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7期


从壮族凤图腾的演化看壮族先民思想观念的转变

作者:孙学锋




  摘要 壮族凤图腾源自原始社会。凤图腾的生成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演化过程,它以太阳崇拜为起点,历经鸟图腾、鸡图腾,最后演化至凤图腾。通过对壮族风图腾演化史的研究,我们可以感同身受的了解到壮族先民的思想转变过程。可以说,壮族的凤图腾演化史是壮族原始先民思想观念转变史的缩影。
  关键词 壮族先民;凤图腾;思想观念
  
  壮族“凤”形象自古有之,并沿袭至今。从古文献的记载、考古发掘的实物资料和现今仍流行于壮族地区的祭祀、婚俗、节日庆典等活动中,我们可窥见“凤”形象在在壮族地区的广泛应用和重要地位。壮族神秘庄严的祭凤仪式、古朴稚拙的民间故事、生动活泼的民间舞蹈、流传至今的左江岩画、“十件壮锦九件凤,活似凤从锦中出”的壮锦艺术、独具特色的铜鼓艺术、编织艺术和装裱艺术等,都出现了大量“凤”形象。“风”形象的滥觞折射出壮族民众对“凤”这一本不存在的动物的偏好和崇拜。然而,壮族的“凤”形象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且它是作为图腾崇拜的对象出现的。凤图腾的产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演化过程,在这个演化过程中,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及壮族先民的原始思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我们亦可从这个演化过程中窥探出壮族先民思想观念的转化、审美意识的萌芽等关乎人类发展进步的因素的奥秘。
  
  一、壮族“凤”图腾的演化
  
  壮族“凤”图腾的演化大抵由太阳崇拜起始,而后演化到鸟图腾崇拜,鸡图腾崇拜,最后演化到凤图腾崇拜,这是一个前后承接的过程。
  
  (一)壮族的凤崇拜以太阳崇拜为起始
  太阳崇拜由来已久,太阳崇拜几乎是每个民族、每个部落乃至每个原始先民发展过程的必经阶段。太阳神话创始人麦克斯·缪勒则说:“凡是阳光照耀到的地方,几乎都能创造出它的崇拜者。”
  壮族先民的太阳崇拜也不例外。在浙江余姚河姆渡古越人文化遗址出土的骨器中,有一件被称为“双鸟舁日”的象牙蝶形器,上面雕刻着双鸟和太阳,此骨器为祭祀太阳时所用。舁,《说文解字》云:“共举也。”顾名思义,这件蝶形器的造型为两只振翅欲飞的大鸟共同托举着光芒四射的太阳。这块象牙骨器上有六个极为规整的穿透圆孔,上四下二,乃作祭祀太阳时悬挂之用。此外,在宁明的花山壁画中和在驮柏山的岩画上,都有祭祀太阳的场面:先民或排着斜形队伍对太阳顶礼膜拜,或以唱歌跳舞的方式向太阳祈祷。壮族先民的民间歌谣和神话传说中也包含了诸多太阳崇拜的因素,自古至今《造太阳》、《射太阳》、《救太阳》等脍炙人口的歌谣和传说世代传颂。原始先民之所以要“造”、“射”、“救”太阳,是因为在他们的原初信仰中,自然物都是具有生命和灵魂的,由此产生了对自然万物的崇敬或惧怕之情,并住往企图通过讨好或威胁相关神灵来达到获得护佑的目的。
  壮族太阳崇拜一直延续到后世。春秋战国时太阳神被称为东皇公,《吴越春秋·越王阴谋外传》云:“立东郊以祭阳,名日东皇公……。”由此可见壮族先民后裔越王勾践举行过祭日盛典,这正是壮族先民太阳崇拜的遗风。壮族先民的太阳崇拜在丧葬习俗中亦有生动体现。广西武鸣县马头乡元龙坡西同时期的数百座墓的墓向坐东向西,安灯养岭坡上数十座战国时期的墓葬,墓向也一律是坐东向西,学者将之命名为“日向葬”,这种丧葬方式的主要依据是太阳东升西落的自然规律,希望借助太阳的力量使死者得以安息,同时原始先民“灵魂不灭”的观念也由此得以印证。毫无疑问,无论是越王勾践“立东郊以祭阳”、还是西周、战国的“日向葬”,都是壮族先民太阳崇拜的延续。
  
