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生命的森林
作者:陈茂慧
我习惯这样一种姿势:匍匐在城市的胸口,意乱情迷。
沉沉的呼吸声来自于城市狭小的肺叶。
清凉的风、彩蝶,都远远地逃离。
整个城市无精打彩。她在一点点地远离自然。一步一步地远离纯洁的呼唤。
我站在城市的心房,感受着她的心跳。
她有着节日的恣肆:奔放的情感.欢快的夜游,狂噪的音乐,纷乱的舌尖,灵魂的倾轧。
太阳果只在梦乡,一遍遍地召唤。
匍匐在城市的胸口,我目眩神迷。
我只看见,炊烟在流亡,隐隐的有着流亡的悲哀。云彩很婉约,开放重重的彷徨。
尘土飞扬,激情碰撞。
匍匐在城市的胸口,车轮从我的沉默里辗过。撕碎城市无穷的欲望.阻遏了心的跳荡。
家园
家园。是谁的?人类的?还是鸟类的?
在黄昏的尽头,在浪子的梦乡,在精神的栅栏内。夜的蓝色花朵含苞待放。季节的唇紧闭。
没有硝烟,只有炊烟。
生命的轮椅辗过阶前的岁月,目光洞穿柴门,是谁坐在炉火旁填着精神的燃料?
温暖的气流来自天庭还是地狱?
理想太脆弱,需要依靠不倒的智慧之墙。
家园,以什么样的方式和状态存在?
如果家园仅剩下光秃的四壁.青春的鸟儿.将在哪里栖息?
如果没有精神的栅栏,灵魂将皈依何处?
阳光的手抚慰着受伤的心灵,疤痕在家园里撰写着史籍。世纪风深情地呼唤:黑夜的家园。绿色的家园。温馨的家园。
世界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山鹰需要疾风的劲吹。音符需要乐器的演奏。
家园,生灵的故乡,安顿疲惫的灵魂。
最后的雪花
最后的一场雪,飘在生命的黑夜里。
有着黑色的神秘和诱惑。
北方是一条冰冻的河流。
雪花飘落的声音空洞而清冷。
故乡的风一定不会听到今夜我的心跳,她正躺在温暖的怀抱里做着春梦呢。
最后的雪花在黑夜里飘舞。在生命的冬季里飘舞,零乱成满头的华发。
睿智的眼徒然地在北方黑色的夜墙上游走。
生命的触角懒懒地伸展着爪须。冰凉的欲望凝成世纪末无奈的守望。
城市不断地在变换着容颜,今夜因了雪花的莅临,充满了黑色与白色纠缠的悱恻。
这是意外韵相逢,也是必然的邂逅。
雪花轻盈,黑夜沉重。这是生命的冬季啊。
整个冬天,我行进在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命运之手挽我站在最后的雪花中回眸凝望。
我看不见岁月的制高点,也看不清这夜的河流有多深。但故乡一定看见了我,它始终站在最温暖的地方将我深情地遥望。
生命的森林
生命从一片森林蔓延到另一片森林,阳光穿过岁月的缝隙照射。
背景苍茫。这是你的宿命。
黄色版图从一片心城位移到另一片心城。飞翔在冷硬的风景里,鹰的翅翼沉重地叹息。
一切在千年前就已注定。白天的梦魂清醒着,而夜晚的幽魂游弋四方。
天空无语大地静默。风缱绻雨缱绻人缱绻。
森林的绿衣早就嫁给了漫天的风沙。
是谁的泪在千里奔泻?天空的、大地的?还是你的我的他的?
可是这泪盐分太重,怎能浇绿那片森林啊。
满目凄惶呵!荒园、荒园,还是荒园。
这是森林的宿命。这是生命的宿命。
龟裂的夜发出无助的问询:是谁掠走了这绿色?生命在哪里寄存?森林在何方柄息?灵魂将何以神游?
穿过命运的身体,我降落到这夜幕上,清新而又纯净。我是夜幕的一笔签名,简约而素朴,神秘且醒目。
某一幢楼某一扇窗后,有某一活跃的意念,自然而和谐地存在。
夜的白,赤裸裸。
风走过,风说:请给我一粒生命的种子吧;
雨走过,雨说:清给我温柔的河床吧;
月亮走过,月亮说:请给我晴朗的天空吧;
生命走过,生命说:请给我延续的力量吧。
夜的白,需要释放,也需要经营。
风对我说:松开盘起的发鬓吧,我要吻你的温柔;
雨对我说:脱下美丽的裙裾吧,我需要嗅你身体的芳香;
月亮对我说:敞开辽阔的胸襟吧,我要给你浪漫的情怀;
生命对我说:好好享受夜晚吧,享受她的纯洁、她的活力、她的完美和激情。
我说:夜是白色的,简单而又复杂。我是夜晚的白色子宫,创造生命,孕育生命。
夜的白。生命的本原,命运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