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1期
当时的理想
作者:何 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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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标题真会让人联想起小时候咬着铅笔头写作文的情景。那时候就算没有什么宏伟蓝图也要咬牙切齿地写下满纸大话,所以常常会写几次作文就会有几个不同的理想。可气的是几乎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作文题或原封不动或改头换面地出现,久而久之就开始变得有些害怕这个题目了。真没想到如今还是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我好好地想来想去,除了支离破碎有一些儿时痴人说梦的回忆,其实是不太能记起有什么让自己至今依然耿耿于怀的理想。别说理想了,连每次在接受采访被问到今后的打算的时候我也只是支支吾吾地搪塞:“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当然要认真回忆起来小时候倒是正经做过几个梦,虽然后来都没有修成正果,可或多或少的这些当时的理想还是在今天的生活当中投下了影子。
比如说我曾很严肃地想过要当舞蹈家。小时候常常不知脸红地在众人面前表演“独舞”。之所以要加引号是因为我的所谓“独舞”基本上都是些伸胳膊踢腿的弱智动作,而且重复率奇高,以至于后来上了小学自告奋勇为联欢会编舞的时候就遭到了同学的投诉:“这个动作跳好几遍了!”“你要敢再让我们这么踢腿我们就这么踢你!”
我一直认为是当年厉害的女同学磨折了我的舞蹈理想。再加上后来身材没有随年龄突飞猛进,眼看着长成了典型的“人矮腿短”,舞蹈家的梦就此灰飞烟灭。可是现在每每见到学舞蹈的孩子挺拔而骄傲地从身边经过,我的心还是会隐隐地痒一下。
有一段时间为了出书老往设计公司跑。每回一到那儿我就不能自持,看到满桌琳琅满目的设计稿、图样、纸版什么的我准是一头扎进去,然后用充满血丝的嫉妒的眼睛瞪着设计人员,恶狠狠地说:“我也要过你们这样的生活!我也要!”
记得当年我可是铁了心要当一个设计师的!而且那个时候因为已经上了中学,自认为心智发展已经健全,也坚信可以对自己的未来做规划了。因为喜欢画画,又自忖审美情趣颇高,所以当时认定自己在设计方面是有天赋、有潜质、有前途的。
那时候真没少花工夫:和同桌一起赛着设计衣服,画了一堆上下身比例1∶9的“完美”怪物;设计黑板报,天寒地冻站在板报前画两小时毫无怨言;设计自己的作业本的封面,结果曾经因为过于复杂奢华差点儿被老师拒收(那时我还心有不甘,前一段从床底下翻出那贴满金纸的语文作业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才了解当年我的老师受了多大刺激);还设计签名,曾经把好朋友的名字翻过来倒过去设计了整整一百种,作为生日礼物送去,把朋友感动得涕泪横流……
还想过要当记者,还想过要当律师,还想过要当滑水运动员……
后来,我就变成了现在的我。
现在的我既不是舞蹈家,也只能望人家设计师之项背长叹,而记者梦、律师梦、什么什么一大堆的梦呢,也都还只是一大堆的梦。
可是今天的我还是很愿意去回味这些或浓或淡、或冲动或当真的儿时梦想,而且固执地不肯承认当时的理想都已随着岁月流逝而破灭。
我想,“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我的理想还是改变了我的生活。我现在四肢都很听话,在该出手的时候身手矫健,什么需要平衡感、协调性的运动,类似滑水、溜冰、攀岩等等一概不学就会。甚至在我主持的节目里几乎被导演塑造成“动作明星”,“这些高难度游戏都让何炅先做示范,他动作最对味”,当我被吊在钢丝上或挣扎在滑板上的时候,我琢磨着这该是得益于我的舞蹈梦吧!
虽然我后来也没有成为我铁了心要做的设计师,但是我可以在自己的书里过一把设计瘾,设计封面,甚至敢厚着脸皮画漫画出图文辑,而且目前还没有人说我画得难看(当然也很可能是大家给我留面子),另外现在我自己搭配主持节目时穿的服装,花很少的钱而把新鲜多变的形象带给观众,我还意外地被评为十大时尚人士呢,谁说我没有延续我的设计理想呢?
今天,好像我们已经把谈理想看做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真是的,我们被太多现实的框框束缚了梦想,忙碌在世俗人事之间,好像的确腾不出什么时间去构思自己的理想了。更何况我们还会这么想:“我算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强调我想要的,大喊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再说,又有谁会在乎我的理想呢?”
那天我们去KTV,在歌本里发现一首超级复杂的歌叫做——《我要怎么知道你爱我如果我们永远都不说》。后来我想,别人又要怎么知道我们的理想如果我们永远都不说?我承认实现理想或者让别人尊重自己的理想都很不容易,可是不说不做,希望不是更渺茫?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该去争取吧!
今天的我还是很愿意去回味那些或浓或淡、或冲动或认真的当时的理想。虽然那一大堆的梦也还只是一大堆的梦,我也还是从心里觉得:
有梦,真好!
(聂勇摘自《最好的幸福》 图/潘英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