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回乡偶书

作者:刘馨泉




  泥巴是我们共同的亲人
  
  今年春节,我们一家去了老家关心村。六岁多的儿子一到村里,便开始玩起泥巴,他用泥巴垒了一座城堡,他用泥巴捏了一个泥人……他不怕泥巴弄脏他细嫩的小手和崭新的衣服,他也不像我们让他学习识字写字时那么累,乐此不疲的样子,就像我对待诗歌和生命,那么认真那么执著
  我和妻子坐在不远处看儿子玩泥巴,从他的身上我看到自己小时候的背影。城里的妻子疑惑不解——儿子为什么偏爱泥巴呢?
  我这样给她解释:我是农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等量代换,他也就是农民的儿子。我说:肯定是这样的,泥巴是我们共同的亲人。
  
  站在高处
  
  正月初二那天,我带儿子爬上了老家最高的山。我们父子俩站在老家的高处,我感觉我们就像两棵树——一棵大树,一棵小树,双木即林,我们就是老家山上一片小小的树林。
  我对儿子说:儿子,我们来比赛吧,我们看谁的声音更响亮。儿子很乐意。于是,我们开始比赛。我喊一声:关心村。儿子,接着喊一声:关心村。我们的声音在高山上回荡,儿子的声音就像我的声音的回音。
  我们的喊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大,仿佛担心远处的山、远处的水、远处的树、过路的人听不清楚。
  关心村,关心村,关心村,关心村……我们没有停,我们一直喊,我们的比赛激烈地进行着,因为我们心底有着太多的激情和热爱,所以这场比赛一直胜负难分。
  
  死去的亲人
  
  死去的亲人,都葬在关心村高高的山上。那里,不仅都是风水宝地,关键是那里离幸福的天堂很近,最多有一里多地。
  大年初三,我们一族人去上坟,给死去的亲人挂新年纸,亲人走了一生才到达的地方,我们用了半个早晨。
  我带着儿子给亲人烧纸钱,给亲人磕响头,并一一地告诉他——这是你爷爷的爷爷,这是你爷爷的父亲……我们的身体里流着的,就是他们的血液。我栽种的树
  我栽种的树,是一棵水杉。二十年前,我栽下它就背井离乡。二十年后,我栽种的树已长大成材,听母亲说,八月问,有人出价一千元想买走它,做房子的横梁。
  父亲却执意不卖。即使一千元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不说我也清楚,从我离开家的那天起,我栽种的树,在父亲心中就成了另一个我,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它都替我守着渐渐年迈的父亲母亲。
  
  菜地
  
  菜地里,长着母亲栽种的青菜和萝卜,我领着儿子在菜地里摘青菜、拔萝卜,真令我兴奋啊!城里生城里长的儿子,下起活来,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小小的、勤劳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