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5期
苏州古典砖雕门楼艺术
作者：黄本亮
【关键词】苏州民俗；砖雕；门楼艺术
门楼是对门的一种装饰，造园家计成在《园怡》中说：“门上起楼，象城样有楼以壮观也”。作为建筑的出入口，它的位置自然就处于建筑的明显地位，它的形式也自然比较讲究。中国古代将一个家庭的家风称为“门风”；将一个家族的资望成作“门望”；谈婚论嫁还要“门当户对”。由此可见，老宅门楼不单纯是一个出入口，更是主人的“脸面”，代表着户主的身份；它是中国封建社会等级观念的表现形式之一，是家族文化思想的象征，既是传统文化的体现，也是社会秩序的一种外露，已经成为一个家庭的代表、一个家族的象征。
砖雕是我国一种古老的建筑装饰艺术，主要用于民居，是在水磨青砖上用工具雕刻出由各种人物花卉、鸟兽虫鱼、神仙故事等组成的表示吉祥如意的浮雕图案。通常装饰在建筑物的门楼、照墙、尾脊、榫头等上面。它蕴涵着人类丰富的审美感觉和精神寄托。苏州砖雕门楼是南方地区典型代表之一，装饰风格典雅；题材丰富，熔文学、书画、雕刻、民俗等为一炉；造型精细，有“南方之秀”的美誉；像一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灰姑娘，在寂寞中任凭岁月的风雨消融着自己美丽的容颜。其简洁、朴素而注重生活情趣、贴近生活、雅俗共赏，是姑苏人在长期的文化活动中智慧的结晶，蕴涵着“市隐”文人的审美感觉和精神寄托，体现着姑苏民俗民风和审美精神。
一、苏州砖雕门楼与“市隐”休闲
苏州砖雕门楼的位置多是向内的，一般在天井里面，面对大厅，位置在院墙正中，外人一般看不到，在塑造园林闲适的意境中，含而不露，这是苏州砖雕门楼的最大特点，极大地体现了吴地人文特征，或是一种“市隐心态”反映。苏州历来文风很盛，文人、画家层出不穷，多推崇“不于世俗沉浮”的超脱精神。吴地达官大贾、文人、画家以悠闲的心情游怡山川，寄情书画，他们的题画诗词充满了与世无争的豁达与闲适的抒情意味。如文徵明题《听泉图》曰“空山日落雨初收，烟树忙忙水乱流。独有幽人心不竟，坐听寒玉竟迟留。”可见其悠闲的心境。这种悠闲的“市隐”心境在砖雕门楼的书法题刻艺术中得到充分的体现。
二、苏州砖雕门楼书法题刻
苏州砖雕门楼都有字牌，与徽派、晋派砖雕相比这是苏州砖雕的又一明显特征，而且最能体现文化内涵，而且字牌一直是门楼的中心。门楼的结构是以字牌为中心的，字牌的上方称上枋，下方称下枋，左边称左肚兜，右边称右肚兜，这些都起到了装饰、美化字牌的目的。
从字牌内容上看，字匾内容不论宅主在官或经商，多为引章据典，极具文人气息，以歌功颂德、锦上添花之意居多，是一个大家庭文化内涵与精神的浓缩与概括，也是当时宅主的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如以“精品园”著称的网师园，主厅万卷堂前的砖雕门楼以雕刻细腻入微，风格秀丽而称绝，饱经沧桑300余年后仍然古雅清新，完好无损，精美绝伦，享有“江南第一门楼”的盛誉。其字牌为“藻耀高翔”，“藻”乃水草总称；“藻耀”，意即文采绚丽，文采飞扬； “高翔”即展翅高飞；当时宅主人为光禄寺少卿宋宗元，“藻耀高翔”虽有自诩之意，但与其身份和地位是一致的。诸如此类的还有，“凤羽展辉”、“轮换增辉”等；也有规戒自勉的，如“刚健中正”、“厚德载福”、 “慎修思永”、“泉石遗韵”等；寓意发展、繁盛之意的也挺多，如“松竹含苞”、“桂馥兰香”、“竹苞松茂”等。
