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姑夫逼我还邮票

作者：袁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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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毕业那会儿，我拿474元的工资，但每月的烟钱就是200元。加上要谈恋爱、穿衣、租房、填饱肚子，等等，我经常寅吃卯粮，过着艰难的单身生活。更令我雪上加霜的是，我可怕地迷上了赌博，且十赌九输。
　　好歹城里有我的姑夫、姑妈，老两口待我特好，我蹭饭吃就有了着落。姑夫是个性情温和的高中教师，女儿贝贝去比利时读书了，三年才回家一趟，我因此十分受宠。有时我甚至心甘情愿做姑夫、姑妈的儿子，因为我那愚笨的父母只晓得在地里刨食。
　　每次去蹭饭，姑夫总要为我上课，苦口婆心教育我戒掉烟瘾，不要赌博，不要跟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混在一块……我听多了，心生了烦躁，还有几许厌恶：我大学毕业，年纪又轻，那些都是我必要的交际，少拿书卷气来训我。
　　一天，吃完饭后，姑夫把我带到了书房，得意而又神秘地向我展示新近收集到的一枚邮票。我对那东西根本不感兴趣，但出于尊重，还是硬着头皮听着姑夫的介绍。我大大咧咧地捏起一枚凑近欣赏起来。万万没想到，一不小心弄破了——这枚邮票实在太脆弱了。姑夫当时立马气得七窍生烟，不停地跺着脚，向我急吼：“你知道它有多贵吗？！2000块哪，我的天哪，怎么办？怎么办？！”
　　我惊呆了，一向温良恭俭让的姑夫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头怒头冲冠的狮子。我知道闯了大祸，头低着小声地说：“我，我赔……”
　　“赔？”姑夫反问我：“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你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怎么赔？就知道抽烟喝烟赌博，打台球泡舞厅，你跟痞子有何两样？你的进取心呢？！”我“作恶多端”的老底被姑夫无情揭穿，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窘境又被彻底看破，我不禁有些恼怒，骨子里的倔劲儿一下子蹿升了起来。我再也顾不上面子问题了，响声回答：“我就是我，你别管！”“啪”的一下，姑夫毫不犹豫地甩过来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脑勺：“我就是要管！”
　　我再次惊呆了。打我的不是生我养我的亲生父亲！而是我的姑夫！是姑夫！瞬间，我扭头摔门而出。出门时，我跟自己咬牙切齿：赔，我一定赔给你！！
　　当天，姑妈来到我的住处，柔声跟我说：“你别难过，那张邮票其实并不值钱，请你无论如何相信我。姑夫这么做，实在是不想让你在错误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他近乎失望了，才要用这种方式来教育你。希望你重新捡回上进心，不要再让我们失望，好吗？其实我们像爱亲生女儿一样爱着你！”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只是责骂、打人、2000元。
　　之后，我毅然决然戒掉了烟瘾和赌瘾，割断了与那些混混朋友的联系，一门心思扑在了业务工作上。工作之余做了两份家教，还送牛奶、拉广告……我身心俱疲，但始终抱守一个信念，那就是，用铁一样的事实来回击姑夫对我的失望。我要证明，我行我可以！
　　多年以后，我骄傲而又自信地兑现了我的诺言。有一天我和姑妈回忆起那件特别的往事，我说：“姑妈，你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我就学好了吗？”“那当然，”姑妈微笑着说，“因为姑夫打了你。”
　　“不！”我认真地回答，“是因为当时姑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