  (二)太阳崇拜向鸟图腾崇拜的转变
  鸟图腾崇拜由太阳崇拜发展而来。浙江余姚河姆渡古越人文化遗址出土的“双鸟舁日”象牙蝶形器、壮族先民铸造的铜鼓鼓面上所刻的飞鸟环绕太阳的纹饰、以及在壮族地区广为流传的“金鸡唤太阳”等神话传说,都与古老的太阳神话一脉相承、息息相关。“日崇拜是鸟崇拜的原始,也就是说,壮族鸟图腾是由古老的太阳崇拜而来的。”
  壮族先民的鸟图腾崇拜在壮族始祖姆六甲和布洛陀的神话传说中便显现无疑。在壮族神话中,壮族始母姆六甲人身鸽形,全身一丝不挂,长满了毛。壮族的创世男神“布洛陀”,是“鸟头人、鸟酋长或鸟首领”的意思,也就是鸟图腾氏族对其首领的称谓。二者作为壮民的始祖,都与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也正反映了壮族先民的鸟图腾崇拜。
  “羽民”是壮族先民鸟图腾崇拜的又一例证。《说文解字》云:“羽民,南方羽民之国。”《山海经·海外南经》说:“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头,身生羽。一日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南方羽民之国乃壮族先民骆越人的生活栖息地,壮族先民把鸟作为自己的图腾,他们插羽毛、戴羽冠,着羽服。至于材料中的“长头”,“长颊”、“身生羽”,正是壮族先民装扮成鸟的形象,是对鸟图腾的认同和崇拜。有的史料还把壮族先民描述成“会飞”“能产卵”的羽民。《太平御览》云:“羽民,羽飞不能远,其人产卵,去九疑四万里。”所谓的羽民会飞、能产卵,只不过是壮族先民的一种愿望和对鸟图腾的神化,在这个神化过程中,凝聚着壮族先民对鸟图腾强烈的崇拜感情。
  20世纪50年代壮族诗人韦其麟根据同名神话故事而创作的《百鸟衣》和马山、都安等壮族村寨为纪念为民殉难的鸟王而设的“鸟王节”,都是鸟图腾崇拜的有力证据,都是鸟图腾崇拜长期感情积淀的结果。
  
  (三)鸟崇拜向鸡崇拜的转变
  壮族先民鸟图腾崇拜向鸡图腾崇拜的转变与他们生活的自然环境是分不开的。壮族先民生活在我国岭南地区,属亚热带与热带,这是最适合鸡类生长的地方。鸡图腾是鸟图腾的衍生物,我们可以从与壮族有着血缘关系的布依族的占歌《造万物》中看出:“原本没有鸡,鸡在蓝天上。……鸡随大雨落下来……落来三双六个蛋,落来三双六只鸡。……一只落在荒坡上,它变成野鸡。”“鸡在蓝天上”,说明鸡的原型是鸟,后来壮族先民把从天空中落下来的鸟驯化成鸡而已。鸡属家养禽,它和壮族先民的关系更为亲近,他们可以从鸡那里得到更多的实惠。鸡同时具有“报时”的作用,日出而鸡鸣,《说文解字》云:“鸡,知时畜也。”于是由鸟图腾崇拜发展到鸡图腾崇拜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壮族先民的民间故事中,鸡与太阳紧密联系在一起。太阳之所以能够普照大地,庇护子民,很大一部分是鸡的功劳。《侯也射太阳》《公鸡叫太阳》、《鸡冠花》等民间传说。都讲述了一个情节类似的故事:原本天上有多个太阳,给人们带来极大痛苦:大地如火炉、河流干涸、农作物不能正常生长。这时英雄出现了,射落了多个太阳,但由此带来的后果是剩下的惟一的太阳再不敢出现了,天地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混沌之中。鸡充当了“救世主”的角色,是它把太阳重新唤了出来,人们的生活恢复了正常,是它给大地重新带来了光明。在先民的原始思维中,鸡并非一般的动物,而是与太阳紧密相连的神物,乃“重明之鸟”,对它崇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壮族先民眼中,鸡能占卜吉凶,驱邪避害,是他们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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