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我爱上了流氓

作者:菠 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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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口袋里是你留给我的钥匙,每次用它打开房门,多希望你仍然坐在常坐的沙发上,抽着烟,即便是一言不发也好,只要你还在,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你还在……
  
  第一次见到雷是在一个我记不得名字的酒吧,我喝得很多。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但我失恋了,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失恋,但我讨厌被人骗,为什么男孩子总是爱骗人呢?
  酒精麻醉了我的大脑,有人递给我一包东西,让我试试,我不假思索就放进了嘴里。在接下来的几秒里觉得身体在迅速兴奋,似乎被火焰灼烤着,有种要发泄、要跳舞的冲动。于是我走进了舞池中央,疯狂地舞动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的过火。
  只知道突然之间我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一双有力的手拦腰抱起了我,不顾我的拍打,扛着我走出了那间酒吧。
  那是我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扛”着,第一次茫然地失去矜持和防卫。
  到了雷家,我被扔在一张皮椅上,头还是阵阵的痛,可是已经清醒了很多。
  在缭乱的烟雾中我看见雷,坐在一张充气沙发上,抽着烟。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绝对是个流氓:斜叼着烟,迷乱的眼神,紧皱的眉,皮肤竟也白皙,右上臂纹着一条龙。
  “你是黑社会的?”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说话,幼稚到我自己都收口不及。
  雷只是望了我一眼,用不屑的眼神。
  “你这么年轻,不好好生活,去做黑社会。”理智完全清醒后我开始对自己的安危担忧起来,一边纯粹在没话找话,一边偷偷地四下打量着周围环境,考虑着怎么脱身。
  雷换了支烟,叼在嘴里,拨开堆满杂物的桌子,找到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打着了火,狠狠吸了一口。
  “好像是你在酒吧吃摇头丸吧!”他开口了。“自己都不是好人,怎么说别人?”
  我不由得觉得害怕,刚才吃的原来是摇头丸。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脸有些发烫,如果家人知道我吃这东西就惨了。
  “第一次去酒吧?”他问我。
  我点点头。
  “以后一个女孩子不要去那种地方!”
  我突然又觉得雷不像坏人。看他样子也就与我一样二十五六岁,怎么就进了黑社会呢。
  “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我忙不迭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我轻轻地在外面关上门,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伤害我。
  
  雷住的是公寓的房间,大约在五楼,我下了楼才发现这个地方我一点都不认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家。
  站在马路边,我的头很疼。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是雷。
  他一声不吭,朝着我右手边走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着他,从他的背后看,他不算高大,肩膀却很宽,走路的时候有种昂然的男子气概。令我不由自主地默默跟随。
  总算到了人多的地方,我提着的心也放下了,雷拦了辆出租车,在拉开车门的时候,我迟疑着转头对他说:“今晚……谢谢你啦。你叫什么名字?”
  他扬了扬眉毛,脸上有种捉弄的表情,说:“不用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个混黑社会的流氓”。
  我张口想说什么,一时语塞,他笑着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告诉你,你的腰好软。”
  我的脸蓦地涨红,气得转头钻进车子,把门狠狠关上,吩咐司机开车。
  
  二
  
  我每天都回这个家,每件家具我都擦得干干净净,每个杯子每本杂志我都照你的规矩放好,你的床我会弄得整整齐齐,连笔筒我都放在原来的位置。我生怕有一天你回来会感到陌生……
  
  那天回到家,爸爸知道我去了酒吧,狠狠骂了我。他说警察的女儿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
  爸爸是警察,而且是个大队长,被他抓的坏人不计其数,再让他知道我和一个流氓逗留在一起,那后果真是不可设想。
  仅仅睡了几个小时就得起来上班了,打开衣柜,我挑了一套苹果绿的套裙,在化妆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昨晚雷的充气沙发就是绿色的。
  为什么想那个男人?他跟我只是萍水相逢,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我对着镜子笑了笑,套上精致的白色皮鞋,拎着包出了门。
  到了公司所在的大厦,挤电梯的时候碰到家明。我第一次对他常穿的粉色衬衫感到无比厌恶。衣冠楚楚。电光火石的刹那,我又想到雷。
  下班后,我顺路去了爸爸的警局。
  去之前我可万万没想到,我跟雷的第二次会面是在那里。
  他的手上还戴着——手铐。头上仍在流血,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迹。
  我躲避不及,愕然间生怕雷认出了我。
  可是雷只是看着我,我感激他没有跟我说话。
  
