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3期
一位边地作家说马
作者:谢友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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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中叶,赛马赌博使美国沸腾了。许多人研究马在奔跑时腿的位置。有人画了一幅画:一匹奔跑的马,用一条前腿支撑起全身。这幅画在骑术界引起争论,很多人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美国铁路大王斯坦福和百万富翁怀特。投下25000美元赌注。斯坦福说,如果他不能证明一匹马在奔跑时四蹄同时离地,情愿输掉这笔钱。斯坦福找到美国著名摄像师慕里奇,请他帮助解决这个问题。慕里奇在跑道旁安置了12架照相机,快门由横在跑道上的细绳连着,每当马碰到一根细绳,便牵动快门自动拍照一次。用这种方法。慕里奇获得了摄影史上第一张马在狂奔时的快照。然而,按照慕里奇的方法,如果将一匹马奔跑一公里的动作拍下来。需要上千架相机,这毕竟太笨拙,太不可思议了。人们开始研究用一台摄影机连续拍摄。1882年,法国医生马莱受左轮手枪启示,试制成功一种摄影枪,不但拍摄马奔跑,甚至拍摄海鸥飞翔,效果都很好。后来,爱迪生受马莱摄影枪的启发,制造出一只下水道似的大圆筒机器。在50英尺长的条形软片上,连续拍摄出600多个画面——世界上最原始的电影摄影机诞生了。
这是由两位实业家打赌,押下巨大赌注后,引起科学家拉力式发明,诞生一系列科学成果的故事。当然。这是在西方。地球旋转到另一面。中国正是辫子满天飞的大清王朝。想当初,清兵入关时,满族总人口不足20万,能打仗的不过7万人。而明朝两亿人。就是如此不成比例的人口,少数民族以小击大,以强悍、宽宏、义勇的铁骑。打垮了猜忌、腐败的大明王朝。可是,马上马下,世事变迁。到了晚清,战马收缰,玩物丧志,有许多人画马,有许多人赌马,有各种赌注在下。倾家荡产,典妻卖女,闻所未闻的故事都发生了,惟独没有“赌”出西方那种科学的结局。
写这篇文章。发出无限感慨的我,一直怀疑自己的血缘:我有汉人血统,也可能有苗族血液混进来。因为我的祖先是湘人。不管怎样复杂。我很清醒,我是一位中国当代作家。我是奋力创造辽西边地艺术世界的写作者。我的笔下经常出现马。一匹马、一杆枪、一壶酒,是边地汉子梦寐以求的生活。疾驶如飞的马永远是一足着地的。可是画出来后,却怎么也“奔”不起来,反倒丧尽动感。西方现代派画马,会将嘶叫的马头,遒劲的马蹄。秀美的鬃毛。飘拂的马尾,一段腰身,两只眼球,甚至血乎赤拉呱唧呱唧喘动的心肝肠肚肺掏出来,东搁西置,造成一种爆炸的感觉和气氛。
我“画”奔马,只有让它四蹄腾空撒开。有人说像了。有人说不是,不真实。我小心翼翼地尊重形似。大着胆子追求神似。著名京剧艺术家盖叫天说:真是生活,假是艺术。有假无真。艺术则失掉基础,有真无假,则不美。老先生又说:真的老虎来了,你得死死地盯住老虎来打,但在舞台上。你的脸庞、眼睛。必须不时地面对观众,做给观众看,才能传尽神韵。
文学艺术和科学技术一样。是触类旁通的,要有一种悟性。
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说:“我打仗,是为了让我儿子搞经济。我儿子搞经济。是为了让我孙子搞艺术。”无论东方、西方,艺术是最显著最深刻的社会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