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6期

海西之西

作者:陈劲松




  德令哈
  
  诗人路过的小城。
  大雨边缘的诗人,在黑夜中路过的海子,他低声的吟哦在十几年前的夜晚被风拿走
  这些构成了我对小城最初的全部印象。 水滴般宁静的小城。澄澈的阳光漫溢着温暖而安详的气息,长头发的风流苏般拂过蓝透了的天空。
  放轻脚步。
  放轻脚步,我不能让自己脚步的微音惊动街道上那对年轻的牧人情侣的低语。他们的交谈中隐去了手中的鞭子的脆响。感谢他们为我带来远处大草原的气息。
  小城中的那些空地上,那么多不知名的野花静静地怒放着芬芳着,就如小城中那些悄悄美丽着的女子。
  
  
  巴音河
  
  那么多的石头仍在倾听,而我是其中的一块。
  静默着,期待着一朵浪花能再回到我多年前那首诗歌的标题部位。
  流水仍在歌唱。
  一只水鸟掠起,这只幸福的鸟儿,它的飞翔被流水的歌声淋湿。
  (那只水鸟是另一块倾听的石头么?)
  它的歌声被流水重复?
  还是重复流水的歌声呢?
  在河滩上坐下来。
  阳光也坐下来。
  流水带走了一切么?七年前那个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呢?河滩上的花朵,它炽热的唇已无法说出七年前的故事了。
  河对岸汲水的妹妹呀,你脆亮的笑声涟漪般在河水中绽放,并被流水带走。你的美丽却被我的文字留下。
  这本是一首写给一条河流的诗歌,可河对岸那个汲水的妹妹,终于改变了这首诗的走向。
  
  木柴旦
  
  一场雪降落。
  白色的鸟群在肮脏的小镇降落。
  对于我的到来,没有人惊叹,就如一片悄然而至的雪花。
  没有人能轻易打破小镇的宁静。那个临窗晒太阳的老人闭着眼睛,她脸上的笑容被那个流浪的摄影师定格下来。
  几只毛色肮脏的狗从街边流着污水的小巷中窜出,它们互相追赶并低吠着——
  玻璃状的宁静现出一丝细微的裂痕。
  一队火苗般的红领巾向着镇东学校的方向行进。
  一群在雪地上灼烧的火!
  这真让人温暖,在十二月。
  从小镇离开,依旧如来时,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就如一片
  悄然消融在春天边缘的雪花。
  
  察尔汗
  
  
  盐!
  白色的岩流从冰冷的泥土中喷薄而出!
  大地袒露内心的洁白!
  忧郁的白色覆盖大地。
  把火焰和光芒深藏,沉默的盐呵,你让我的文字隐忍,让我的诗歌一点点收起锋芒。
  寂寞大地上盛开的花朵呀,它的芬芳深藏体内,就如夜晚的体内深藏月光。
  察尔汗。
  一大群白色的盐栖落,它们带着察尔汗在黑夜的梦境里起飞。
  身体里满布着盐的察尔汗,
  你的疼痛被谁留下?
  你的幸福被谁带走?
  一辆辆满载着白色盐的卡车从察尔汗出发,它们把天堂里的白正一点点送往人间。
  
  
  格尔木
  
  
  一切都只是路过:
  流水、风、那些被大风搬动的石头,那些野花寂寞的红,还有那些被生活搬动的身影……
  远处的雪山,它们的秘密正被黑色的鹰们一点点翻动。
  格尔木。
  我栖身的西部小城,在那个叫康泰花园的小区里,我脆薄的心事正一次次被梦境和诗歌
  翻动。
  面前的书桌上,亿万年前的那尾红鱼仍在石头里飞翔…… 格尔木。一切都只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