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走进小凉山
作者：陈能文
只有山，当然全是山路。
前面山有路，后面紧相随；左逢山，右也逢山。我们就这样一路走近。
走进小凉山。那是彝人集聚的地方，在群山深处，让我梦想着世外桃源。
山路弯弯，九曲回肠。卧铺车像醉酒的人，在山路上跌跌撞撞，在山与山之间左奔右突。就这样一条山路，把每座山与外界串连起来；就这样一条山路，让山里的人家梦想着世界，让山外的人幻想着回到远古洪荒。
这样的一条山路当然无法平衡内外两个世界，再说支点在哪里?落差实在太大了；十万座大山高高翘起，而过眼烟云的繁华沉落——沉落，沉落到最底层，我们便想着往上走了。而大山永远高高在上!
酒歌
千里的距离，被一支歌拉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千里的风尘，在一阵歌声中消隐，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酒的温情。
有酒，就应该有歌舞助兴。
动人的酒歌，久久地在傍晚回荡，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彝家人特有的热情，鼓动我们的耳膜和心弦。朴素的歌词，优美的旋律，唱出了彝家人对四方宾客的深情厚意。
不需要太多的表示，歌罢之后惟有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酒里自有真情，酒自会以独特的方式诠释每一个音符里所蕴含的浓浓情意!
篝火舞
月光如水。又圆又大的月亮是碧天一个明静的湖，整个世界都是它宁谧而深沉的水域。
而一群心热如火的姑娘小伙儿，点燃一堆柴火，把红艳艳的太阳重新请进：然后绕火纵情地舞蹈，让宁静的山村扬起如潮的欢歌笑语。
天上星光点点，地上火花四溅。
这是月光的水面下一个火的喷泉，这是小凉山的群山间一座小小的火山，喷吐着的是彝家人最纯朴的心事和最真挚的热情，是彝族姑娘小伙的美丽天真和激情。
彝家人崇拜火，善歌舞，以篝火舞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是最常见也是最高的礼遇。
来吧，与我们一起来舞蹈!
来吧，来吧，一起来吧!
一次联欢，一个转动的圆圈，以火为中心，成为这个夜晚最动人的风景。而那在远处默默观望的群山，似乎也禁不住手拉手地舞蹈起来……一切都在动，都在歌唱呵!
火光映红的每张生动的脸庞，星光辉映的每双闪亮的眸子，激情洋溢的每颗跳动的心灵……一个圆圈，一堆篝火，已成为世界的中心!
神山
这里的每一棵树木、每一株小草、每一方岩石都是有灵性的，都是不可冒犯的神。
每年，村里每家每户都要上山祭祀。选一棵树一块石头作为自己心目中的神，顶礼膜拜。
尽管他们烧火需要大量的木柴，但神山上的树木却是严令禁止砍伐的。据说，有人因为不顾禁令砍伐神山上的树木而变疯了。
一个崇拜火的民族，却不是一个滥砍滥伐的民族。在小凉山，这样的神山很多，也许你无意问就会冒犯一位神灵，招来灾祸。
这样说当然有点言重了，但请记住，草木绝非无情之物，它们是这个世界最敏感的神经。
苦荞
山里的一种主要粮食作物，似乎也是这里人们生活的一种象征：苦。
然而苦荞不苦。而且，如果你觉得苦荞苦的话，你可以往苦荞里加糖。生活就是这样，关键看你如何对待。满脸沧桑的阿普这样告诉我，
但不可否认，要在这样的地方生存，所付出的努力和血汗是巨大的，艰难的生存环境练成彝族人特有的坚忍和顽强。此外还有一种乐观豁达的生活态度。
苦荞以纤柔而矮小的身子支撑起了这里人们生活的半壁江山，不能不令人肃然起敬。
它们是大山里的英雄!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诗人，除了对这些养人性命的苦荞、洋芋和燕麦，为它们能够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生长表示出一点敬意和感激之外，我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