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我不是好老师
作者：刘翠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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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一名不合格的老师；身在孔孟之乡，我却做出了一些不道德的事情，很抱歉！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而我，在若干年前，不仅未做到这些，甚至还打击报复过一些学生，耽误了部分学生的前程，对此我表示深深的忏悔，祈求他们的原谅。
那是大约十年前，我带高一年级两个班级的语文课，高一主要是讲解下课文，这些相对容易，好好备课即可；其中一个班级基础较好，在高一年级十余个班级中名列前茅；而另一个班级的语文水平不高，加上我的经验有限，那个班级的语文成绩一直不理想。到了高二以后，学校就安排我专门教成绩较好的那个班级，可我却有些力不从心，因为我毕竟第一学历只是专科，也从未教过高二以上的学生，但我还是接受了，毕竟人生总有第一次。这时候已经有学生对我有些反感了，因为高二就不仅仅是讲解课文了，还涉及到一些试卷答疑解惑的问题，这些考验的是基础能力和应变能力，而我这方面欠佳，上课经常出错……在高二结束的时候，我教的这个班级的语文成绩尚可，我也就继续教他们高三了。
到了高三以后，师生间矛盾终于激发了。为了应对高考，其实高二以前就把课文讲解完毕，高三主要是做各种试卷，从而让学生积累考试经验，达到临场发挥的较佳水平。因为讲解试卷需要基本功扎实，需要应变能力较强，而这正是我所欠缺的，于是出现了许多不美妙的音符。我一节课讲解试卷的时候，每次不出十处八处错误，那就不叫上一次课；总有学生不断地给我指出错误，让我很恼火。
我认为，高考语文出错的地方主要是在错别字和拼音上，故而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我前十分钟默写汉字，然后和学生一起修改五分钟，剩下的时间讲解试卷或者做点其他事情。而逆反心理强烈的学生，坚决不默写汉字，我非常恼火。问他/她原因，学生回答说，“汉字不是弱项，真正的弱项在于基础知识比较差，故而不默写汉字。”我的办法是，强力维持我的权威，如果有学生不听话，我就把他/她撵出教室，或者交给政教处处理。结果我在撵那几个坚决不默写汉字的学生出去的时候，有人坚决不出去，就那么僵持着，我就让班长把班主任老师叫来，把那几个学生狠狠地揍了一顿。可实际上无济于事，后来他们还是不默写汉字，矛盾激化到极点了。我总得维护自己的权威，就走到其中一个学生面前，故意找茬批评他，质问他为何不听老师的指挥，还用手把他的脸划破了，故意刺激他动手，可他最终没有动手，我也没有得逞。
以后还有几次类似的事情，我怀孕了不能生气，但整天瞅着这些不听话的学生，特别容易动怒，也就做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譬如把不默写汉字的学生拉去政教处，让他们来替我管教，我根本没有考虑他们的升学问题（实际上这所县一中是重点中学，学生大都是千辛万苦考上来的，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当时只为逞一时之快，没有想更多……其实那些学生都是为考大学而来，凭他们的综合素质，上大学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我所教的那个班级是理科班，他们的化学成绩在年级第一，物理年级第一或者第二，数学也是第一或者第二，英语成绩也还不错，但就是我所教的语文，整个就是年级倒数第一。我认为这些学生故意跟我对抗，既然如此，我管他们是不是考大学呢，就随便糊弄着教，反正不管他们是否考上大学，这个跟我无关。
后来矛盾激化到整个班级和我的对抗。他们班六七十个人，有39个人联名写信给校长，要求将我撤换掉，其中前十名有七个签名（最后十名的反正考大学无望，平常也不学习，所以对他们而言谁教都无所谓，估计没有签名），校长以没有现成的语文老师可以替换为由，拒绝了他们。这大大地激怒了我，我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既然你们如此对待我，我管你们考不考大学呢。我上课故意不讲课，就这么干坐着，或者是冲着全班人发火，只有心情稍微好一点的时候才讲点课。整个班级，只有前两排人听课，中间五六排的同学在四五一群打扑克，后面的同学在睡觉、聊天、看小说。此时班级秩序我根本无法维持，这种场景班主任看到过，年级主任也看到过，可他们也无能为力，因为对我的信任度已经降低到了极点。
我本人教学水平有限，这一批学生就充当了试验品，他们后来一个班级考上了三十多个本科，在这个年级是第一的；他们的语文成绩则特别差，由于当时实行标准分，有好几个学生因为语文考了三四百分而名落孙山。对此我表示相当的忏悔！向他们道歉！我尤其忏悔的是，我曾经有意的打击过几个同学，他们上语文课的时候，我就冷嘲热讽，说他们一定考不上大学；上课我就指桑骂槐，说他们素质低，没有教养；我还故意地划破一个不听话的学生的脸，好故意激怒他，他一动手我就让学校开除他……
成绩有限是水平问题，可手段恶劣则是态度问题。我深深地为自己的行为忏悔！我不知那些受到我打击报复的学生现在在做什么？不知他们是否在建筑工地上挥汗如雨？不知他们是否还在记恨给他们带来痛苦的我？原本他们中的一些，是完全有机会上本科，甚至上重点本科的，可由于一门语文成绩，而与大学失之交臂，我简直是误人子弟！我忏悔！虽然将近十年过去了，这些却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梦魇，我往往在噩梦中惊醒，因为我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我枉为人师，我没有尽到责任，甚至严重渎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近来屡遭不顺，找人算了一下，说是做过亏心事，心事过重，必须忏悔或者道歉。我愿意为我的恶付出代价！我忏悔！我祈求他们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