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因为第三者，所以第三者？
作者：罗茹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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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爱情逃兵
昨天晚上吃完晚饭，手机铃响。是朱虎的。我有意让铃声多唱了一会儿。这个间隙，我在想，他说过他要结束这种混乱的局面，他要我无论如何给他机会。难道他和他老婆那边说通了，难道他愿意排除万难和我在一起？
我接了电话，朱虎却说，原谅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这边闹得不可开交。他们找我要八万块钱，我哪里拿得出来？我们就这样算了吧。我从云端坠入谷底。我沉默。朱虎嗫嚅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家人。要不，我到你家里来当面赔个礼。
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吗？三年的光阴，数万元的负债。我心灰意冷，说不必了。可他还是来了。
我妈妈很生气，她说，你看看你把我家姑娘害成了什么样子？遇到你之前，她不愁吃不愁穿，遇到你之后她奔波操劳，最后除了一身的债什么也没有。朱虎还找我家人借过一笔钱，他说他愿意打借条，一点点还。我们都知道是兑不了现的，就放他走了。
一场爱情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我比他更像逃兵。
如梦般的初恋
我今年30岁，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父母就力所能及地给予我最大的宠爱。我小学时就是田径队的运动员，初中毕业后就读于一所体育中专，主攻中长跑。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一个舞蹈团的老师，她说我很有艺术潜质，建议我学国标。业余时间，我就学习国标。
舞蹈老师邀请我参加他朋友的一次聚会。那是我第一次参加社交活动。一个高大英俊一口标准普通话的男子邀请我跳舞，我欣然接受了，一边随着他起舞一边猜，他应该是个男模吧？一曲终了，他自我介绍叫林辉，毕业于北京某名牌大学，在一个国家级的单位做产品研究，因为工作需要常驻武汉工作，他报出年龄，竟比我整整大十二岁。
林辉是大城市来的人，他身上的气质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一米八三的个子，开朗的笑声，工作上的独当一面，这些都深深地吸引了我。他给我讲外面的世界，北京的变化，他的发展趋势，对前途命运的设想和应对……
他把我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户。之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毕业后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但是从他的话里，我听到了我的人生还有无数种的可能。那些未知的可能，让我憧憬无限。
林辉要求见我的家人。我知道他对我钟情，但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认真。之前我从未有过恋爱经验，我不知应该接受还是拒绝，只好说我们家好穷的。他问，你们家有没有凳子。我不解其意，说有啊，他说那就行了。我们俩不约而同哈哈大笑。他的幽默让我好安心。
提前一天，我给家里人打“预防针”，说有一个大哥哥想见他们，他是北京人，有正式单位。家人答应见面，第二天他来了，他很真诚，把工作证，电话号码一一交给我家人核实备案，他们单位，只有研究生级的人才能进的。本来我父母是反对我早恋的，但是难得碰到这么好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甚至有几分支持的意味。
1996年，我中专毕业，林辉安排我去北大进修计算机。同时安排我进他朋友的公司上班。我一个没有大学文凭的刚毕业的学生第一个月的月薪竟是八百块，这在当时已是高薪了。我很珍惜林辉为我创造的一切，白天努力工作，晚上回林辉为我租的房子里继续看书学习。休息日不是主动加班就是泡北京图书馆。后来老板给我加薪水我才知道，最初的八百块，有四百块钱竟是林辉自掏腰包，他不想让我知道。
那时候有一句很流行的歌词，我把它写进了日记本里：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配得上我明明白白的青春？
一场婚姻一场梦
两年后，我把母亲接来同住。妈妈问林辉有什么想法？他却说，我把小佳当妹妹。当妈妈转达给我时，我好失望，决定离开他。我买了火车票，偷偷回到武汉。
我的不告而别让林辉非常担心，他赶到武汉，又把我接了回去。我问他，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妹妹？他说，你是我生命中最好的红颜，你让我怎么说呢？我大你十二岁。我能说娶你吗？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其实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是我们之间隔了一个十二岁？林辉把我带到他家里，亲手为我做告别宴。中午吃完饭后，我主动把自己当做礼物献给了他，算是告别。那个时候，我已经想好了，从此两个人再也不见面，永远把这一切封存在心里。
可回到武汉，我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我给他打电话。他说那你等我过来吧。他来了，我和他谈，我说明天在医院门口等你，如果你要，我们就走，如果你不要，我们就做掉。第二天早上，我远远地看见他笑眯眯走过来。我问要还是不要？他说要。我当时好高兴，觉得自己没有白白付出。他的父母是大学教授，我从来不敢提见他父母的事，也没有要求任何仪式，只是拿了结婚证书。那年我二十岁。
