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内心的灯盏
作者:符纯云
浅草潜滋暗长;马蹄落地生根。
风沙扬落。残阳如血。
一条江水涨潮了,汹涌着,一直漫过——
一个人远眺的眼帘。
远方以远:精神驻留的高度,梦想延伸的极端。眼望不见,梦触不及。
一个多么空泛的词语:
引发忧思的泪水,填满心灵的渴望。
观一尊流泪的铜像
把多余的部分去掉。剩下的是完整的形貌。
雨滴清泪,赋予完美、鲜活的灵魂。泪,滑动于光滑的面颊,如泣如诉,欲言又止。
让你听到心灵深处喷泉涌出的声音!
你甚至感觉,泪在沉重地滴落,两道生生的脆响,带来久久的回声。
老街
一块块石板,如一页页古老的线装书,被时光浸泡,成了一册泛黄的历史。
两排屋檐,默默无语。憨厚得就像静坐乡村的父母双亲。曾经的风雨,让苍老得苍苔丛生的额头,刻印下岁月的变迁。
浮躁、喧嚣的世风,沾染不进这方宁静。
质朴、清秀的品格,让老街容貌依然。
丰硕的秋晾满家家屋檐。我看见:
和风丽日邀约出一些欢歌笑语,只一把,便推开了幸福的木门。
山歌嘹亮
天还没黑,山歌就成为一支支火把,与刚刚隐去的夕阳对接,为山民铺开一条回家的路。
陈旧、粗野甚至憨厚的山歌,傻傻的腔调与模样,随手拈来,却引得山川回应、松涛奏鸣,像山村上升起一缕缕浓浓的炊烟。
最坦城、最野性的山歌,被汉子扯开嗓子尽情地吼。闪烁着劳动光芒的汗珠,一滴滴顺着古铜的肌肤,舞蹈着默默淌下;刚刚才被埋下的种子,兴奋地翻身,渴望着早日冲破泥土的囚禁,伸展开生命的向往;身边无声行走的女人,羞羞地红了脸膛,汇入柔情的合唱。
拾掇好忙碌的日子,夜已渐黑。一条坦然的生命之路,被嘹亮的山歌尽情打开。
土豆的心事
一条思想的触须伸出土豆的额头。不要叫它芽尖,那是它无可奈何的满腹心事。
春风亮着嗓子在外面歌唱。她带来了天高气爽的动人消息。
沉闷的屋角,时光是否已将它遗忘?
在身边,有的姐妹已经远嫁,有的兄弟已了无踪影,还有的已开始病变。一丝丝焦虑,胡须一样窜满它清瘦的脸庞。
初春的土地,诞生一切生命的温床。而土豆与其一墙之隔。
“与其安安稳稳过上一生,不如在季节的考验:中完成伟大的再生!”
——土豆的心事,相信春天能够及时了结。
土墙房
朝前走,它在身后簌簌掉下斑驳与沧桑;
回过头,它恢复苍老而憔悴的笑容。
远远的,你看见它佝偻的背影,在夕阳中为你送行,浑浊的泪水感染傍晚的天空。
敦厚老实的土墙房,平静坦诚的土墙房,老态龙钟的土墙房,挺起脊梁的土墙房,让人安心的土墙房呵!
品格代代传:颤巍巍的祖母,瘦小的娘,都是土墙房的复印。
昨夜秋风
昨夜秋风过后,老家的土墙一定又增添了几条裂缝。
出门在外,总是想起老家的土墙:一张憔悴而沧桑的脸,一道倾斜而佝偻的背影,总是令我这颗在远方流浪的心一阵阵绞痛。
墙上的炭灰画,是否已躲到我儿时的记忆之中?墙角的土巴碗,是否仍豁开着小口呼唤调皮的小狗快快回家?
梦中返回老家。只见母亲一手掌着油灯,一手打开吱呀的木门。一粒沙子冲进母亲昏花的老眼,但丝毫没有遮住她期待已久的喜泪。
就这样默默相对,仔细端详,我发现母亲就像老家的土墙一样,斑驳得令人痛心。
想问问母亲:昨夜秋风过后,老家的土墙到底增添了几许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