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彩色的旋侓
作者:倪俊宇
——读列维坦同名油画
一群小白桦,哼着嫩绿色的小调,漫步在原野,嬉戏在水边……
春水涓涓。久蓄的欲望涨满了,洼地里泛起了些微遐思的涟漪。
风雪已经远去。天穹,是那么蔚蓝,蔚蓝得连小鸟也不愿划破这一片纯静。
这是三月。虽然寒气并未退尽,但画家已经唱起了迎接春天的歌。
一片一片摇响的阳光,轻柔地抚摸着梦中小树的指尖。一抹翠芽,唤醒了你内心葱绿的树林与浓阴间的鸟鸣。
动的:碧水。树梢。阳光。枝头的风。静的:淡云。深空。谜语一般的远坡。
——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大自然甜美的呼吸,是否颤动了你的心弦?
有一叶扁舟,焦躁地在等待着谁?
寒意未消的细浪轻叩船舷:能否载得动踏青的欢声与野炊的愉悦?
拾穗者
——读米勒同名油画
谁,能叫小你们的名字?
没有人见过你们的面容。正如你们种植的麦子,成熟了,在感恩土地,你们向养育笑声与希望的土地躬下了腰。
你们的视线,不会因为前面走过那么多看客而丝毫移动、你们注视着——
注视着汗水的流向,注视着农事的归宿。
百余年来,有多少看客读懂了你们专注的眼神?
惟有从巴比松森林边小屋走出的那位农夫,听惯了你们在高垒的麦垛旁的喘息和叹气。
他,熟悉你们粗布衣裙的气息,熟悉你们沉重旧鞋上的泥土,甚至你们在阴暗屋角里的唠叨……
米勒,走近你们。
他在叩问你们:能拾到些什么?
我们也在叩问米勒:会拾到些什么?
苦涩的葡萄
——读米勒油画《种葡萄的人》
从此,我举起杯盏,就尝中苦涩。
——那沾满泥尘的旧毡帽下岁月的沟壑流㈩的、那葡萄树干般枯粗的茧手榨中的。
咸液的凝重,灌满了香槟作坊老板腰囊的贪婪。
疲惫,爬满你所有的季节;妻儿的叹息压垂你的双手;嘴唇皴裂,紧抿着饥渴与闲顿。
鹤嘴短锄总掘不平这园地里的坎坷,只好倦乏地斜依着你。
落日的余晖舔过你沉重的眼皮……可有远处教堂塔尖上传来晚钟冥冥的告慰?
分明,一阵又一阵喘息的颤栗,撞击着我的耳膜!我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无声而忧愤的呐喊,在飘着葡萄味与麦香的法兰西土地上卷过……
海滨夏夜
——读蒙克同题油画
或许是一种幻象?
或许是一个梦境?
视野里,空气中,弥漫着如醉如痴的律吕。弦上小夜曲的余香,似乎还未散尽……
蔚蓝色的思绪微微涌动着,把夕晖摇成绵绵的遐想;氤氲的暮岚款款而来,如微笑在恬静中开放;
鹅卵石在静卧,鸥鸟未曾啄破它的闲情;
有贝壳回响着涛的呓语;
没有三桅船,没有棕榈……只有一轮夏日如天使的明眸,流泻汩汩光波;
荡涤去市井的喧嚣,荡涤去舞厅疯狂的华尔兹音响,天使的明眸,凝视着你尘世中醒着的孤独的心灵。
松林:绿的静谧
——读希施金油画《松林中的早晨》
你听到大自然的心韵了么?
雾气迷蒙。不远处,早晨给几簇绿梢涂抹上淡淡的金黄。
或许应该有未知名的小花仰起各色笑靥。
空气湿润。你闻到一缕缕松脂的清香了吗?
挺拔的树干竖成硕大的琴弦,让“俄罗斯森林的歌手”弹拨出曦霞般的诗的音符……
静。
哟,松枝已经伸进了你心灵的绿地了吧?
温馨,弥漫所有的情愫……
小熊们在断株上爬滚出娇憨与天真。
那些无忧无虑的笨拙的小爪,是否搔痒了你的微笑?
是的,不该有一只粗鲁的脚印或一缕刺鼻的硝烟,穿过灌木丛,窜入这片苍翠的静谧……
雷 声
——读列宾油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是一串串沉雷撕破云层滚滚而至么?
是一阵阵风暴自大洋深处卷扑而来么?
“哼——唷嗬!哼——唷嗬!”
这是生活磨盘硌轧肌骨发出的爆响,是纤缆这根导火索点燃心灵溅出的火星。
伊里亚,你的画笔淋漓着泥浆、血泪与汗水。
我走向十一名纤夫……
从黝黑的脸膛,我读到时日的惨烈;从疲惫的步伐,我读到纤路的坎坷。
在麦秆草帽的罩盖下,在破旧衣布的包裹中.我看到了沉雷的云巢。
透过紧蹙的眉宇、钳着怒火的眼,我看到了孕育着风暴的心海……
“哼唷嗨唷!哼唷嗨唷!”
沉重的号音洞穿历史烟尘,卷过夕照下的伏尔加河沙滩,震撼着一个世纪的耳膜。
这滚动在俄罗斯大地的雷声,是否震动了伊里亚你心灵的一画框?是否惊醒了流放于西伯利亚途中的十二月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