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1期


对话蒋方舟:写作是从模仿开始的

作者:本刊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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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方舟:1989年10月出生,7岁写作,9岁出版第一本书《打开天窗》,后来又相继出版《正在发育》《青春前期》《都往我这儿看》《我是动物》《邪童正史》《舌头的战争》《第一女生》《骑彩虹者》等共9部作品,过百万字。今年年初,清华大学降60分录取蒋方舟的消息传开引起一片议论声。尘埃落定,现蒋方舟已在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就读。
  
  《意林》:听说你小时候的写作环境并不是很好?
  蒋方舟:我的母亲是学校老师,父亲是铁路乘警。一家人住的是30多平方米的一室一厅。我都没有过自己的房间,我的床就是客厅里的活动沙发,我连自己的书桌都没有。最惨的时候,头顶的灯也捅一捅才能亮,楼下还有狗在吠叫。大隐隐于市嘛,直到现在上了大学,我仍没有自己的房间。
  
  《意林》:你是在母亲“法律规定,小学毕业前必须写一部书,否则会被警察叔叔捉起来”的恐吓下开始写作的,刚开始写作的过程会不会觉得比较痛苦?
  蒋方舟:我那时刚上小学,还不识字,很多字都是不会写,都是照着画的。不过这个过程我并没有觉得痛苦。如果让我去和同龄孩子去玩游戏,我会觉得更痛苦,我是一个孤僻的孩子,写作是一种个人独立完成的过程,是一种单独的享受。我觉得有话说,就不可收拾地写下去了。虽然小时候也有过偷懒表现,为了写到母亲画格画到的地方,字越写越大,还会画一些插画。但我觉得写作的过程是很有乐趣的。还有一个比较大的乐趣是,把东西交给母亲,与母亲讨论书中那些让她发笑的情节。
  
  《意林》:你有没有写作焦虑感,遇到过写出来的东西不满意或者写不出的困境?
  蒋方舟:焦虑感是一直存在的,会伴随写作终生。写作困境是周期性的,每个月都有,而且很频繁。克服的惟一办法,就是继续写下去。如果一旦搁置下来,就生疏了。高三为了备战高考,我有半学期没写东西,后来拿起笔来觉得自己有点儿生疏了。遇到写作困境,坚持下去就会迈过这个“坎”儿。
  
  《意林》:现在很多中小学生都最怕写作文,常常发愁写不出东西,而你小时候就已有很多书出版了,你认为在写作上有什么诀窍?
  蒋方舟:首先,我承认写作是有天赋的,而且天赋所占的角色很大。但我觉得天赋并不是天生掌握一些技巧,关键还看问题的视角,看问题要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视角,不能千篇一律。
  另一方面我认为就是阅读,广泛地阅读。从小到大,我看了很多的书,扩大了自己的视角和知识范围。写作都是从模仿开始的,用自己的语言方式将著名作家的作品再重新叙述一遍,或者从中寻找灵感,都是学习写作的好方式。
  
  《意林》:你从很小就开始看成人书,不看少儿书了,这是母亲的引导还是自觉意识?对少儿及青少年图书有什么看法?
  蒋方舟:母亲并没有引导我。少儿书我从5岁就不看了。因为我觉得大部分的童话结局都不好,很多都突破了成人心理承受范围,小孩子看了晚上都会做噩梦。而成人书中却反而有很多温馨的东西,比如三毛的书,看了之后会有很温暖的感觉。
  
  《意林》:2008年湖北的高考作文题目是《举手投足之间》,听说你在考场想了半个多小时才开始动笔,作为一名已有多部作品的小作家,对这类题目应该是挥笔即来的啊。
  蒋方舟:我主要是在揣测出题老师的意图。对于一个要参加高考的学生,经过多年考试作文的磨炼,已经养成一种习惯,看到题目,就不由自主地就去猜想出题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从而来决定自己的文风。这是一种很卑微的猜测。高考作文与平时写作有很大不同,写高考作文的束缚很多。在考场上做这种去谄媚老师的事情,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又不得不做。我发现自己确实两头得利:我既是一个应试教育的既得利益者,又可以作为反对僵化应试教育的既得利益者。
  
  《意林》:北大教授钱理群在看过你的第二部作品《正在发育》之后,曾发出担心,担心你们这些小孩成为“调侃的一代”,对此你怎么看?
  蒋方舟:我觉得,虽然我的语言多么调侃、多么尖酸刻薄,但并不代表我对这个世界是多么不屑、多么不恭敬的。我觉得一个人的外在语气和叙事态度,并不代表一个人的世界观。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对这个世界还存有一些怯生生的感觉,我的世界还是很单纯的。我并不担心自己会变坏。
  
  《意林》:听说你要在清华重塑自己,你想把自己重塑成什么样的?
  蒋方舟:大学只是一种空间概念,并不是一个改变我人生轨迹的决定因素。有三个问题是我自己很关心的:我很关心我未来是一个什么样子,我会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我会找一个什么样的老公。很多人问我这三个问题,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也像一个中年妇女的观众,关心一部肥皂剧剧情的发展,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导演,这部剧将如何发展,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