从字牌的形式来看，格式一般为：左起一排竖式小字年号，中间四字字牌为主体，文辞华美，意韵丰富，最后是落款，考究一点的还有印章。早期字牌边框无装饰，只是留出字的位置，据资料记载，乾隆时字牌边框装饰达到最繁盛的时期，而且装饰方法多样，题材也很丰富。字体的处理也相当美观，且字牌多为名人的书法题刻，或篆或楷或隶，无不呈现吴门书派秀润流丽的风格，丰富了苏州砖雕艺术的文化内涵和审美价值。精美的书法和典雅的砖雕相得益彰，使得苏州砖雕门楼更添几分浓厚的书卷气。
三、苏州砖雕门楼的审美精神
苏州砖雕门楼清新秀雅、细致活泼、工艺精湛、气韵生动，具有写实风格和装饰的趣味。它融合了人们的欣赏习惯，渗透着我国的民族传统和民俗民风，表达了人们的美好理想。
（一）构图
从外表看，苏州老宅门楼造型主要呈八字型，总体上左右对称，飞檐翘角，气势恢宏，且上下枋的装饰多采用满构图的手法，观者的视线以游动的状态在画面中前行。
（二）雕刻
门楼砖雕多是香山匠人用凿子和刨子在质地细腻的青砖上，运用平雕、浮雕、镂雕和透空雕等砖雕艺术手法雕凿而成。香山匠人的砖雕，素以线条蜿蜒有力、形象生动传神、风格柔顺秀逸、图案寓意吉祥、情趣雅俗兼备、刀法洒脱而著称于世。苏州砖雕门楼图案中的历史人物栩栩如生，飞禽走兽和花卉图案形象逼真，雕刻的神韵和历史故事的风韵，二者相互渗透，庄重而古雅，闪烁着吴地文化和民间艺术的灿烂光芒。门楼上下枋一般以满构图的形式圆雕或透雕，而且所用的方式是窑前雕与窑后雕相结合。呈现的艺术风貌是立体感强，气韵生动，极富艺术感染力，这些砖雕门楼生动地展现了苏州香山匠人的精湛砖雕技巧和高超艺术水平。这些砖雕图案以特有的风格丰富了苏州的传统文化的内涵，不愧为传统砖雕艺术中的精品。
（三）风格
苏州砖雕门楼艺术风格可以用“精”、“雅”、“细”、“气”这四个字来概括。
精：一是用料的讲究，苏州砖雕用砖据考证皆出陆慕御窑；二是雕刻的精致，苏州砖雕的精致程度是以刻几皮（即层的意思）来形容的，多的达十几皮，不仅能产生深远的效果，而且使丰富的内容有条不紊，层次分明。由于皮层重叠，每一形象精雕细凿，处处刻画入微，从而突出主题，形象生动，如苏州藕园诗酒联欢门楼。
雅：苏州门楼的题材和内容及内向的门楼特征，表现了苏州门楼清新淡雅的文人审美倾向，如门墙黑白分明的可园门楼和清新雅致的沧浪亭门楼。门楼装饰的题材和内容意于内心体悟，修身养性，尽显高雅。同时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富于积极向上意义和内容的一部分，是热爱生活，努力创造幸福、美满、平安和财富的积极心理的外在反映。
细：即细腻，表现在对门楼各处细节的处理上，如对人物、动物动态的传神处理，对花卉花枝的处理几乎达到仿真的效果，表现了苏州砖雕门楼的细腻风格。
气：一方面是“气韵生动”，无论是人物还是动物，都以形象生动，线条流畅，动感优美为尚。另一方面表现为“书卷气”，题材中重视读书主题和字牌的辞书法，无一不是“书卷气”的反映。
综上所述，苏州古典砖雕门楼所折射出来的人文精神和艺术神韵令人叹为观止。可是，一日，我去采集苏州古典砖雕门楼照片时，看到部分老宅和连同它的砖雕门楼，在岁月的洗礼中已经破碎不堪，不禁心头颤动。这些寂寞中的砖雕门楼，何去何从？让人忧虑！希望这些砖雕门楼也能成为文化遗产的一个热点。修缮、保护、合理利用这些集物质财富与精神瑰宝于一体的古典砖雕门楼，任重而道远！
【作者简介】黄本亮（1978- ），男，江苏盱眙人，盐城工学院设计艺术学院助教，硕士，研究方向：视觉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