转到房子的后面,想从窗子爬进去,可是窗子是从里面关死的,不砸坏玻璃就无法进去。怎么办?就在我准备爬上房顶,从天窗里跳进去的时候,邻居博尔巴先生看到了我。
  “你想干什么,小伙子?”“我的钥匙丢了,我无法从门里进去。”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办法吗?”他问。“我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我回答。“不会吧?”他说,“你没有想尽所有的办法,至少你没有请求我的帮助。”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当时,我一下愣住了。原来,我妈妈在他家留了一把我家的钥匙。
  你如果问我,谁是我的第一任老师,我认为是博尔巴先生。
  从此,卢拉总统的故事就传开了,直至传到北美,传到欧洲,传到我这儿。我相信,有一天这个故事会传遍整个世界,到那时,也许不会再有人对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人当选总统感到惊奇了。
  (张竹筠荐自《辽宁青年》2003年第13期)
  ■责编:欧阳小桃插图:邵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