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赏 析

作者:许 淇




  约瑟夫·布罗茨基比我小三岁。
  我活着,布罗茨基56岁便死了。
  按现在世界人口的寿命来计算,他属于英年早逝的。
  据说,他年轻时遭过罪,被前苏联政权送到劳改营里,罪名仅仅是游手好闲,其实是思想犯;索尔仁尼琴可扣上“持不同政见者”,这个布罗茨基还够不上。后来就送进精神病院,这个精神病院就包罗万象了,异端“另类”都表现不正常——有心理障碍——精神病。正如我们划分“五类”中有一类叫“坏分子”,这坏分子属什么法律条款呢?最近我读到两篇考证有关“坏份子”的文章,冤情几乎是“黑色幽默”,千奇百怪。布罗茨基若在中国,定为“坏”不成问题。
  布罗茨基还不是“臭老九”,15岁便辍学干活了,当过司炉工、船员、摄像师、地质勘探工等,遭遇“文革”的话,他满可以混个“工宣队”,但他却写诗,所著俄语诗集《长诗与短诗》和《荒野中的停留》弄到西方去出版,因而1972年他不得不离开祖国跑到维也纳。后移居美国,于1977年入了美国国籍。
  这位出生于彼得堡的犹太血统的美国俄裔,继续出版了代表性诗集《一个美丽纪元的结束》《罗马哀歌》。瑞典文学院将1987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他,理由是他的诗作“超越时空的限制,无论在文学上及敏感问题方面,都充分显示出他广阔的思想和浓郁的诗意。”他虽然主要根基还是俄语诗歌传统,但他同时充分把握英美诗歌传统的深度和广度。对俄罗斯“白银时代”的阿克梅主义,他有着潜在的继承关系。
  《给一位考古学家的书信》以骂大街开始,处处都是符咒般的呓语和古怪的隐喻,似听甲壳虫乐队、现代嬉皮士的刺耳的嚎叫。所谓“考古学家”,作者视为并不生活在死亡的现实中的天外来客,而“我们住在这里:这混凝土,砖块,木板建成的废墟——”虽生犹死。全篇在断句分行这一形式上和普通的自由诗并无不同,但它散发式的想象和惊人的不连贯的跳跃之中,蕴含的贯彻始终的思想线索、叙述语气,却是散文化的,使我们觉得它是一章散文诗。一章在劳改营或疯人院写的散文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