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7期
尴尬人生
作者：史 峰
我终于在学校里有了房子，——只一间。虽然是一间房子，但我也很珍惜，因为是免费的。在这之前，我一直租住学校周边的民房，除了要交不菲的房租外，最大的问题是安全——租房子住了一年，让人撬了两次锁。这一间房子里只摆得下一张床，一个饭桌，几把小椅子，真是太小了，并且天阴时，满屋子起潮，散着让人不爽的霉气。
一天，正在家里与妻子吃饭，有人敲门——是班里的学生李磊，后面还跟着他的爸爸。我将两人让进屋里，勉强找个地方坐下。
李磊的爸爸是来为李磊请假的，我同意了。但李磊的爸爸并没有立即走，询问了一下李磊的表现和学习成绩。听到孩子的成绩不太好，李磊的爸爸说：“天天让你好好学习，你就是不听，学习不好，没有什么出路，找不到好工作，就像你老师一样，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一下子尴尬起来，李磊的爸爸也意识到了自己“比方”的不对，赶忙改口：“以后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听老师的，听老师的话才有出息。”
我知道李磊爸爸的话只是触景生情，根本没有埋汰我的意思，所以就接话说：“对，这孩子还比较听话，以后肯定要比老师强得多。”我这打圆场自我解嘲的话说出口之后，立即也觉得不合时宜，李磊的父亲越发局促不安起来，于是起身告辞。
我把李磊父子送出屋外，但尴尬已经留在我与他之间了，一直到毕业，李磊的父亲也没来过学校，我也没有与他再联系过……
二、酒桌上的匆忙
我有几个要好的老同学，很长时间没在一起玩了，约好了要在周末一起聚聚。他们说要我一定去。我说：“如果晚六点之前不能结束聚会，我是要提前离席的，因为学生到校，我需要坐班。”同学说：“你尽管来好了，有急事再说。”
相聚的气氛很热烈，我们谈了很长时间，回忆少年时候的事，但很快晚六点就要到了。
酒席还没有开始，我只好对同学说：“伙计们，我与你们不一样，现在学生多数要到校了，我要走了。”这时一位同学说：“今晚别去了，难得一聚的嘛。”
我说：“罚款事小，如果我不回去，要受领导批的，万一学生再出点小乱子，要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位镇政府的同学说：“看你胆小的，我给你们领导说一声，让他准个假就是了。”
我马上谢绝：“不用不用，学校领导给你面子，但最终不会给我面子，我还是回去的好，你们先聊。”
所有的同学都不理解我了：“你看你，不就那么点破事吗，咱们兄弟一场，还不如你那几个学生？”
我说：“这事与情感无关，只与我工作有关，请老同学们谅解，我真的要走了。”
我匆匆地离开，同学说：“这家伙当了老师，咋这样了呢……”
三、家长的发现
晚自习，我按照学校的要求，悄悄地走到教室后边的窗外观察教室的情况。我猜想我的样子一定像个特务。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有些声响。
我回头看，一位家长站在那里，细瞅是我班一位学生的父亲。我停止了“军事观察”，对着他尴尬地笑笑：“哎，就怕学生出乱子。”
那位家长说：“你们当老师的真不容易呀，就怕出个意外，一个孩子在家我都觉得累，何况你要看好一大群呀。”
“是的，是的。”我答应着，但我并不想让家长看到我的这等工作状态——太可笑或者是可悲了。在窗外“偷窥”学生真是有失为师者的体面，倒多了几分小人的龌龊。其实老师在许多时间内的工作状态都是这样的，老师并不是学生的合作者，仅仅是一个监督者，每天都要细致周全地监督好学生的一言一行，这叫“管理到位”，实际上反映着不正常的师生关系。
（作者地址：山东省莒南县路镇一中邮编：276600）
责编：叶万军 插图：甘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