  “爸爸,刚才那个人犯了什么法?”我在家的时候问爸爸。
  “携毒,不过我们搜他身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那怎么样了,后来?”我急切地问。
  “先放了他,女孩子家不要问这么多。”
  听到说放了他我才放心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为这样一个小流氓担心。我不肯承认,他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对我有多大的杀伤力。
  
  一定是鬼迷了心窍吧!我居然买了水果去看雷。可我忘了他的家。
  只能先坐出租车到上次他送我上车的地方再慢慢凭记忆找他的屋子,还好我记性还不错。
  站在他的门前,我的手伸出去又退回来,实在没有勇气敲门。我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对一个经常出入警察局的小流氓这么关心?权衡再三,我转身欲走,门却突然开了。
  他看见我,吃了一惊。
  “我……我来看看你。”
  他也没有回答我,开了门,让出条缝给我进。
  “有事么?”雷问我。在他脸上,看不出到底是厌烦还是喜悦,似乎冷冷地。
  “我在警局看到你受伤了,就来看看你。”
  “那个人是你爸爸!”
  “嗯!”
  “有个警察爸爸,还来找我这个混黑社会的?”
  “我不相信你会携毒!”
  “为什么?”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严厉,看着我的眼睛。
  “你上次救我,所以我不信。”我喃喃地说,有点畏缩。
  雷不屑地笑了。
  那是雷第一次对我笑。尽管是那样的不屑,可他对我笑了。
  在那一刻我有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似乎命运安排了一些我无法预料的东西,等在我的前路。也许布满荆棘。
  但当时的我怎能预料?我仅仅是以为,我被爱情撞了一下腰。
  
  三
  
  我帮他清洗了头上的伤口,笨拙地缠上纱布,绕了松松的一圈,手一抖,纱布团“啪”地掉到地上。
  他看了我一眼,皱皱眉,伸手从地上捡起纱布,拍了拍,自己往头上缠。我发窘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娴熟几乎是优雅地把自己包扎好,松紧适度,看着比我缠的那个木乃伊舒服多了。
  大概他经常伤痕累累,都练出来了吧!我想。
  
  “你不要做小混混了,去找份工作吧!”我劝他。
  他只是看着我。又开始四下找烟。
  终于给他找着了,摸了个打火机点着,深深吸了一口,问:“你是做什么的?芳名?”
  我感觉脸上在不争气地发烫,低声说:“我叫沈君威,我……”
  他突然笑起来,几乎被烟呛住:“我没听错吧,你叫沈君威?别克君威的君威?”
  我的脸终于彻底红到脖子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那又怎样?不能叫这个名字吗?谁规定女孩子就得叫什么芳啊霞的?……”
  他竭力忍住笑,摇摇头,说:“至少我身边的女孩子没有叫这种名字的,你父母怎么给你起的?”
  我回避他的目光,说:“我父亲是警察,希望能生个男孩子,接他的班,惩奸锄恶。可惜我是个女孩,个子矮小,体育又差,连警校都没资格报。”
  他吐了口烟圈:“惩奸锄恶?当警察就能惩奸锄恶?或者说,惩像我这样的奸恶之徒?”
  “不是!你不像坏人!”我急了,脱口而出。
  “为什么!”
  “直觉!女孩子的直觉?”他冷冷地看了我几秒钟,狠狠地说:“小黄毛丫头,你知道什么?你整天穿着漂亮的套装,出入于高档写字楼,以小布尔乔亚自居。你知道这个城市每天要死多少人?又有多少和你同样年纪的女孩子吸毒、卖淫,甚至一夜之间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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