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9期


宗教信仰对裕固族民俗文化的影响

作者:张爱民




  摘要:对裕固族民俗文化影响最大的应该首推宗教信仰的变化,因为在居住比较分散和封闭的地区,宗教信仰作为裕固族民众的精神支柱,支配着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关键词:裕固族;宗教信仰;民俗文化
  
  裕固族在历史上先后信仰过萨满教、摩尼教、佛教、藏传佛教。其中,萨满教和藏传佛教对裕固族民俗文化有着深远的影响。可以看出裕固族的宗教文化应该是丰富多彩、相辅相成的。
  
  一、萨满教
  
  萨满教是我国北方草原、渔猎民族普遍信仰的古老宗教。操阿尔泰语系——通古斯语族的满、鄂伦春、赫哲、锡伯等族,操突厥语族的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族以及操蒙古语族的蒙古、达斡尔等民族都信仰过萨满教。目前,学术界都普遍公认萨满教是一种流行范围较广、产生时间较早、影响较为深远的原始宗教。
  如今,裕固族的信仰仍然以藏传佛教为主,但是在裕固族人的现实生活和很多民俗礼仪活动中,仍然有萨满教的身影。例如,在萨满教的祭拜中,“天”在人们心目中享有崇高的地位和强大的势力。裕固族自称“天”为“点格尔”,每年的六月六都要举行敬奉“点格尔汗”的仪式,裕固族把这一活动做为民族的盛大传统节日来对待。这一天,普通民众及各界人士汇聚在一起,到每一个水源前诵经叩拜,求雨祈福。裕固人认为,“点格尔汗”能使他们避邪免灾,一年太平吉祥。这一宗教仪式一直到解放后才慢慢消亡。
  在萨满教中,除了敬天以外,另一个主要的祭拜对象是“山神”,也就是今天仍然在裕固族人居住的牧区广泛流行的祭拜“鄂博”仪式,“鄂博”是萨满教留下的主要祭祀活动。裕固族的民间史诗《黄黛琛》中有这样的描写:
  传说在我们敬仰的鄂博上
  白石头垒起了尊严的圣灵
  象筋骨一样竖起的幡杆上
  凝聚着尧乎尔人的无限崇敬
  祁连山牧区的“鄂博”是游牧民族祭拜神灵的见证。现在,裕固族每个自然村基本上都有自己的“鄂博”,而村以上还有更大的“鄂博”,而越大的“鄂博”海拔位置也越高。每次祭拜“鄂博”,牧民都像过年一样,无不盛装打扮,显得无比的虔诚和严肃,这时很多平时不多举行的活动都会在祭拜后进行。如赛马、歌舞表演、其他体育比赛等。祭拜“鄂博”基本上是在敬奉“点格尔汗”仪式停止以后最为全面的民俗文化展示活动。
  在裕固族的民风民俗中一直都有不食“尖嘴圆蹄”动物的习惯,即禁食大雁、麻雀、鸡、驴、马、狗等。关于这种禁忌有两种说法。一是这些鸟类在释迦牟尼一路传教时被感化,它们也是佛教的信徒;另一种说法是许多鸟类都曾帮助神鹰往天上送过祖先的灵魂。后一种说法更为贴切和合理,也比较普遍。因为在我国北方阿尔泰语系各民族的民间文学中有大量的“鹰神话”传说,这些“鹰神话”传说和萨满教的灵魂观念有密切的联系。鹰是游牧民族捕猎的帮手,它所具有的强大飞行能力,使之能高人去云端,能比高山、大树更接近苍天,接近天神,是天神和人类间当然的使者。
  而“圆蹄”类动物主要是马、驴、狗等,这些都是生产中要依赖的主要工具,它们在牧民的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所以不食这些动物的肉是很自然、很容易理解的事。
  信奉萨满教的人对“火”是非常崇拜的。裕固族中的萨满教残余,还表现在对“火”的崇拜上。在过去,新娘第一天在婆家做家务,天亮之前必须起来,新娘一人进入厨房后,要拿起火石对准草连打数次。为了使火烧得更旺,还要往火里扔酥油,再撒上炒面和曲拉,一方面是祭天、祭神的意思,另一方面让火烧得越旺,就证明这个媳妇越能干。类似的情况在鄂温克人中也有。
  除以上讲到的情况外,还有裕固族对鬼魂和灵魂的认识、一些日常祈祷仪式、图腾崇拜、民歌、神话故事等等,这些民俗文化传统上都或多或少地烙上了萨满教的印记。由此可见,萨满教对裕固族民俗文化的形成作用力是很大的。
  
