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相上了上海姑娘

作者:Sun 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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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司爽是由于我以前所采访的一位单身男人,邀请我参加的一次聚会,那次聚会实际上是一次相亲的安排,也是一次我所见过的阵容最强大、场面最严肃的类似谈判似的相亲见面会。
  见面会安排在上海浦东金葳大厦的88层咖啡厅,那里的咖啡一杯就要88元,我的那位朋友事业小成,还算有点儿身家,就是这些年忙于创业30几岁了还孑然一身,这次如此隆重地安排相亲,看来是对这位未曾谋面的上海女孩动了凡心。
  不过他很快就领略到想娶一个上海女孩所要经历的考验了。
  那天晚上女主角司爽和她的家人晚到了一个半小时,朋友接到她们一家莅临金葳大厦的电话后就站到电梯门口翘首以待,可从电梯里走下老老少少大概有七八个人之多,就是不见相亲的女主角司爽,朋友有点儿急,忙问一个年龄稍长、一脸精明的女人,被告知女孩正在化妆间,一会儿再上来。
  等把所有的人都安排到座位上,88元的咖啡人手一杯地开始轻烟缭绕以后,女孩司爽娉娉婷婷地在妈妈的陪伴下走出电梯。
  女孩的皮肤很好,细瓷般闪着光,眉眼清秀,打扮时尚,是个典型的上海小家碧玉。
  朋友一看眼睛就有点儿发亮,显然很满意,一招手,服务生果盘、冰淇淋又上了一堆,还没等朋友开口,介绍人却介绍起来,我说这个女孩相亲她们家好像全部出动,看来还真是这样,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大姨妈、小姨妈、舅舅、舅妈,大概她们家有时间的都来了。
  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是经济条件特别好的家庭,果然,司爽妈妈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黄先生,你的两套房子不是贷款买的吧?”司爽爸爸的第一句话是,“侬是上海户口吗?”司爽大姨妈的第一句话是:“黄先生,你家里将来是要请保姆的吧,阿拉这个外甥女可是什么都不会做噢。”
  我是作为黄先生的朋友列席这个相亲见面会的,但看到女方家属两轮话题谈下来,都没离开那个“钱”字,就差要求黄先生提供存款证明了,我有点儿不爽,插了一句话:“小姑娘蛮漂亮的,会做饭吗?”
  没想到这句让正焦头烂额疲于应付的黄先生稍微喘了口气的话,引起了司爽妈妈的大为不悦:“侬说的这叫什么话呵,会做饭吗?侬可以去打听打听,现在几个独生女儿会去学烧饭,我们宝贝还来不及呢,舍得让女儿去烧饭?再者说了,我这女儿一路名校读下来,那是门门功课都是最优秀的,我们小学读的是××小学,上海最好的学校,中学读的××中学,上海最好的中学,大学也是上海最好的大学,而且,正因为这么优秀才被留校做助教,这么优秀的女儿,会去给你们烧饭吗?侬不要太搞不清呵。”看到司爽妈妈在这个问题上反应如此强烈,我也有些意外,黄先生也窘在那里,为了找台阶下,我只好讪讪地说,“那,她不会烧饭,小夫妻将来怎么过日子呵?毕竟,过日子是实实在在的呀。”
  “哼!”司爽妈妈白了我一眼,“现在是什么时代了,那种要老婆伺候男人过日子的观念早过时了,老婆是娶来疼的,不是娶来用的,这么优秀的女孩嫁给你,我们都不舍得让她烧饭,会让她给你这么做吗?不会烧饭怎么了,可以吃馆子呀,我可以去给他们做呀,再者说,可以请保姆呀,请不起保姆的男人我女儿也不会嫁呀。”
  不管怎么说,让我这一掺和,那天的相亲会不欢而散,我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朋友黄先生,我告诉他我正在做第一代独生子女婚恋的调查,我想请他原谅我,可他苦笑了一下摆摆手,“不是你的问题,我不但两套房子都贷的款,还不想将来家里请保姆,我娶老婆是要用的,这不对他们的胃口,这门亲不成也罢。”
  正在黄先生准备放弃的时候,介绍人又传过话来,说女孩那边提出只要黄先生能够保证结婚前把房子一次性付清了,他们还是愿意交往一段时间的,因为黄先生的确外形也不错,况且,只比女孩大6岁,女孩自己也挺愿意的。
