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2期
在一起
作者：感 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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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1月27日，七台河东风煤矿发生震惊全国的特大矿难，171名矿工在这次事故中遇难。但仍有25名矿工，战胜死神奇迹逃生。
矿难当天21时20分许，瓦检员张国良完成了对作业区域的第一轮瓦斯检测后，一股奇怪的风力突然迎面扑来，煤尘、沙粒被吹得四处飞扬。紧接着停电了，巷里顿时一片漆黑。大约在两三秒钟之后，闷雷一样的爆炸声从遥远的巷道深处滚滚而来。
“不好，瓦斯爆炸了。”有丰富井下作业经验的张国良下意识地叫道。
他对身边的同事刘宝林说：“别急，我看看出了什么事。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要做两件事情，一是等在这里不准乱跑。二是如果有人从里面出来，你就把他们截住，在这里一起等我回来。”
张国良拿着灯走出了巷道，巷道外面浓烟弥漫，大约走到第四采区的运煤车场附近，张国良不得不停了下来。此处破坏得相当严重，四处散落着木板、被拧成麻花的钢筋，还有一个粉碎的安全帽。张国良心头一震，他知道这次事故肯定小不了。
爆炸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爆炸产生的一氧化碳毒气。张国良知道，此时必须趁毒气还没扩散到巷道时及早撤离。于是，他按照来时的路又返回巷道。在泵站坚守岗位的刘宝林此时已经截住了5名逃生的矿工。张国良说：“我们必须在一起，分开乱跑就是死亡！”
张国良带着几个人向井口方向靠近。刚走出200多米，遇到了20名逃生的矿工。43岁的电瓶车司机李天才说他知道一条巷道与主运道相连，进入主运道，有了新鲜空气大家就能逃生。张国良和大家一致同意从这里打开缺口逃出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这个巷道。经过紧张地叩击，主运道被凿通了，没有预想的新鲜空气涌进来。头脑清醒的张国良，喝住了争夺生路的矿工：“你们都别急，如果是生路，早一步晚一步过去都一样，可是如果是死路大家都过去想回来就难了。我先过去测一下，在我回来之前大家别乱动！”
张国良第一个钻了过去，李天才等3名矿工怕他出危险也跟了进去。张国良测完瓦斯，刚要拔下混合气体的吸收管，突然发现李天才正躺在地上蹬腿。“快退回去，这里毒气太高。”张国良大喊。
退回原来的地方，几名中毒矿工竟然不愿离开，那意思好像是说：“反正也没生路了，就让我们死吧。”有的还“呜呜”地哭起来。张国良急了，说：“要想获救，先得自救，咱矿工里没软骨头，想死还不容易吗，可你死了你的妻儿老小怎么办？十几个患难兄弟都等着你们呢，你们不走，我们也没法走，我们必须在一起！”几名中毒矿工见张大哥说得有道理，纷纷挣扎着站起来被工友们扶走了。
大家用毛巾捂着嘴，向前缓缓行进。空气中焦煳的气味越来越浓，这表明一氧化碳毒气已经弥漫到了这里，不能再走了。张国良对大家说：“现在我们只剩下一条路，在这里等待救援。在我们旁边就是一个躲避所，这条巷道长七八米，足够我们二十多个人使用一段时间。大家不要绝望，煤矿领导现在肯定正在组织营救。我现在要点名，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个整体，谁也不许擅自离开，生我们要在一起，死也要死一块儿！”
总共有27名矿工。张国良从兜里找出了一个纸片，他在上面用铅笔头郑重地记下了何时发生爆炸，避灾失败的原因，幸存的人数，并在落款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躲避所里，张国良要求大家不要说话，以减少消耗，并将其他的矿灯都熄灭，只留下两盏灯，以节省电源。每隔一段时间，张国良就走到外面去测一下有毒气体的浓度，他发现一氧化碳的浓度在不断升高。
矿工们支撑不住躺在了地上。一名矿工因中毒太深而抽搐起来。一个小时后，矿工赵树贵扶着另一名矿工老马也走了过来。老马因中毒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赵树贵让他趴在水坑上面，用石块支住他的脸使他能够呼吸水面的氧气，然后自己躺倒在地。
28日凌晨1时许，每个矿工都感到了死亡阴影的迫近。武俊华和赵树贵想起老婆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受到他们的影响，其他矿工也开始抽泣。
张国良此时已无力站起，因身体透支，他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只能强撑着用话语断断续续地安慰大家：“别哭……这么长时间都挺过来了，再挺一会儿救援队就下来了，我们就能得救了……”在他的双手还能动的时候，张国良隔一段时间就用石块敲一下铁管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多数矿工都昏迷过去了，矿井死一样地沉寂，张国良也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但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保持意识清楚。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神情恍惚的张国良听到远处好像有声响，于是，他使尽全身的力气用石块在铁管上敲了一下，发出微弱的信号。很快，一个人影出现在躲避所里，张国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知道大家终于得救了。
难以抵御的倦意突然袭来，张国良缓缓地闭上眼睛，他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在数着人数“1、2、3……”并伴随着人们不断地惊呼。
救援队队长发现了紧紧攥在张国良手里的那张纸条。他展开纸条，看到了27名矿工的名字，所有人的心灵都被震动了，大家良久无言。事后的统计，张国良率领的这27名矿工，除两人死亡外，其他人都安全升井。张国良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瓦检员在井下被称为安全哨兵，发生矿难后，和矿工在一起，带着矿工一起逃生是一个瓦检员应尽的责任。”
（陈骏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