我是在武汉生的孩子，小孩八个月的时候，回北京工作。不久，我听到流言，说他在外面有女人。在我在家带孩子期间，他和别的女孩子出去旅游。我想也许是因为我那时还太小，对他照顾不周，再加上我是那么敬畏他相信他，所以，我根本没有把那些流言当回事。
后来外公去世了，他非要我陪我妈一起回武汉。没想到这是他找的一个借口，回北京后，邻居告诉我，有个女孩怀了孕，找上门来。我愤怒地质问林辉，他竟然默认了。
那个时候的林辉被感情的事缠得没有办法，遗嘱都写了。我家里人也知道了，叫我别逼他，说他毕竟对我是有恩的。我问他，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吗？他说没有。我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他没有话说。我又问你爱那个女孩子吗？他依然沉默。我问他爱她什么？他说没有理由。我说我爱你就有理由，有N个理由，我才嫁给你。
其间，林辉去南斯拉夫出差，破天荒给我带了国内没有的礼物。当时我已经是北京白领，周围工作环境中的女子独立意识都很强，我请她们帮我分析时，她们说，凭你的长相，你的工作，你还怕找不到更好的？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我就下定决心离了婚，时间是2001年，女儿才三岁半。
看得出林辉很后悔，他求我即使离婚也不要离开北京，他说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母女。我说不必了，我一定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走之前，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走了。我是努力地笑着说的。我那么努力地笑，以至于眼泪都出来了。这个男人注定让我难以忘怀，他亲手为我点燃人生的希望，又亲手把这一切毁灭。
他只是在利用我
林辉说到做到，虽然已经再婚而且又有了一个儿子，他还是很关心我们母女。回武汉后，他很快给我一笔钱，让我买房子，他说你不要担心，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我有一口饭吃一口水喝，就不会让你饿死。
离婚后我最想的一件事，不是寻找爱情，而是赚钱，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为了迅速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我经常参加一些大大小小的聚会。
朱虎是朋友的朋友，他留了我的手机号，有一天单独把我约到吉庆街消夜。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他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小酒，低头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转。他说他的外公住院了，可是他的老婆对这事却很冷漠。他一个从农村出来的男人，在家人眼里算是混得好的，当别人作了他的指望时，他却是那么无能为力。
四五月份的夜还是有些凉的，朱虎用摩托车载我过二桥回武昌。离他的背很近，我突然觉得他是那样的单薄，便情不自禁就搂紧了他，只是想把我的温暖热度分一半给他。到了，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我说，刚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没有别的意思。
后来我知道朱虎很想自己创业，便告诉前夫我想做点自己的事情，他第二天就给我划了两万块在账上。我把那些钱借给了他。此后，我与朱虎一起创业，他的吃苦精神深深吸引了我。有一天，他打电话给我，约我去看看他做的地面绿化工程。我们刚坐下不久，他老婆就打电话叫他回去，他舍不得，还是走了。
第三次单独约会，是个夏天的傍晚，他带我去东湖。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我，然后轻轻地吻。朱虎轻语，有个叔叔说要过来可是没有来，房间都已经开好了，不想浪费……我明明知道是一个借口，却还是跟他一起去了。第二天早上，我希望他把一切忘掉。
我想我是寂寞了，明明知道和他不可能，他一个有家有口的农村人，我怎么可能爱上他？但是我忽略了，大多数女人一旦和男人有了关系，就自然会对他产生一种盲目的爱。
朱虎很快以我的爱人自居，找我借钱，找我的家人借钱做生意。由于他文化不高，做事欠妥，生意做得并不好。偶有好转，他就偷偷把钱拿去赌博，说了无数次，依然改不过来。为此，我真是恨铁不成钢。我越来越看清他的本质，和林辉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我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我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恶性循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己的家被第三者拆散，自己又沦为第三者。
我去找了他的老婆，希望她离婚，成全我们。我总要落一头吧，钱没有了，那么我要人。朱虎自然也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只是没有想到春节的时候，他被她的家人围攻，他们给他压力，要离婚可以，拿钱来。他本身就欠一屁股债，哪还有钱？其实我早就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从头到尾他对我就是有所图的，他在利用我，利用我的钱利用我的人际关系，他就是一个无赖。
我现在是人财两空。也许对我，是最好的解脱了。只是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年原谅了林辉，忍痛一时，是不是现在的生活会宁静平坦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