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8期
雅各布画的鸡
作者：米洛什·马曹雷克
鸡就是鸡，你们都知道鸡长什么样子吧？肯定知道的，那现在就开始动手，给我画一只鸡。老师对孩子们说。所有的孩子立马拿起蜡笔，画起鸡来，用黑色或褐色蜡笔将它们涂成黑色或褐色。可你不知道吧，瞧一瞧雅各布，他画鸡时，用上了笔盒里所有的蜡笔，还从劳拉那里借了一些。结果，雅各布的鸡画成了这个样子：橙黄色的头，蓝色的翅膀，红色的腿。老师说，这可是只怪鸡啊。孩子们，你们说呢？所有的孩子哄堂大笑。老师的话还没完哩，这是因为雅各布一点都不专心，说实在的，雅各布画的鸡看上去真像只火鸡，但又不完全像，又有点像麻雀，也有点像孔雀，小得像鹌鹑，细得像燕子，顶多，算是只怪模怪样的小母鸡。雅各布因此得了个不及格，而那只鸡，没被挂在墙上，被扔到了老师的柜子上，和一堆废弃物放在了一起。可怜的鸡感情受到了伤害，呆在教师的柜子上，一点都不开心。于是，它决定不再当鸡了，通过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然而，鸡就是鸡，它飞不了太远，很快便落在了隔壁花园里。花园里满地都是白色的樱桃和深蓝色的荼子，美极了的花园，骄傲地显示出栽培者的爱心。花园的主人，卡蓬教授，是位鸟类学家，鼎鼎有名的权威，已写出七部鸟类方面的著作了。此时此刻，教授刚刚完成第八部著作。当他写下最后一笔时，忽然感到了一丝疲惫，于是，就来到户外，做些园艺。很轻松的活儿，能让他一边做一边若有所思地凝望着鸟儿，难以数计的鸟儿。这么多，卡蓬教授自言自语，可没有一只是我发现的。想到这里，他情绪有些低落。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那只鸡，正在吃深蓝色的荼子哩。他妈的，这种稀有的荼子可不是用来当鸡食的。教授被激怒了。他怒气冲冲，追赶那只鸡，好不容易抓住了它，带回屋里。这可是只相当不同寻常的鸡啊，绝对没人见过这样的鸡，橙黄色的头，蓝色的翅膀，红色的腿，教授匆匆记了下来，看上去像只火鸡，但又不完全像，既有点像麻雀又有点像孔雀，小得像鹌鹑，细得像燕子。教授在他的第八本书中写下这些后，浑身颤抖着，用自己的名字为这只鸡命名，然后将它带到动物园。
鸡毕竟只是鸡，谁又会为一只鸡大惊小怪哩？但这只鸡可不一样，值得人们投以关注的目光。整个动物园沸腾起来了，如此珍稀的禽类也许二十年才能遇见一回。动物园经理搓着手，雇员们正在加紧建造一只笼子，油漆工也忙个不停——经理说鸡笼必须闪闪发亮，鸡窝必须柔软舒适。牌子已经挂上了，上面写着卡蓬鸡。听起来真不错，不是吗？那只鸡正在享受一生中最最快乐的时光，看到如此精心的照料，激动得流下了热泪。确实没什么可抱怨的，它已成为动物园的主要景点了，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从没有过这么多的参观者。收款员说，人数时刻都在增长——等一等，瞧，我们的老师带领全班学生站在了鸡笼前，她解说道，刚才你们看到了普尔泽沃尔斯基马，这里，又是一个稀有种类，人们称之为卡蓬鸡，看上去有点像火鸡，可又不完全像，有点像麻雀，又有点像孔雀，小得像鹌鹑，细得像燕子，瞧那橙黄色的头，那蓝色的翅膀，那红色的腿，多漂亮啊。孩子们一个个看得入了神，发出阵阵的惊叹，多么美丽的鸡啊!对吗，老师？可劳拉仿佛被闪电击中似的，拉了拉老师的衣袖，说，那是雅各布画的鸡，我敢打赌。老师一下子不耐烦了，傻孩子，尽说些胡话，怎么能轻率地说是雅各布画的鸡呢？想想看，雅各布这会儿在哪儿呢？他又走神了。你们知道吗，那儿，你们瞧，他在那儿哩，在一只食蚁兽的笼子前。该看卡蓬鸡的时候，他却在看食蚁兽。雅各布!老师扯着嗓子尖声叫道，下回，你还是待在家里吧，我已经受够了!这不足为奇，因为，这种行为会让所有人愤怒的。
(小吉摘自《外国最新短篇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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