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6期
给错误一架梯子
作者：袁 青
“老……老……老师，王斌又在打架了。”
又是王斌!一天三小吵，两天一大闹，脾气大得很，班上没有谁是他不敢惹的，就连高他两级的大哥哥，惹毛了他，也照样得挨两下才能走人。劝了他多少回了，可回回是：虚心认错，坚决不改。
这不，我一进教室，他就停了手，垂着脑袋站在那里，只有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透露出刚才那一架打得有多激烈。
一看他这副模样，我就来气：“怎么回事?”
“我……我作业没做好。”真是个孩子，刚才还火气冲天，现在居然委屈得抽泣起来。
这让我又好气又好笑，支开一旁探头探脑的学生，略带责备地说：“作业没做好可以慢慢做，也犯不着打起来呀!”
“他们说我太慢了，拖小组的后腿。我气极了，就打过去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停了停，突然有些忸怩，“老师，我也不想打架，可脾气来了，忍也忍不住。”说到这里，他微微抬起头来，脸上竟似有股哀哀的神色。我心中一动：他是在乞求我的谅解，还是在寻求帮助?略一思索后，我缓了语气：“那咱们慢慢改，成吗?”
“慢慢改?”他似乎很吃惊。
我笑了，俯下身去：“对!不过，你得先告诉老师，每个星期你要打几次架?”
也许是我的举动给了他勇气吧，他挠了挠头，羞涩地笑了：“大概……大概二三十次吧。”
“下个星期能不能减少到二十次以内?”
“能!”这小子，居然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倒让我心里悬悬的。看七天以后吧。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从各方面反映的情况来看，王斌还是打了好几场不大不小的架。不过，也有学生告诉我，其中有两次确实是对方先挑起的事端。还有学生说，有一次王斌是看到大个子欺负小个子忍不住了才冲上去的，而且也没怎么打，只是警告了对方一下。
这倒新鲜，以前总见王斌打架大伙儿告状的，倒从没碰到过打了架还有人帮着说话的。且看看他自己怎么说。
我把他叫到身边，问：“这个星期又打架了吧？打了多少次?”
“十三四次。”
倒还老实，跟我掌握的情况差不多。
“十三四次?还是有点多!”
王斌一愣，紧张地盯着我。
我继续说道：“听说，有两次不是你的错，还有一次是为了帮助小同学。这三次不算。”
这时，旁边不知哪位耳朵尖的学生听了去，惊呼起来：“啊，只打了十次!”随后，教室里到处都有学生在窃窃私语：王斌只打了十次架，只打了十次。再看看王斌，脸一直红到了耳根，还“嘿嘿”地冲着大家傻乐。
我瞅准这个机会，乘胜追击：“王斌，自己说，下个星期能减少到几次?”
“七……七八次。”
一口不能吃出个大胖子。对他的回答，我基本满意。“说话要算数。”我伸出一根小手指。
“算数!”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他的小手指。
两根手指勾在了一起。
让我意料不到的是，接下来的这个星期王斌一次架也没打。唯一的一次是拳头已经伸到一半了，又缩了回来。听学生说的时候，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以后，王斌变了很多。虽然偶尔还用拳头说话，但再也不是原来那个“虚心认错，坚决不改”的“愣小子”了——他毕业后，每每在来信中谈起往事，总爱这么称呼自己。
我不禁莞尔。
（作者地址：浙江绍兴县柯桥小学邮编：312000）
责编：叶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