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网中人

作者：星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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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氏心烦意乱，在昏暗的大街上恍恍惚惚地走着：他今年50多岁，体格很健壮，在某公司里担任部长职务。他有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从表面上看，谁也想不到他会有什么心事。
　　“喂!先生……”
　　听到两三次同样的呼唤声。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在路旁摆星相摊子的算命先生，正冲他挥手招呼着。
　　“啊……”S氏一边失声答应着，一边看了看四周。附近一个人影儿也没有，那算命先生招呼的确实是自己。
　　“请来算一卦吧，您好像有什么烦恼似的。”
　　听到这话，S氏猛地一怔：“先生可真有眼力啊。”
　　“我就是干这行的嘛。现在无论是谁，都不免有些难言的苦衷。”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S氏苦笑着走上前去。
　　“先生，您的苦恼可不同寻常啊，好像面临着什么重大的抉择而犹豫不决似的。”
　　“嗯，算是这样吧。”S氏一边叹气一边点点头。
　　“能跟我说说吗？我干这行好多年了，接触过不少内心有苦楚的人，也许我会帮您一点儿忙的。”算命先生热心地说。
　　“那敢情好。可是，我想干的事有些不体面。恐怕难以请人帮忙。”
　　“放心好了，我决不问及您的姓名，更不会干告发别人的缺德事。”
　　S氏踌躇了半天，终于开口了：“那么。我就告诉你吧。其实，在我供职的公司里，我的地位还是满可以的。”
　　“那不是挺好吗？”
　　“我家里有妻子和一个上大学的儿子。”
　　“也很不错呀。”
　　“过去，我一向对他们太娇惯了，母子俩花起钱来都是大手大脚的。”
　　“这可不行，您得限制他们一点儿。”
　　“可是我又特别喜爱妻儿，不忍心在生活上委屈他们。如果我的收入够他们花销倒也罢了，但事实上却不够。所以借的债越来越多，实在有些还不起了。”
　　“那您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公司里有的是钱，可是……那样做会受到怀疑的，除非有个什么巧妙的理由，可以为自己开脱。”
　　“噢，如此说来，也并非难事。”
　　“您的意思是……”说着，S氏向前欠了欠身子。
　　“嗯!你去公司干你的。我找个地方等着你，把那里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日后你只要把记下的东西背熟，就可以说自己在发案之时不在现场。”
　　“这个主意很有意思。”
　　“您说什么时候干？”
　　“现在就干!这里很僻静，你就在路口等我回来吧。”
　　“就这样。祝您顺利。”
　　S氏付了钱，匆忙返回公司，他开始按照早已想好的计划干了起来。
　　对于这里的一切，S氏了如指掌，他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溜进去，再怎样开保险柜。前几天，他曾用望远镜偷看过会计开保险柜时用的号码。因此，这一切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S氏终于把一大包钱弄到手了。当然，公司一定会疑心是内部人干的。但只要靠算命先生的帮助，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就可以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S氏谨慎地将留下的痕迹清除干净。然后又重新回到了算命先生那里。
　　“多亏您的帮助，我才如愿以偿。为了表示感谢。再付给您一些钱。”
　　“谢谢!喏，给您记录。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都记在上面啦。刚才在离这不远的地方，还发生了一起车祸呢。”
　　“什么事故？”
　　“一辆小汽车轧了人。当时我正在记录，那车从我面前驶过，所以顺便把车号也记下来啦。”
　　“是吗？这太巧了。我马上去报告警察。这样就可以为我作证了。这真是天遂人愿哪。”
　　S氏立刻跑到就近的警察署。“刚才有辆车轧了人后跑掉了。我是来报告的。”
　　“您特意来报告，真是太辛苦了。要是大家都能像您这样协助我们的话。工作就好做多了。请说吧，出事的时间、地点是……”
　　“20分钟以前，在前面那条比较僻静的马路上。”
　　“好。我们刚接到通知，说那发生了事故，正愁找不到线索呢。那辆汽车有什么特征？”
　　S氏掏出笔记本在上面扫了一眼：“我怕忘了，当时还作了笔记。车身是黑色的。”
　　“车号呢？如能记下车号就更好了。”
　　“当然记下了，车号是……”S氏刚要念出来。一下子又噎了回去。
　　原来，算命先生记下的，正是他独生儿子的车牌号。
　　（浅品梅香摘自《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