  也许是真的有点儿一见钟情,黄先生竟满口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正当我为朋友黄先生单身多年终于有了成家的希望而高兴时,与26岁的女孩司爽热恋了三个多月的黄先生从上海给我打来了长途电话:“代沟,代沟,我们之间是完全不可能正常交流的两代人,我是真的喜欢她,可真不敢下娶她的决心。最近,她妈妈催我给她买三克拉的钻戒订婚,三克拉的钻戒呵,名牌的要50多万呀,她们真的以为找到大款了,我不过是正在努力的小老板罢了,为了把房子买下来,我已经在节衣缩食了,连高尔夫都很少打了,为了娶老婆让自己的生活品质下降得如此之快,我都快要崩溃了。”
  尽管朋友满腹怨言,可我听得出,他真的很爱那个女孩,并且,已经在为娶她做准备了。
  可听朋友说,这钻戒不买,女孩连约会都很不积极了,自认为已经付出很多的黄先生有点儿承受不了了。某天,他突然告诉我,要带女孩来北京休闲几天,顺便看看北京的钻戒,我有些惊讶,他在电话里苦笑一声,“等我们见了面,你好好替我跟这个女孩聊一下,帮我判断一下,她喜欢的是我这人,还是我的钱,我现在都有点儿搞不清了。”
  因为在上海跟女孩司爽见过一面,因此,在北京相见就显得很熟络了一下,我主动提出请他们吃饭,看得出来女孩很高兴,吃完饭我们去后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喝茶,朋友借口要见北京生意上的伙伴提前退场,我知道这是在给我时间和空间“调查”这女孩呢。
  我跟司爽慢慢聊着衣服和化妆品,上海女孩的温婉的确让人很舒服,可她的毫不掩饰的欲望也的确让人感觉到压力。
  我问她,这次要是买好了钻戒,大概就可以跟黄先生定婚期了吧?没想到她微微一笑,这只是个礼物,并不代表什么,她到现在都无法确定黄先生是不是可靠的男人,怎么能够轻易地嫁呢?
  我心里一惊:“50多万呢,只是个礼物?这女孩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在我的引导下,司爽慢慢地聊起她自己来:我的家境不算好,我父母都是从兵团回来的,我是从小跟外公外婆长大的,我父母结婚很晚,所以,有了我以后,就把我当宝贝一样宠着,什么都不让我做,尤其是我妈妈,她说,女孩只要娇气,漂亮,把书读好就可以了,不需要会做很多事情。
  所以,我从小到大除了读书这件事会做以外,没有一样能自己做得来的事情,我以为就我这样,进了大学以后,跟我同宿舍的女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我们在一起从来不会比谁会做家事,比的最多的是谁最不会做,谁最懒。平常我们都不会叠被子,谁叠了被子、收拾了自己的床,都会被别的女生给骂一通,有一次我刚叠了被子就检查宿舍,结果,我们被评了个最差宿舍,同宿舍的女生都骂我,还罚我请她们吃冰淇淋。
  大学四年,我所有的衣服、袜子都是带回家扔给我妈,周一再由我妈给我送到学校来,其他家不在本市的女生就花钱出去洗,衬衣5元钱一件,内裤、袜子3元钱一件,反正,学校周边有好多小洗衣店就是为大学生服务的。
  我妈常说,我们家虽然经济条件一般,但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她说什么也不会让我比别的孩子差。在我的记忆中,妈妈最爱给我买礼物了。从小到大我得到的礼物数不清,有一次,她用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了一条纯金项链,我爸爸很不高兴,说我才十几岁就戴这种东西太奢侈了,为此我们家有半个月没有青菜吃,可我妈就是这样的人,她从来不会让我受半点儿委屈。
  我读大二的时候,我妈就开始托人给我介绍男朋友了,我妈说了,我们家环境差,想要改变只能靠我嫁一个大款,我的舅舅和姨妈也说,我是我们家第一个到了结婚年龄的女孩子,一定要嫁一个有钱人,给后面他们的孩子做个样板。
  我开始还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到后来,看到他们的期望都这么高,我也觉得不能嫁个没钱的,我觉得我妈说的对,靠我自己的那点儿薪水,做多少年才能买上房子,还是应该嫁个钱多的男人,这样我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我有钱了,我爸我妈不是也能不用那么辛苦了吗?这时,我才明白,我妈说的“想要改变我们家的命运,就得靠我嫁个大款”的这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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