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老公是老外
作者：ｎｅｗｃｉｅ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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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内的时候，很长时间，对于相互不了解的人，一般不愿意透露丈夫的情况，别人问我丈夫是哪里人，我的回答就是，“就一村儿里的”，原因无它，涉外婚姻受关注。老外在中国受关注，是一直以来不争的事实。用俺老娘的话讲，想当年，琉璃厂来个外国人，人们都是追着看呢。这样的关注也扩展到和外国人在一起的人们。
和丈夫从一开始交往，就备受歧视，走在大街上，人们的眼光是关注的，异样的。
如果说对于人们的眼光的判断，是我的错觉，或者说多疑的话，以后的直接交锋，则证明涉外婚姻是受歧视的。
一日和丈夫逛闹市区，我家的是喜欢电脑、电影，看见卖光盘的就走不动路，虽然家门口一大堆廉价卖光盘的，应有尽有，而他还非要用自己的蹩脚中文和那闹市小贩讨价还价，那小贩是宰老外惯了的，一口价，看看时间不多，我就拉他走人——没事乱砍价，砍又砍不下来，简直是耽误时间。买卖不成的多得是，价格不合适，生意自然就成不了，我们抬腿要走，那小贩却张口就来，“您还是赶快和您的妞开房去吧。”
老公没有反应，他那时如何能够听懂此句的含义。
那时候不要说一夜情，婚前同居都很少，轻易怎肯去外面“开房”，他明显在挑衅。
我扭头问他，“你说什么呢?”
“我没有说什么。”小贩看我怒了，气势自然就低了些。
“我不管你是卖什么的，你爱卖什么就卖什么，而我什么都不卖！”
离开了闹市，刚才的气愤少了些，多的是委屈，“都是你，都是你，长这么大，我就还没有被人看成卖的！”
我将此事归结于我是未婚，想，如果有一天，结婚了，名正言顺，咱有红本本，就如同那一百年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正门抬入的大太太，就会走遍天下腰板直了。
嘿嘿，那是我想。
婚结了，娃娃有了，照样被歧视。
孩子出生，真是累人啊，十个大人顶不上她一个小不点！两个人的世界不复存在，说出来不怕被人笑，以前我们两个人是有名的爱情鸟，卿卿我我，第三者的降临，公鸟每日啄泥筑巢，母鸟勤捕小虫抚育小鸟，再没有什么爱情的迹象。我父母说把孩子带走几日，给我们些团聚的时间。
孩子前脚走，我们后脚就去了馋了个把月的当地一家餐馆，点菜，上菜，进食，很正常。问题就出在没有孩子这个活结婚证在场，虽然我蓬头垢面，服饰陈旧，偏老公想起孩子尚未出生的时候夫妻恩爱，便面对面地拉着我的手（一只），另外一只也没有闲着（往下看，不要自己乱想），帮我布菜，知道我爱吃什么，专门夹到我碗里。来而不往非君子，也适用于夫妻，自然我要回敬他。好像回到了孩子出生前的甜蜜。就在这个时候，又如拍电影，男女主人公正入戏，导演喊“卡”，一位旁桌也是除了我们以外饭馆唯一的客人，一对50—60岁的夫妻，老先生啪的一声——这个叫做拍“筷”惊起，竹筷子用力拍在桌子上倒好像惊堂木，我从爱情戏中回魂，只听见老人家说，“这太不像话了，成何体统！”
我这个人就是压不住火，看看周围也确实没有别人，也不像是他们二人的普通对话，若是普通对话也不用讲这么大的声音，再看男士的眼神，明显对着我们，我望向他，他却游离目光，老太太看见我的目光却显露出怕事的样子，看来就是冲着我来的了。
虽然我们国家的传统是尊老，可是也有主席教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走过去，问他，“您刚才这是说谁呢？是说我呢吗？”
老太太连忙接话，“不是说你们，没事的。”老头子也不回答，目光依旧是游离的。
“您这要是说我，我倒要问问，我们夫妻在这里吃饭，妨碍您什么了吗？”
老头子好有骨气，脖子梗着，依旧不答话。
老太太沉不住气，“没说你们，没事的。”
结局是好脾气的老公把我拖走。
那个年头已经较前几年开化多了，公车上男女青年搂抱着坐一个单座，商店里时不时就亲上半分钟的多得是，就没有见一个老头老太蹦出来指责的，我们不过夹了筷子肉的虾的，那猪肉、大虾都没有抗议，您拍啥桌子呢。
在国内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不知道是否依旧被歧视。上一次和老公回国，孩子留给父母，依旧蓬头垢面，服饰陈旧，夫妻双双逛商店，逛店之间，二人开了个玩笑，我嗔怒地拍了下老公的后臀尖，这个小动作被跟在后面的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看见了，唧唧嘎嘎地超过我们，边超着，一个在另外一个的屁股上学了我的样子轻拍了一下，然后大笑；看他们俩个开心的样子，知道他们是善意的，随他们笑去了——以后出门必须带结婚证——这里特指孩子们，不然就有麻烦。
上网无聊的时候，搜索些跨国婚姻的帖子，很多讲离婚率高，如何不幸福，名人加某某口述一类的。
我看见身边的几对，有像我们夫妻因爱而昏（婚）的，也有因为经济原因的，不过大抵过得不错，这里的不错不是讲的传统意义上的票子多多类，而是大抵夫妻恩爱，婚姻平衡美满，反过来再看国内的不少婚姻，浮躁因素太多，有离婚的，也有同床异梦的，若是忽略咱家的小数点宝宝们，咱还是被周围人羡慕的一对爱情鸟。
突然有一天，上网看见，关于异国情侣，不再仅仅是中国女孩子如何受外国男人的骗、挨打、婚姻不幸的新闻，原来也有个地方可以分享跨国婚姻家庭的幸福，大家交流着，互相帮助着。
此间偏有一些依旧抱着歧视态度的国人来挑衅，而我就马上忘记自己的身份——都孩儿他娘了，还是不稳重。
我想对挑衅的人说，你可以随便在其他方面歧视我，说我的家庭财政情况差（你可以自己慢慢想，我想不出来了），蓬头垢面等等，但是你不可以歧视我的婚姻，我的爱情，因为你不配——在爱情和婚姻上，我比你富有得多——为什么我敢下此结论？因为一个爱情、婚姻幸福的人是不怀疑和仇恨他人的婚姻幸福；嗯，好像也有穷人歧视富人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阿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