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田野里的风景
作者:李绪廷
农人看麦收时的雨,就像看刚从娘家接回的怄气的媳妇,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点上一支烟,看看挂着帘子的天,再瞅瞅刚运进场的麦子,最后瞥一眼身后的玉米种。那表情,就像我面对一首刚被退回的诗稿,揣摩着再投到哪里。当然,农人看雨,比我看诗要庄重得多。一首诗不发表就算了,麦子不行。虽然雨后的玉米会使劲地长,但收成总归是几个月后的事。就像我的那首诗,能发表也就不错了。至于能否流芳百世,现在想,还为时尚早。
四季的行者
我终于理解了父亲皱纹里深藏的牵挂。
接麦子回家的路上,父亲的话很多,是对我,更是对麦子。我知道,去年秋天的犁墒里,父亲送种子上路,就像当年送我去上学,注定将爱送给了我们。而我们一年四季出出进进的脚步,却牵住父亲的心,让闭门不出的父亲,也变成四季的行者。
收麦时突然想到,每粒麦子是不是都有自己的向往?有没有一粒麦子不愿回家,或者不愿和别的麦子乘坐一辆车?有没有一粒麦子中途跳车,或者偷偷躲进粮仓下面的砖缝里?
当然,我只是想想,我知道,一粒麦子太小,还不足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这多像我和我的诗歌,走来走去,总也走不出别人画的圈圈。
答案
人类总喜欢用自己的思想,安排别人的生活:比如将成熟的麦子装进粮仓。一如我被一张张纸呼来唤去,或者长期固定在一个地方。
麦子会不会羡慕身旁的蒲公英,长大后能乘一把小伞,把最高的山踩到脚下;抑或跳进江河,和红鲤白鲢拉拉手?
当然,蒲公英只是一朵野花,和麦子不能相提并论,有用没用人说了算。
这是麦子聚在粮仓里,集体讨论后得出的聊以自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