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2期
给死囚一个选择
作者：伍献卫
监狱长海尔墨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显得惊惶失措，他比谁都清楚马塔尔监狱总共关押了410名囚犯，其中还有85名死囚，而用不了多久整个监狱就将葬身海底。海尔墨用颤抖的手抓起电话，他想向上级请示一下，可是电话线路早已被海啸冲毁。留给海尔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沮丧地瘫坐在椅子上。此刻马塔尔监狱的狱警们已经把监狱长的办公室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转移犯人，如果再拖延的话连我们自己都将丧生，在撤离前我不得不做出选择！”海尔墨举起监狱囚室的钥匙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斯各特一号囚室，纽曼二号囚室，鲁米斯三号囚室，打开囚室大门让犯人们暂时逃生去吧！最后请大家迅速撤离，愿上帝保佑我们都能平安！”海尔墨的话音刚落，狱警们便四散逃离，斯各特和纽曼飞奔向囚室去执行监狱长的命令，唯独鲁米斯这个头发花白的老狱警还呆呆地站在监狱长办公室。
监狱长有些愤怒了：“疯了吗？还不走，难道要等海水淹没了你的脑袋，你才清醒吗？”
“可是，可是还有四号囚室的门……”鲁米斯哆嗦着呼喊，声音很快被巨大的海浪冲击声淹没。
海尔墨变得声嘶力竭：“四号囚室关押的都是死囚，对他们来说死是早晚的事情，难道你想把他们放出去继续杀人越货吗？我是监狱长，我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说完，海尔墨激动地往门外跑。
鲁米斯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向前一步紧紧拽住他的衣服，狠狠地盯着他：“我知道他们是死囚，可他们也有鲜活的生命，你的决定将使他们现在就必死无疑！”
海尔墨完全被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头给震惊了，他无奈地指指自己的办公桌：“如果你不怕接受被审判的命运，四号囚室的钥匙就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
巨大的马塔尔监狱到处是夺路狂奔的犯人，四号囚室的大门已经快被海水淹没，愤怒的死囚发出的垂死的吼声让人毛骨悚然。鲁米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潜入水底，“哐当”一声，囚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马塔尔监狱所有的死囚带着生的渴望，呼啸着从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狱警身旁游过。
可怕的海啸冲毁了道路、农庄和不计其数的房屋，在夺走了大约一千五百人的生命后终于退去。一切又重归宁静，马塔尔监狱也迎来了新的曙光。
一拨拨当初被放走的犯人都回来自首了，他们被登记后重新关押在一至三号囚室里，而四号囚室却空空如也——那些死囚一个都没有回来自首。可怜的鲁米斯戴上沉重的镣铐被关押进他熟悉的四号囚室。
“没有一个死囚会选择回来，你就等着接受审判吧！”监狱长海尔墨“哐当”一声锁上了囚室的大门。虽然，搜捕死囚的行动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但直到鲁米斯行刑的那天，还没有一个死囚的消息。
鲁米斯因私自放走85名死囚而将在监狱广场执行绞刑的消息，被报纸、电视等新闻媒体广为报道。劫后余生的小城到处谈论着鲁米斯的遭遇，人们纷纷为他抱不平，可是谁也阻拦不了死刑的到来。
行刑那天，监狱广场上空阴云密布，刑场上人头攒动、群情激愤。可怜的鲁米斯被套在绞刑架上，苍老的脸庞，花白的头发，显得那么凄楚。
执行绞刑的时间到了，只要一声令下砍断绳索，鲁米斯就将结束他的生命旅程。
突然，人群躁动起来，有人走向绞刑架，一个、两个、三个……“我们是来自首的死囚，请把鲁米斯放下来吧，放下这个高尚的人！”那些原本在人们眼中凶神恶煞的死囚犯，此刻显得那么平和，他们没有反抗，干脆利落地报出了代表死囚身份的号码。
刑场上的人们顿时欢呼起来。可是，监狱长海尔墨登记死囚号码后，却发现少了两个犯人，如果85名死囚不能悉数回来自首，等待鲁米斯的还将是死亡的命运。
刑场上，83个自首的死囚和围观的人们齐声高喊道：“勇敢地站出来吧！为了洗清罪恶！”
可是，五分钟过去了，那两个死囚依然没有出现。十分钟过去了，那两个死囚还是杳无踪影。
人们开始绝望了，可怜的鲁米斯将要为他的义举付出生命的代价。
行刑的时间到了，善良的鲁米斯目光坚毅地注视着远方，人们涌动起来，叹息声、祈祷声、怒吼声交织着此起彼伏，刑场上的局面一时混乱不堪，难以控制。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一名警长随即跳下车来，向监狱长大声报告：那两名死囚已经在海啸中遇难，他们的尸体刚刚在一处僻静的海滩上找到。
警长的话音未落，人群里已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掌声中，善良的鲁米斯走下了绞刑架；掌声中，83名死囚在军警的押解下，坦然地走回他们熟悉的四号囚室，等待死亡的审判。
尊重生命的鲁米斯给了死囚一次选择，同时用自己的生命下了一个巨大的赌注。这赌注，是危难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鲁米斯赢了。而那些死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赢得了尊重。
（云舒荐自《故事大王》2007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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