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栗树 柿树
作者:瑞 娴
它们曾站在西坝崖上,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德高望重,高于我们贫困矮小的村庄。北边有一棵形只影单、刁钻古怪的柿子树,尴尬地站在翠生生的麦田里。我总是用小眼睛幸灾乐祸地盯着它看,我猜想它会妒忌那两棵栗树,因为它们是两棵,而它没有伴儿;因为栗树上有各式各样美好的鸟巢和五颜六色的鸟叫,而柿树上只有丑陋不祥的黑老鸹。
后来,栗树老啦,柿树也老啦。栗树再也结不出刺猬般的果子,柿树再也结不出青涩的果子。小孩们再也不会被栗树扎出哭声。女人们再也不会抱怨被涩柿粘住了舌头。
柿树最先死去,它干瘪脆弱的枝杈伸向天空,像只绝望的手徒劳地痉挛着,却终于没抓住树魂,而它脚下的麦田却翠绿得更加生动耀眼。
两棵栗树也死了。手挽着手肩并着肩相约.着同时死去了。庞大的树头上不留一片叶子,如老人谢尽了最后一根头发。满树鸟巢暴露无遗,它们失去了遮风挡雨的庇护,成为孩子们的弹弓明确的目标。
怀旧的鸟儿们不肯搬走,但它们的叫声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惨烈。脚下的沙土在一寸寸流失,西坝崖终于夷为了平地……
一棵树找到另一棵树,只是找到了伴儿;一棵树找到了一片树林,才找到了家。我庆幸那两棵栗树有了再生的归宿,我欣慰这一片栗园收容了无数孤单的“它”。
而那棵孤苦无依的柿树,你在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