  二、藏传佛教
  
  在关外,裕固族原先信奉的萨满教更多地被藏传佛教替代。裕固族对藏传佛教的信仰从根本上改变了原先的很多民风民俗,比如一些传统的祭祀活动由单纯地敬天地、日月。转向了对佛教诸神的敬拜。尤其是在东迁入关后,由于居住地域相对稳定,外来部族的袭扰也大为减少,裕固族生产、生活都逐步安定下来,藏传佛教以绝对的优势进入到祁连山区的裕固族部落中。裕固族的生产生活也更多地受到距离他们最近的藏族和蒙古族的影响。无论在信仰、礼仪、服饰、舞蹈、丧事禁忌等民俗文化上与藏族和蒙古族都有了更多的接近。过去的二三百年的时间里,在裕固族牧区,大到重要节日、婚丧嫁娶,小到消灾治病,黄教喇嘛都越来越多地替代了“祀公子”(裕固族萨满教巫师)的作用。而在甘州回鹘时期,虽然正值佛教传播的兴盛时期,但回鹘人起初还是以信仰摩尼教为主。直到后来的撒里畏兀几人又以萨满教和佛教的信仰为主。
  据史料记载,大约在明未,裕固族先民在现青海省祁连县建立了自己的第一所喇嘛教寺院——黄藏寺(又名古佛寺)。黄藏寺的建立,表明撒里畏兀儿东迁祁连山区后,加速了信仰喇嘛教的进程,也是撒里畏兀儿各大部落开始信仰喇嘛教的一个重要标记。
  关于裕固族信仰喇嘛教的经过,在民间还有流传着一个离奇的传说:“裕固族祖先从西至哈至迁入祁连山后,住在八字墩草原,后来各部落之间纠纷频起,致使相互杀戮,损失惨重。大头目的嘎顿(夫人)力劝其信仰喇嘛教,而大头目不听,嘎顿便自己带人前往西藏求经。后历经千辛万苦将经书取回,民众为其精神所感动,便在大头目的冬场聚财建寺,寺庙建成后,正是清康熙、乾隆年间,故正式取名康隆寺,并从青海请来喇嘛。过去只是部分人信仰喇嘛教,在此以后,七族黄番都信仰了喇嘛教,康隆寺也就成了七族黄番的活动中心了。”在清代以后,裕固族地区先后建起了十个寺院,除黄藏寺外,其它如景耀寺、康隆寺、清隆寺、长沟寺、水关寺、红湾寺、莲花寺、明海寺、夹道寺。所信仰的教派皆为喇嘛教宗喀巴一系。裕固族地区的寺院从建立后一直比较兴旺,但在1958年的“反右反封建”运动中悉数被毁,着实令人遗憾。马蹄寺是肃南目前规模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
  值得注意的是裕固族地区在宗教习俗上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清隆寺与康隆寺的喇嘛可以结婚,其他寺院的僧人虽然不能结婚,但事实上也都有自己的小家庭,这些僧人平时居家(住在戴头妇女的帐篷里),只有放会时才到寺院。这一规定源于清代,由于当初战争和瘟疫横行,裕固族地区的人口急剧减少,后经甘州提督衙门上报,才允许康隆寺、清隆寺的喇嘛结婚。
  喇嘛教遍及裕固族地区以后,裕固人原先信奉的萨满敦遗迹“点格尔汗”的崇拜依然普遍存在。但人们不会以为这是信仰两种宗教,更不会将敬奉“点格尔汗”的人称之为“异教徒”。不仅如此,当萨满巫师“也赫哲”占卜后,如果认为有灾难临头,就要告诫主人在某年某月某日请喇嘛来念经,消灾免难;而喇嘛也会应主人邀请,在也赫哲预定的时间内念经。这种现象在裕固族丧葬礼仪上表现的尤为突出。
  由此可见,这两种宗教在裕固族地区进行反复地交汇的过程中,既是一种精神思想的碰撞,也是一种互相的妥协和让步,而这种交汇便形成了裕固族宗教文化。乃至民俗文化的独特和多彩绚丽。