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4期
记忆里的春天
作者：李锡琴
但是，对于春天，还是有过美好的记忆。
师范毕业后，我被分配在笋溪河畔的一所山区学校。每到周末，校园里只有鸟声和山岚的共鸣，显得十分幽静，但也给家在远方、独守木屋的我许多清冷。那是一个初春的周末，我沿着笋溪岸边踽踽独行。偶见桐树、梨树、桃树、李树，光秃秃的枝丫上，点缀着或粉或白的花朵，或团团簇簇，或稀稀疏疏，斜着树身将倩影倒映在溪水中，像是在自我欣赏那俏丽的身姿一般。我的到来，惊起几只正在水草丛中捕捉鱼虾的翠鸟，它们展翅一飞，便让宁静的溪水荡漾起来。树木像大姑娘般，将美丽的身姿隐藏进了层层叠起的涟漪里。
对岸有一条草径通向集镇。那是一个赶集的日子，一对青年男女赶集归来，来到岔路口。两人大概要分手，便一人站一道口嘀咕了好一会儿。小伙子先是牵了牵姑娘的衣角，后便伸手去拉姑娘的胳臂；姑娘忸怩了一阵子，便在小伙子的半推半搡之下与他走上了同一条路。
呵呵，一对恋人!这让我想到我的恋人，但他在遥远的地方，此时此景，只有思念成为一种绵缠不尽的愁苦，青藤般缠满了我的心。
分享着别人的甜蜜与幸福，失意着自己的爱情与不幸，我惆怅地继续在草径上徜徉，不知道命运何时能让我告别简陋的教室和孤寂的生活……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我抬头张望，那清脆而纯真的童声是从山崖下一片淡黄的油菜地里滚荡而来的。那男孩背着一只硕大的背篼在割草，大概是累了，正放下背篼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扯着嗓子尽情地唱着——
我们的田野，美丽的田野……
红蜻蜓，是益虫，飞到西来飞到东……
星星星星满天撒，我给星星打电话……
他一首接一首陶醉地唱着，同时挥舞着割草刀，煞有介事地指挥着。
这些儿歌，全都是我教给他们的，因为我不仅是四年级的语文老师，还是全校的音乐老师。在课堂上，对于学生，感受最多的，就是谁又在走神不听讲了，谁又在讲小话、违反纪律了。而此时，在春天的旷野里，欣赏着学生忘情的歌唱，那情那景，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做老师的快慰。
现今，从山区进城已有好多年了，春天却没有跟我从山里一同进城，反而是离我越来越远了，似乎只有在不得不脱下冬衣时，才知道季节的变换。也许是出于对曾经经历过的春天的美好记忆吧，也曾想过把春天搬进城里12层高楼的家里。盆里的茶花欣欣然地挂了十几个蓓蕾，结果只开了一朵半，其余的就凋落在蓓蕾时了。爱人弄来一棵黄桷树盆景，但也只活了两年，大概是在仄逼的居室里耗尽了气血，没等到春天的到来，便逝在了冬天的凛冽里。这让我再也不敢在家里弄花养草，糟蹋这些无辜的生灵了。城市的生活似乎与春天无缘。
在有春天的山野日子里向往着城市的繁华，在忘却季节的城市里却又怀想着有春天的山野。生活大凡就是在这样的失意与追求中尽显其本真的意义吧。
（作者地址：重庆市江津中学邮编：402260）
■责编：唐河（本文编号：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